胡越老师从抽屉里掏出几根檀香来,点上。然后,把它们插进写字台上的香炉里面。接着,他又从左手捋下手表,放在香炉前。最后,他重重地跪了下去,磕起头来。
从北川来梧桐村支教的胡越老师,在一个阴雨蒙蒙的休息日,结束了一夜的头昏脑涨以后,睡醒过来。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边写字台上的那块手表,可来回摸了一大圈,还是没摸着。他“腾”地仰起了身子,目光连忙朝写字台扫了一圈,还是连个手表的影子都没见到。他顾不上穿衣就下了床,然后蹲下身子,朝桌子和床下看了看,依旧没见那块手表。
这时候,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冒了出来。
他胡乱地穿戴了一下,开了门,“嘭嘭嘭”敲开了隔壁几个老师的寝室门,急切地问:“谁见着我的手表没?”
得到的答案却是一致的:“没见到!”
让他们没料到的是,胡越这么一个大小伙子,居然在走廊上蹲下身子,掩着面孔,放声大哭起来!
大家忙着替胡越老师寻找起那块手表来。最后,他们从洞开的窗户里又一致地得出个结论来:遭贼了!
片警好一会儿才赶到。
他端着个照相机,例行公事地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说:“要不去所里做个笔录。当然,别忘了带上你的购物发票。”
听完“购物发票”这四个字,胡越老师哭得更加厉害了。几个人忙着安慰说小偷很快就会被抓住的。其实,他们比胡越更清楚:警察们忙着大案子,谁来管你一块小小的手表啊!购物发票是找不到了,手表也永远找不回来了……
而那块手表,第二天一大早,却出现在了胡越老师的寝室门口。当时,胡越老师有气无力地开了门,正准备给孩子们上早读课去。
看见手表的瞬间,他愣了那么几秒钟。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以后,立刻蹲下身子,捡起了手表。
是自己丢失的那块手表!手表,毫发无损。只是,上面的时间被人拨弄过了。当然,它上面的时间依然是停止不动的。
于是,胡越老师就把时间拨回原来的样子。
很快,有眼泪从他的眼眶里“簌簌”地流了下来。他啜泣了几下,长长地吁了口气……
上课的时候,马小宝发现胡越老师手表上的时间,依然是停止不动的!
虽然,警车来过梧桐村了,但马小宝不甘心就此失败。他一定要把这个秘密查个水落石出。
往后的一些日子里,他把视线从手表转到了胡越老师这个人身上。可是,胡越老师除了口音和他们不一样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让马小宝很痛苦的是,胡越老师也没什么反常的行为。
但皇天不负苦心人,还是让马小宝发现了胡越老师的反常。
那天下午,恰巧马小宝他们正在上体育课。新的广播操已经教完了,体育老师就让马小宝他们自由活动。
也就在那个时候,马小宝看到胡越老师急匆匆地往寝室赶。
马小宝偷偷地跟了上去,趴在窗沿上,把胡越老师的一举一动看了个清清楚楚。
胡越老师从抽屉里掏出几根檀香来,点上。然后,把它们插进写字台上的香炉里面。接着,他又从左手捋下手表,放在香炉前。最后,他重重地跪了下去,磕起头来。
就在这个时候,马小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胡越老师把马小宝叫进了寝室,拿过手表,指着上面的时间给马小宝看。
那是马小宝当初研究了整整一天都没研究出“成果”来的时间:2点28分。旁边的小格子里是一个12的数字。
胡越老师说:“知道大地震吗?”
马小宝说:“知道。死了很多人啊!”
胡越老师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想知道这手表的秘密?”胡越老师说。
马小宝点点头,却没说一个字。
“这手表,是我考上大学的时候,村小学的老师们送的。他们都被压在了旧房子下。”胡越老师停了一下,继续说,“我就用这手表来纪念自己的老师,纪念那个时间。”
那天是:
公元二〇〇八年五月十二日十四时二十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