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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素女宫马车里的姑娘们强忍着激动与兴奋的心情保持着必要的矜持。作为爱斯利娜的女儿,圣月未来的圣女,的确无法像街道上的人们一样叽叽喳喳、兴高采烈。不过这并不影响姑娘们的兴致。莉娜琪难得地安静坐在维妲琪身旁,听她讲解这样那样的地方。不知是不是严肃的成人式让莉娜琪察觉了自己应有的态度,今天的她异常的高雅成熟。塞娣琪惯有的傲气让她的高贵愈发凌厉。合着旁边维妲琪的温文尔雅,魔娅琪的静若风止,铸成了王宫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原来任何人的心态都会变,在家里和外面理应怀有不同的态度和责任,更何况今天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正殿前的花厅里,爱斯利娜告别了四姐妹,随众大臣先行上大殿等候。执士官耐心地为四人讲解着一些关于王宫的事情和上殿后必要的礼节,直到君王的传召一层层传递下来。

“小姐们请这边行。”执士官彬彬有礼地引领四人踏上通往大殿的长长阶梯。

四人缓缓踏上大殿正端的地毯,蓝色长袍的维妲琪、红色长袍的塞娣琪、白色长袍的魔娅琪、绿色长袍的莉娜琪,按着成人式举行的先后依次排成一个正四边形。两边众臣的目光随着四人的移动而缓缓前行,爱斯利娜站在最前排露出欣慰的微笑。

18年的含辛茹苦,终于不负使命将这四位攸关圣月存亡的女孩抚养长大。虽说不是亲生,但在这漫漫的岁月中培养出的感情又岂止亲生母女那么简单。如今她们风尘不染地走在这条地毯上,高雅、端庄,她心中不得不承认——她们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些为一点小事打打闹闹、扒在她身上撒娇哭鼻子的小姑娘了。要说人们什么时候感到自己老了,大概就是看到子女们长大的时候了吧。

行至王座前的阶梯下,四人恭敬地跪下,口中轻呼:“君王圣安。王子殿下、臣王殿下圣安。”

头顶上一个威严的声音让她们深深感受到,这上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备受众人敬仰、威严圣明、真真正正的王——圣月索鲁。

四人站起身,随着王的号令徐徐抬起头来。面前的金色平台前端两侧分别座着一位白衣和黑衣的青年。魔娅琪看着这两张熟悉的脸,心中不由得泛出一丝惊讶。白衣青年是那个曾在湖边遇到的人,而黑衣青年则正是日日相伴的乌库!惊讶转瞬即逝,似乎心中也早已料到了。

一个住在臣王殿、亲手杀了父亲的人还可以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面前,若非臣王本人谁还能办得到呢?乌库看见她的眼神,微微露出深邃迷人的笑容。魔娅琪简单的回应依旧从容淡雅,不由感到一股冷冽凌厉的目光从另一侧射来。她转过头,白衣青年富有深意的凝视却让她无法从容面对。她回过头,正听见面前厚重的帘子后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

四姐妹重新俯首下跪,听候册封。执士官奉上御赐圣女冠和圣女服,四人领受谢恩。光洋20年,四圣女诞生,标志着六元素时代的正式开始。

册封仪式后的宴会隆重而华丽,臣子们捧着盛满美酒的夜光琉璃杯,欢畅痛饮。

“圣月有了四圣女的庇护必将更加繁荣,为此我们干了这杯。”

“爱斯利娜殿下为圣月的奉献真是让人敬服,请务必饮下这杯。”大臣们兴致勃勃地说着这样那样的祝酒词,一片欢愉气氛。

塞娣琪的海量引来了不少劝酒的大臣。经常偷偷外出喝酒,使她对酒精的免疫异常强盛。也亏得如此,让其余的三姐妹们轻松不少。魔娅琪微微凑上前去,低声提醒她到:“别太忘形,妈妈会看出来。”

“怕什么?”塞娣琪眉梢一扬,露出俏皮的笑容,娇声道,“我们现在已经是圣女了,地位同王子、臣王,妈妈奈何不了我们的。”她白皙的脸已经泛起潮红。大概由于每次在外喝醉都会先来到魔娅琪的房中磨一会儿,魔娅琪已经可以看出她醉的程度了。

“魔娅琪,你别管她了。”莉娜琪不由分说地拽回她来,“不让她喝,你帮她喝么?”莉娜琪眨眼吐舌,粉粉的脸上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今天大家都很高兴,莉娜琪的也开始显露无疑了。魔娅琪唇角一勾,露出罕见的温柔笑容。

从人群中奋力拽出魔娅琪,莉娜琪便随着维妲琪的呼唤,松开她飞奔而去。这里真的是很吵,魔娅琪想。在耳朵的嗡嗡声中,她不自主地走出房门。第一次爱斯利娜曾带着她在宫中四处转了转,错综的道路在她眼中并不是很复杂。随着年龄的增长,控风能力也日趋渐强,即使没有来过,她也可以通过风中的讯息轻松地摸清道路。

那片曾深深震撼她的湖水,在夜空下翻出幽幽光华。也许这片湖水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这里。

“我们又见面了。”曾坐着白衣少年的地方,现在只有白衣青年静静看着她。

“王子殿下。”魔娅琪礼貌地颔首示意。

“我叫卡普。”青年淡淡地回应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风圣女殿下。”

魔娅琪走上前去,仍在原来的地方坐下,平静凝视着湖面。卡普依旧静静看着她的背影。

两年来,他曾经无数次坐在这里凝视着那个地方,眼前不自主地浮现出少女飘渺的身姿。如今这个少女重新坐在了他的面前,不同的是少了灵动的稚气却多了份优雅的女人气息。但她仍是那么地轻盈飘渺,雪白晶莹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光华。若说少女的背影像幼雏的绒羽,那么面前这个女人的背影就像是成鸟翅中丰硕的长羽,飘渺中透着平静的坚强。卡普不禁伸出手来,接住这一片迎风飞舞的羽毛。

魔娅琪微微一怔,背后的长发上一只坚毅而性感的大手传来让人心动的抚摸。平静的心中骤然扬起一阵波澜,第一次让她感到无所适从。转头吗?起身吗?还是说点什么?她在心中搜索了无数的答案,却徒劳无功。这份安宁的景象不知该用怎样合适的方法去打破。

“原来你在这里……”脑中血管重重的跳动声中,传来乌库熟悉的声音。魔娅琪猛地抬起头,对上面前怔住的双眸。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只能听见轻重疾缓不一的呼吸声四处回荡。

魔娅琪无措的目光中渐渐露出恐惧,她看见乌库的眼球上一层黑雾缓缓扩散开来。脑中电光一闪,猛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要!”她惊呼着,冲上前去一把将他抱住。

“不行!不能这样!不要这样!醒醒!”她惊慌地呼唤,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但这声音却丝毫无法传入乌库的耳中,黑雾只是越发浓重,渐渐将他眼中的白色全部吞没。

魔娅琪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痛,她呆住了,怔怔地抬起头,唇边蔓延出血色的玫瑰。乌库漠然地抽出浸满腥红的右手,在舌尖一划,露出诡魅的笑容。魔娅琪软软地向后倒去。

“魔娅琪!”回过神来的卡普飞身上前,接住魔娅琪下坠的身体,白色的长袍上迅速染成一片红色。他蹲下身,将魔娅琪靠在树旁,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他的身体灼穿。右手紧握的银剑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正要飞身向乌库刺去,却被魔娅琪一把握住。

“不要伤害他。”她虚弱地说,恳求的目光中夹杂着莹莹泪光。卡普看着她憔悴的面容,眼中透出难以名状的心疼。

乌库扑上前来,眼眶中的黑暗似乎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卡普抱起魔娅琪血流不止的身体飞身避开。

“光护。”他念道,一面巨大的白光如骑士的盾挡在身前。怀中的魔娅琪奄奄一息。卡普疼惜地柔声道:“不要怕,我立刻带你走。”

“夜蚀。”乌库冰冷的声音将光盾瞬间瓦解,面前已经空无一人。一阵微风拂过,透露出虚弱的气息。眼中的黑暗渐渐消散,他怔怔凝视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右手,之前灰白的一幕重新浮现在眼前。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双眼,双手猛地抱住头,恐惧和痛苦紧紧缠在他的身上直到窒息。怔了许久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心中无法言喻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淌下泪来。

“魔娅琪!!!”

宫中乱成一团,药师们、侍女们忙成一片。卡普无助地站在门外,眉心不自觉地纠结在一起,脑中回荡着魔娅琪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不要告诉任何人,求求你。”

塞娣琪冲上前来,一把抓住卡普的领口,怒吼道:“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维妲琪和莉娜琪匆忙上前将她拦下来,费力压住她剧烈扭动的身体。

“你们放开我!干什么拦着我?!”塞娣琪疯狂地挣扎。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莉娜琪尖声吼道,“谁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这样冲动只会乱上加乱!”

爱斯利娜静静走上前来,从背后一掌击昏目露凶光的塞娣琪,冷冷地向维妲琪吩咐道:“把她安顿到你常住的房中去。”维妲琪点点头,同莉娜琪将她搀走。

“真是十分抱歉,王子殿下。”爱斯利娜歉意地颔首道。

“不,”卡普冷漠的声音中饱含着失落,“是我的错,没能好好保护她。”

“有些事情也许我并不方便知道,”爱斯利娜抬起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但我想不是刺客这么简单吧?”

卡普没有说话。他一直很尊敬这位前辈,虽然贵为王子却向来视她如亲长。

“对不起,我不想隐瞒您。但受人所托。”卡普冷冷的语气中不失恭敬。

“我明白。”爱斯利娜点点头,不再追问。她幽幽一叹,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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