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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噼哩啪啦”淅沥沥的雨无情地拍打在窗沿上,形成一串雨珠断断续续地滴落!!雨打荷叶,落叶纷飞,窗外的池塘碧波荡开了一波波涟漪,“叮叮咚咚”正奏着和谐的乐章!!

那是半个月前,“香雨阁”里愁云惨淡,两个男人面色严峻,一个小男孩哭得眼睛通红,三个人都眼巴巴地望着纱帐帷幔中平静仰躺着的女人——林秋雨,三个人的心中各有所思。

而女子清丽的容颜蒙上了一层惨白,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开启,眼睑闭着,长长的睫毛偶尔煽动两下,仿佛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她却是已经睡了半个月啦!!

这次,秋雨受了很重的伤,全身上下共五处刀伤,每道伤口都深可见骨,白骨森森,甚是可怖!!连大夫看了都直摇头,又因为失血过多,所以躺在床上多日,一直昏迷不醒!!

张若青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傻傻地望着秋雨,手里紧紧握着她白皙润滑的柔夷,心里的自责与愧疚整整吞噬了他半个多月。

那天,他看到阿东阿南负伤倒在大街上时,就猜到秋雨一定有了危险,可谁知,他还是晚了一步!!秋雨衣裳上残留的涔涔血迹,是那么的鲜红欲滴,与她苍白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害怕失去……

张若青仍然记得当他抱过秋雨柔软的身躯,当她昏迷前呢喃着他的名字时,他简直要疯了!!他恨不能将那些人千刀万剐以泄他心头之恨,又恨不能让自己替她受伤,替她痛苦!!因为就是他的保护不周,才使秋雨受到了如此大的伤害!!

可现在,一切的错误都已铸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天天在她的床边等着她醒来!!

张若青的眼前忽然变得一片模糊,时间仿佛倒退到了八年前,那个令他欣喜若狂的夜晚,那晚的月色真美,是他至今为止看到的最美的月亮!!那道月光宛如一道星子滑过他的心湖,留下了一道永恒的灿烂!!因为……那晚是他和秋雨的大婚!!

当他挑起她大红的盖头,轻轻地唤着她“娘子”时,他相信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然而……当一双充满了恐惧害怕,颤抖以及懦弱的眸子望着他时,他的心猛然凉了半截!可,虽然如此,他仍无法自拔,情难自控地半带强迫性的要了秋雨。他仍清晰地记得那日她在他的身体下哭喊着,祈求着,甚至到了最后还晕了过去!

八年来,他要的秋雨老天并没有给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八年后,秋雨突然改变了性格,那么活泼,那么开朗,那么充满阳光,每一次都带给他深深地心灵震撼!!望着那样的秋雨,他第一次开始相信上天是眷顾他的!

就在他日夜守候,夜不安寝地照顾秋雨半个月后,林秋雨终于勉强张开了眼眸,他欣喜若狂!!第一个跳到她的眼前,想看她如星子般闪亮的黑眸,想看她柔柔地一笑!

而张若云似乎有所顾忌,秋雨受伤后被大哥抱回“香雨阁”中,他的心就开始忐忑不安,悬于嗓子眼,担心她的安危,更自知不可逾越叔嫂名分,那种撕扯的痛苦煎熬着他,令他苦不堪言,他唯有默默地祈祷,每晚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哪怕一眼也好!!

半个月后,不负众望,林秋雨醒了,最开心的莫过于小凌康,他“嘻嘻”笑着跑到她床头,积蓄出一张灿烂的笑容,甜甜道,“娘亲!”

张若青的心也怦怦直跳,经此一劫,他也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仍放不开对她的执著!

可是,当他望见那双涣散,灰色的眼眸时,他呆住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霖雨!”

“啊!”正对着窗外发呆的霖雨被人猛地从身后拍了一下,吓得她顿时转过头来,原来是小孙啊!!

“你想吓死我啊?”霖雨假抱怨道。

“嘿嘿!你怎么又发憷啦?”小孙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她边上的空位上。

“是吗?我……我在想一个梦!”霖雨又偏过头,定定地凝视着窗外的天空!!

“梦?你有没有搞错啊!?梦这玩意,你也相信!做了就忘了呗!”小孙无所谓地道。

“哦?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受不了你啦!!”

“受不了就别呆在这儿啦!你没事做啦!?小心老板开了你哦!”霖雨开玩笑道。

“我是怕你回来身体扛不住又无聊,所以过来跟你聊聊天,你看!今天你才回公司几天啊,好象今晚又要加班了吧!!”小孙用一种同情又夹杂着复杂的眼光看着她,看得霖雨浑身不自在!!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哦!我跟张总真的没关系啦!”霖雨知道她们怎么想,于是便脱口而出!丝毫不避讳什么!

“我们不在乎,但并不见得别人不在乎!霖雨,你想过没?”小孙正色道。

霖雨一听浑身一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她跌下楼道的那一刹那,肩膀好象被人从后推了一把,她顿时觉得好冷!!

“我明白!你们快回去吧!不是快下班了吗?”霖雨不想让任何人牵扯到她的情感纠纷中便催着小孙回去!!

“唉……”小孙无奈地叹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霖雨,我们都站在你这边!记住,有事别自己一个人扛哦!”

霖雨感激万分,她点点头,“谢谢你们!”

小孙在原地转了个圈后,转身离开,霖雨突然叫住了她,“哎!小孙,我问你,你相信人死后会到另一个世界吗?”

小孙好奇地望着她道,“另一个世界?地狱吗?还是天堂?我不相信!我只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哦!没事了!”霖雨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她重新望向窗外,陷入沉思!

小孙哀叹一声,没有说话,默默地离开了。

霖雨低喃道,“地狱?天堂吗?……?”

“秋雨!你该喝药了!”

屋外,雨仍然下个不停,空气潮湿,粘嗒嗒的,让人觉得全身不舒服,犹如此刻张若青铁青的脸。

说话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他弟弟,若云。

“嗯。”秋雨微微点了下头,俯首喝了一口,顿时眼睛眉毛都皱在了一起,张若云温柔道,“苦口良药,来!再喝两口,病才好的快!”

秋雨紧蹙柳眉,无奈下又勉强喝了几口,张若云笑着站了起来,眼角扫过他大哥,道,“大哥,大嫂已经喝药了,你放心吧!”

张若青冷漠地微一点头,算是知道了,然后转身举步离开了“香雨阁”,再也没有多看秋雨一眼。

张若云望着大哥萧索的背影,摇了摇头,回想到秋雨睁开双眸的那天,他明显地看到大哥的脸色由欣喜转为疑惑,由疑惑转为失落的表情,其实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醒来的秋雨却又变回了从前!!

她双眼凝聚了焦距,看到了大哥,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就像见到了鬼似的,她开始恐惧地尖叫,双手捂着脑袋大声喊叫,最后竟又昏了过去!!

一开始,大哥还以为秋雨仍沉浸在那个令她受伤的痛苦回忆中,可一连几天,她仍然如此,但见到张若云,秋雨却没有反抗,这不得不让张若青承认,林秋雨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那个永远没办法向他敞开心扉的林秋雨……

呵!看来老天又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啊……

张若青无力地站在雨中,伸出双手,想要捧住从天而降的雨滴,可水漏指缝,雨滑过他俊逸的脸庞,滑过他的双手,掌中却没有握住一汪雨水,他苦笑着,原来他从来就没有拥有过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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