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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傀儡戏

巴西琉夫妇不仅热情而周到地款待了唐·吉诃德,还感谢他的仗义相护,把唐·吉诃德大大赞美了一通,说他称得上真正智勇双全的骑士。喝了一些酒,对巴西琉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话,但只有一句话给巴西琉的印象最深:好女人全世界只有一个。唐·吉诃德劝巴西琉说,他应把自己的妻子当成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第二天,唐·吉诃德一定要去探索蒙德西诺斯地洞,巴西琉有一位表亲主动要求给唐·吉诃德当向导。唐·吉诃德很高兴地带着桑丘和巴西琉的表亲一起上路了。

头天晚上,他们住在一个小村子里,离蒙德西诺斯地洞只有两里路了。唐·吉诃德叫桑丘去买了不少绳子,准备第二天就去探洞。

第二天天刚亮,他们就向蒙德西诺斯地洞进发了。很快,就来到了洞前。洞深不可测,也没有入口。唐·吉诃德拔出剑,把洞口的荆棘一阵乱砍,响声一起,惊动了洞里的乌鸦和蝙蝠,它们成群地从洞里飞了出来,撞得他一个跟头就栽到了地上。他如果是个相信兆头的基督徒的话,一定会把那看成是不祥的预兆,并因此而远避那种地方。

桑丘和那位表亲用绳子捆着唐·吉诃德,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唐·吉诃德放进洞口。下洞之前,桑丘为唐·吉诃德祝福,在他身上画了许多个十字。并且说道:“游侠骑士的菁华、荟萃与英杰啊,让上帝和法兰西山圣母以及加埃塔的圣父、圣子、圣灵一起保护你吧!快去吧,你这有着旷世之勇、志坚如钢、臂壮似铁的英雄!愿上帝再次为你引路并保佑你顺利、平安、无惊无险地回来再见这被你为了钻进黑洞之中而舍弃了的人世光明!”非常勇敢地下了洞,他叫桑丘把绳子放了再放,五六十丈的绳子放完了,也听不到唐·吉诃德的声音了。

他们想把唐·吉诃德吊上来,然而他们想了想,还是等了半个小时,才慢慢收回绳子。一开始,他们觉得一点儿分量也没有。桑丘想:唐·吉诃德一定还在洞里。他痛哭着急忙把绳子往回收,收到最后,才看见唐·吉诃德。桑丘破涕为笑,大声嚷道:“我的主人啊,欢迎您回来!我们还以为您要在洞里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呢。”却一言不发,两眼紧闭,好像熟睡一样。桑丘和那位表亲急了,他们把唐·吉诃德推搡了好一阵子,唐·吉诃德这才慢慢地醒来。唐·吉诃德睁开眼睛,深有感触地说:

“让上帝宽恕你们吧!我正在过着人间所没有的美好日子,你们却把我拉上来了。我真是现在才知道,人生的快乐像梦幻泡影,一眨眼就过去。”感叹了一番,说肚子饿了。那位表亲从褡裢里掏出干粮,3个人亲亲热热地坐在草地上,边吃边聊。讲了在洞中所看到的一切,他说得天花乱坠,桑丘却没有心思听他乱吹,只管吃着可口的干粮。

这时,有一个人走了过来,用棍子赶着一头骡子急急赶路。唐·吉诃德见了,忙大声喊道:

“老兄,你走得太急了,只怕这头骡子吃不消。”

那人说:“先生,我不能歇,我今晚要赶到前面的客店,那儿的事有意思。”一听,坐不住了。他决定立即赶到客店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和桑丘,还有那位表亲,各自骑着马或毛驴,急急忙忙往客店赶去。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才赶到客店。过了不久,那个用棍子赶骡子的人也到了。忙问那人,到底有什么有意思的事?那人说:

“你不用急,好戏一会儿就要开场啦!”

这时,有个穿着一身兽皮的人走来。他大声问店主:“老板,有没有房间?”

店主见了那人,非常热情地说:“你贝德罗师傅要房间,即使阿尔巴公爵住的也要腾给你。你的猴子和道具呢?今晚店里有客人,你的戏和猴子准能赚钱。”

那人答道:“那好极了。我去招呼拉猴子和道具的车赶快来。”他随即走了出去。问店主:“贝德罗师傅是谁?他演的是什么戏?那戏箱和猴子又是怎么回事?”店主告诉唐·吉诃德,贝德罗师傅是阿拉贡省的拉曼查这一带演傀儡戏的名家,演的是《鼎鼎大名的堂盖斐罗斯解救梅丽珊德拉》。店主还告诉唐·吉诃德,贝德罗师傅的那只猴子特别神,它能讲出过去的事,尽管不是句句都准,但大体上是不错的。

正说着,贝德罗师傅回来了。那猴子很大,没有尾巴,屁股磨得光秃秃的,一根毛也不剩,脸倒还不算难看。一见那猴子,就问它:

“未卜先知的先生,请问你,我们交的是什么运?”

贝德罗师傅用右手拍拍自己的左肩,那猴子马上跳到贝德罗的左肩上,对着贝德罗的耳朵叽叽咕咕地讲了一通。

贝德罗听猴子讲完,急匆匆地跑到了唐·吉诃德的面前,抱着唐·吉诃德的双脚说:

“你是伟大的唐·吉诃德骑士!懦弱的人靠你壮胆,要跌跤的人靠你支撑,倒下的人靠你扶起;一切不幸的人都靠你帮助和安慰!还有你,桑丘·潘沙!世界上最杰出的骑士的最杰出的侍从啊,你就放心好啦!你那贤惠的妻子,此时此刻正在梳麻。除此之外,她左手边还放着一个豁口坛子,里面装有不少好酒,一边忙活一边喝。”

说得真准呀!唐·吉诃德怔住了,桑丘更是惊傻了,店主也显得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唐·吉诃德才叫桑丘拿出两个瑞尔,交给贝德罗师傅,作为对猴子的奖赏。

夜晚,贝德罗师傅让人搭好傀儡台,他要上演精彩的傀儡戏。这个戏,唐·吉诃德可是不能不看的。

随着一声铜鼓喇叭声,傀儡戏开始了。首先是一个男孩高声朗读道:

“现在要为诸位表演的是一件千真万确的事,是完全依照法兰西编年史和在西班牙妇孺皆知、流传乡里的民谣编排出来的。讲的是堂盖斐罗斯先生救回他夫人梅丽珊德拉的故事。“梅丽珊德拉不幸落到了摩尔人手里,堂盖斐罗斯决定不惜牺牲生命前去解救自己的妻子。当梅丽珊德拉看见自己的丈夫时,她不顾一切地跑到丈夫身边。两人骑着马逃了出来;可被摩尔人发现了,摩尔国王立即下令,一定要活捉梅丽珊德拉。”

傀儡戏演到此处,唐·吉诃德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帮助一下堂盖斐罗斯。拔出剑,飞身一跃,跳到戏台旁边,然后就迅速地以从未有过的怒火恶狠狠地朝那些摩尔人挥剑乱砍,有些傀儡被砍倒,有些被砍掉了脑袋。

贝德罗师傅一见这情景,急得大喊大叫:

“唐·吉诃德,你赶快住手!你砍杀的不是真的摩尔人,而是纸做的傀儡。这下可害苦我啦!我的全部家当都断送啦。”唐·吉诃德根本不顾贝德罗师傅的喊叫,继续不断地挥剑砍、杀、劈!眨眼工夫,一座戏台全被打塌了,道具和傀儡被打得七零八落。连桑丘也吓得目瞪口呆,他事后发誓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主人这样发疯般愤怒。戏箱彻底毁了之后,唐·吉诃德的气才消了一些。

看着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傀儡和道具,贝德罗师傅哭丧着脸。桑丘觉得贝德罗师傅挺可怜的,就对他说:

“贝德罗师傅,你别难过了。别再哭了,弄得我心里不好受。跟你说吧,我的主人是一点儿不马虎的真正的基督徒,他会赔你钱,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

贝德罗师傅要唐·吉诃德赔他40个瑞尔。唐·吉诃德很爽快地给了他42个瑞尔,另外两个瑞尔是作为贝德罗师傅寻找猴子的酬劳,因为猴子早就吓得跑没影儿了。

傀儡戏的风波总算这样解决了,大家和和气气地饱餐了一顿。唐·吉诃德很慷慨地出了这顿晚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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