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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叶心安静地倒在他的怀中,看着他,王君琦低下头问道:“什么地方有伤药?有没有大夫?”他的话声发颤,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哪怕面对死亡也没有过。他狂奔起来,不管前面有没有埋伏陷阱。不管会不会遇见要杀他的红云红雾。

叶心吐出一大口血,神智清醒些,无力地道:“去我们呆过的那间石室。”王君琦推开第九块砖进入石室。这里四壁空空,连个桌椅都没有,真不知她要来这里做什么。叶心道:“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我怕是活不长久的了。”

王君琦道:“不会的,千万不要这么说。你这么美丽这么善良,老天一定会眷顾你的。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的。”当下伸出右掌抵在她后心,将真气缓缓渡给她。

叶心万分惊疑地看着王君琦。王君琦道:“什么都不要说,现在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都是我不好,说过要保护你的。我……”

叶心道:“不用浪费真气了,拔了剑我一样会死的。你抱紧我好吗?”

王君琦坐在地上,抱着她的上身,叶心道:“我有话想对你说,再不说出来我怕……怕……”她一激动,鲜血又是大口大口地喷出。

王君琦哭声道:“求你,我求你不要再……”

叶心伸出染满鲜血的手,捂住他的唇问:“你相信一见终情吗?我只看他一眼,就无法将他忘记。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就算为他死了也心甘。”

王君琦想到凤儿,点头道:“我相信。我也会为她付出一切。”

叶心继续道:“我从小无父无母,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宫主待我很好,认我做干女儿,赐我姓叶,还将我许给尊主。宫主说……说将来如果尊主欺负了你,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做主,打他屁股!我没见过尊主,不知他是美是丑。也不知他的人是不是很凶?总之,我一见到你,就出卖了尊主,是我对不起他,背叛了尊主。更对不起宫主。”

王君琦忍不住放声大哭。道:“你对得起他们的,他只有欠你的,你没有对不起他,他这一生一世也还不清,还不清的!”

叶心道:“没想到你武功这么好!连寒玉姥姥都被你骗过去了。唉!”叶心轻轻叹息道:“宫主,叶心对不起你。”

王君琦用力摇头,道:“我就是你们的尊主,玉宫主人是我的母亲。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我,是我整天装腔作势,没有好好保护你。是我亏欠你才对!”

叶心露出笑容道:“我很冷。”

王君琦紧紧抱着她道:“你会没事的,答应我。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就成亲!你喜欢小孩吗?男孩还是女孩?不如男孩女孩我们都要。你说好不好?”

一颗泪珠自她眼角间滚落,她只能憧憬那一天,对她来说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几不可闻。王君琦将耳朵附在她香唇边,叶心最后一句话是:“谢谢你冒充尊主,让我……无悔地……走……”王君琦只感到怀中的叶心身子一颤,脑袋一侧,埋入他的怀中。他脸上的神情一下僵在那里,呆呆地静静地抱着叶心的尸身。思想也随着叶心停止的呼吸,停止了。直到有人发现他们。

在殿堂上他又见到了母亲,风姑娘也在,是被人捉住,双手反绑押在殿上的。她很安静,没有大吵大闹。叶双双高高在上,手中拿着王君琦离行时留在桌案上的字条。王君琦避开母亲的目光,看着怀中叶心。叶心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但他一直都这样抱在怀中。叶心苍白如纸的脸上,留着幸福的甜甜笑意。

叶双双问道:“这上面的字是你写的?”

红雾道:“是叶心准备放小贼逃走,又怕宫主责怪,所以她让小贼冒充尊主,写了这封书信。”

叶双双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我在问他!”

王君琦道:“是我写的。”

叶双双控制不住情绪,一颗心悬起,迫切地追问:“你有什么证据?你真的是君琦吗?”

王君琦抬头看了看慈母,良久才道:“不!我不是你的儿子。红雾说的对,是我要乘乱逃走,又怕连累叶心,所以才这样做的。叶心全不知情,我一个人做的事,我一人担当,与叶心无关!”

红云悲道:“还算你有良心,没有把错事推在死者身上。”

王君琦道:“做过的事有什么不能诚认的?”

红云道:“你怕连累叶心,难道叶心不是因你而死的吗?”

王君琦愤怒的目光逼向红雾,一字字道:“杀人凶手是你!”红雾心虚地退了两步。王君琦道:“叶心什么都不知道,你杀她何用?”

红雾颤声道:“不是!你胡说!我是失手才……才”

王君琦道:“如果你要杀的人是我,那柄剑应该刺进叶心右肩,伤在我的胸口。而不是刺进叶心胸口连带伤了我的左肩!”

红云回忆起与红雾联手擒杀王君琦时的情景,红雾一招流霞飞渡收势不住,直点叶心咽喉,幸好自己应变奇速将她的长剑荡开。还有几次红雾险伤叶心,因为自己有了抵防,所以在险要时能够出招解救叶心。现在细想起来,疑云渐生,斜眼睨视红雾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红雾道:“不要相信淫贼的挑拨,他心里恨透了我,你是知道的。我们三个是姐妹,我怎么能起杀叶心之心!”

叶双双道:“你们把我弄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心这丫头知道些什么?到底是你们姐妹相残?还是这个年轻人从中挑拨离间?”

王君琦道:“红雾嫉恨叶心得到宫主的宠爱。她对我百般戏弄,怕万一我真的是九玉宫的尊主,怕叶心知道内情,他是要将我二人一并诛杀才对。”

红雾道:“你这小贼不会武功,你懂得什么?宫主不要信他!”拉着红云的衣袖道:“当时你就在我身边,我是失手才错杀叶心的!你是看见的。”

王君琦道:“那你为什么不对准我的胸口,而是对着叶心直刺下去!”

红云道:“我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红雾见红云已经怀疑自己。纵身扑向王君琦,左右开攻,一口气打了他十多个嘴巴。王君琦退了三四步,一个巴掌也没躲过,坐倒在地。他放下叶心慢慢站起。

红雾道:“再乱说话我撕烂你的嘴!”

王君琦舔了一口嘴角血迹道:“心虚了吗?杀我啊!来呀!”

红雾双手抓住他的衣领提起道:“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当”地一声脆响,一根玉钗从他怀中掉落地面。叶双双看得真切,没见她起步,人已至红雾身后,左手一推,红雾身体随着劲力直飞出去。

叶双双拣起玉钗问:“你来九玉宫的目的是找寻母亲的?”

二人目光相接,王君琦异常镇定地道:“这是我母亲之物,请还给我。”

叶双双神情变得更加激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是谁?”

王君琦道:“当然知道,我爹常常思念于她。在家宅水阁之上,有一尊玉女像,便是以母亲容貌雕刻。而水阁的命名便是千玉阁。”

叶双双道:“那……那你找到她没有?见到母亲后你还能认出她吧?”

王君琦看着叶双双道:“自己的母亲骨血相连,自然一眼便可认出。只不过我不用再找她了,打算放弃了。”

叶双双不解:“为什么?你费尽千辛万苦,如今身处玉宫为何要放弃!”

王君琦道:“她……我……叶心亲口告诉我,说她老人家很好。还选了一名宫女要与我婚配。可惜……可惜宫规已定,宫主!只要我不说出来,您便找不到她治我母亲的罪的了。”

叶双双知道王君琦意有所指,慈祥地看着儿子。心道:“傻孩子,你为什么不认我呢?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受那么多的苦呢?真想扑上去一把将他抱在怀中。就像他小时候那样亲亲他的小脸蛋儿。”叶双双极力克制自己这种冲动的欲望。想了想,是了,他一定是在怪我,怪我狠心扔下他。但这十几年来,你面前的这位受伤的母亲,何尝不是日日夜夜无时无刻地在想着她可爱的孩子。这种苦只有骨肉分离的母亲才体会得到。她慢慢坐回到宝座上,手中攥着玉钗,紧紧地攥着。

这时有人来报:“禀宫主,玄门教风教主求见。”

叶双双站起道:“来得好快!快请。”

没多久,一位白眉毛白胡须的七旬老者,在九玉宫侍女的陪同下来到大殿。这位老人家双目有神,面现红光,步不颤,背不驼,呵呵笑道:“玉宫主人风采如昔,还是小姑娘时的模样,一点儿也没变啊!”

叶双双迎下宝座道:“那里!让您老见笑了。没想到风老爷子老当益壮,身体还是这么硬朗,真是有福之人!晚辈应该到贵处向您请安才是。可不知是什么风儿把您老给吹来了?真是让我们九玉宫蓬筚生辉,大驾光临没有远步相迎,失敬!失敬!老爷子,您可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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