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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福特诞生

在经历过两次失败后,天才机械师福特那反复无常的脾气也出名了。即使这样,他还是找到了两个迷恋机械的资助者——25岁的年轻富翁汤姆·库珀,他是自行车赛世界冠军,巴顿·佩克是底特律一家自行车修理工厂的拥有者,乔治·佩克(也就是曾经资助过福特第一家汽车制造企业的那个银行总裁的小儿子)。除了福特要制造两辆一样的赛车而且库珀将拥有其中一辆之外,这个三人小团伙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商业协议为基础合作的始终是一个谜。

在斯派德·赫夫的全职以及奥利弗·巴塞尔和哈罗德·威尔斯的兼职帮助下,三人计划中的两辆孪生赛车——“999”和“箭”,终于在1902年的夏季出炉了。福特的新车颇具特色:曲轴箱暴露在外,没有篷盖或挡风罩来防止灼热的机油溅到驾驶员的脸上,车身长宽各达到了令人恐怖的9.9米和5.2米,四个汽缸个个如圆桩形木柴那样大。整辆车看起来活像一架前部装有大块头引擎的马车。相比一年前福特用来击败亚历山大·温顿的那辆车,这款车不仅马力增强了两倍,发动机排气量也提高了一倍。

1902年夏季之末,库珀请到了俄亥俄州的一位自行车赛手格罗斯·波因特担任“999”的驾驶员。“999”参加的第一场比赛是1902年10月25日在格罗斯·波因特举行的生产商挑战杯赛,它的对手有三个,包括亚历山大·温顿驾驶的一辆车。结果,“999”在单圈约八千米的比赛中以5分28秒的成绩勇夺桂冠,并打破了美国纪录。一时间,奥德菲尔德这个名字成了永远的新闻热点,而亨利·福特这个名字成了万人瞩目的焦点。

此时,根据福特与库珀的交易,“999”按协议卖给了库珀。那个时候,福特已经不失时机地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为普通百姓制造汽车上,事实上他一直就有这样的想法。在奥利弗·巴塞尔废寝忘食地设计赛车的时候,哈罗德·威尔斯也已受福特之托开始研究大众型汽车生产计划了。

1902年春,威尔斯在福特的指示下正在研究的中等成本客用汽车相比此前的汽车设计有了重大的变革。当时,汽缸水平并列被视做行业标准,比如奥尔兹汽车中就是那样,但福特的新车型却是将两个汽缸垂直排放的。这项革新使得引擎可以在振动、噪音、磨损小得多的情况下将更多动力传给车轴,是机械技术和汽车工艺上的一大进步。自然,制造这样一辆试验型汽车需要更多资金,但那时候的福特基本上已经是一文不名了。

于是福特开始四处展示威尔斯的新车型以期找到新的投资者。很快,他就与狂热的赛车迷亚历山大·Y。马尔科姆森进入了实质性洽谈。马尔科姆森是底特律最大的煤炭公司的拥有者,在底特律商界,马尔科姆森那十足的魄力是出了名的,他成为了唯一一个支持福特的理想而获得成功的投资者。

洽谈的结果是收益均摊,根据协议,两位合伙人要开发出一种简单、实用、廉价的汽车。公司将使用马尔科姆森的种子资金启动,根据亨利·福特和哈罗德·威尔斯已经制订好的计划进行生产,据福特和威尔斯的估算,制造一辆他们已经设计好的客用汽车大概需要3000美元(最后的真正成本是4000美元左右)。除了这款客用车,马尔科姆森和福特在另一款正在设计中的福特赛车、投资者专利权和工厂设备等方面也是利益均分的。

根据章程,马尔科姆森必须立即投入500美元,并且根据需要随时追加投资以制造那种经济型汽车的样车,制造完成之后,样车将供公共展览,以便吸引足够多的风险投资来创建一家大批量生产这种汽车的新公司。这家预期中的新公司将对外发行面值10万美元的股票,如果有投资者购买这些股票,那么两位原始合伙人所持资本将占到总资本的51%,其中两人各持一半。新公司将被命名为“福特汽车公司”,两个原始合伙人都会进入董事会,亚历山大·马尔科姆森将出任财务主管,福特兼任副总裁和总经理,年薪3000美元。此外,哈罗德·威尔斯将被聘为亨利·福特的首席助手。合伙协议说得很清楚,马尔科姆森将控制公司的财务和经营,而技术和生产上的权力属于福特。

到1902年10月,包括威尔斯在内,福特手下已经有了10多名员工,而且在汽车制造上他也明显拥有了完全的自由,尽管手中还没什么钱,但他毕竟有希望成为一家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汽车公司的主要股东和真正的首席机械师了。

但秋天来临的时候,福特的开发支出已经超过了预算,可样车还远未到出炉的时候。更糟糕的是,煤炭大亨无处筹措流动资金,面临现金短缺的困境。马尔科姆森在煤炭业上的扩张过大,不敢让贷款给他的银行家们知道他还在为另一个风险项目投资。从困境中看出经营弊端后,马尔科姆森委托他的得力干将詹姆斯·考森斯(煤厂的出纳)以包括复式簿记在内的一些更加现代化的管理方法彻底改进了公司的经营方法。考森斯的严格管理在以后成为了福特汽车公司获得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但在1902年,是马尔科姆森的乐观主义使他与福特的合作继续了下去。

为了筹资,11月份,两位合伙人签订协议,正式成立了福特和马尔科姆森公司。公司总资本15万美元,分15000股,两位创立者因他们在时间、劳力和现金上的支出以及设计和专利权而持有6900股。根据最初的计划,他们还用3500美元现金购买了另外350股。这样,还剩7750股有待出售。

为了更好地发展汽车公司,马尔科姆森把自己聪明能干的手下、30岁的詹姆斯·考森斯派到了汽车公司中担任管理工作。马尔科姆森在1902年晚期的最初想法是,考森斯要在福特的新车投入生产之前负责汽车公司的启动、发展和其他大多数事务,考森斯的确一如既往地像个工作狂一样投入了汽车公司的创立工作。他和马尔科姆森的共识是,一旦汽车公司建立起来,两人将交换位置:考森斯掌管煤炭帝国,马尔科姆森管理汽车公司。然而,到1903年早期的时候,考森斯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不再愿意返回那种规模又小、又让人满身煤污的生意。作为一家物流性质的企业,马尔科姆森公司只不过是地方性的,而汽车公司却是全国性甚至国际性的。考森斯最终决定留下来做一个汽车商。

汽车的开发进展甚微,而且福特已经超支到原始种子资金的130%,但马尔科姆森对福特的信心并没有消退,为确保供应合同的执行,就必须找到更多的资金投入。新项目最大的债权人是道奇兄弟公司(Dodge Brothers Inc。),拥有者是霍勒斯·E。道奇和约翰·F。道奇兄弟。这家公司为汽车制造商提供主要部件,自己并不生产汽车。当道奇兄弟要求拿到一个为福特那尚未问世的汽车制造企业提供250台引擎的合同时,马尔科姆森以个人名义承诺了这个合同。这样,即便公司不能成立,或者新公司的生产不能顺利进行,马尔科姆森仍然要为道奇公司提供的引擎付钱,这足以使他破产。

1903年冬,由于福特的第一辆A型车即将成形,马尔科姆森不得不尽最大的努力出售公司股份。公司股本被定为15万美元,其中10万美元供股东持有,5万美元留做公司的留存股份。亨利·福特和亚历山大·马尔科姆森各持有价值2.55万美元的股份以补偿他们的专利权、资金投入和迄今为止的工作。剩余的4.9万美元的股份对外出售。像以前一样,公司联系了一些熟悉新兴汽车行业的投资者。但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愿意参与亨利·福特的又一次花钱计划。

尽管马尔科姆森在整个底特律商界以精明和进取而闻名,他的成功却很大程度依赖于他与投资银行家和其他资金提供者的友好关系——其中有些是家族关系。然而,当他与亨利·福特合作组织汽车制造公司的时候,投资者却不再热情,不论是亲戚还是其他人都一样。也许这是因为马尔科姆森没有汽车行业的经验;也许这是因为亨利·福特在汽车行业有两次失败的经验,也许这是因为在1903年的时候汽车业还没有被当成一个投资对象,而只是一个投机对象。

马尔科姆森开始求助于一些圈外人,包括每一个他认为有可能愿意承担这种巨大风险的亲戚和朋友。这些购股者中有他的堂兄弗农·弗赖伊,他购买了价值5000美元的股票;有艾伯特·施特雷劳,他是个地产商,他同样以5000美元购买了50股,而且提供了一幢建筑物的使用权。除他俩之外,两位起草公司成立计划的律师约翰·W。安德森和霍勒斯·H。拉克姆也各买了50股。另外,考森斯也购买了2500美元的股份,其中100美元是他从他姐姐那儿借来的,但福特不允许股东中出现女人的名字,所以他姐姐的股份算给了考森斯。

一个偶然的机会,马尔科姆森的一位堂兄遇上了一位想买辆汽车的大富翁——气枪制造商贝内特,并带其来参观亨利·福特的A型车。马尔科姆森劝说贝内特以现金和汽车装配场地投入购买汽车公司25%的股份,贝内特有意,但是遭遇了其气枪公司其他董事的反对。亨利·福特本人也因生产出的汽车要用贝内特的气枪公司的品牌名称“雏菊”而不同意。最后是贝内特个人以两张各值2500美元的票据方式“投资”了5000美元。一年以后,贝内特用福特汽车公司给他的分红兑现了这两张票据。尽管贝内特并没有真实投入一分钱,但是福特汽车公司凭借贝内特的信用、声誉大大增强了自己的购买力。

即便如此,拼凑来的资金仍然无法解决问题。于是,当那年4月道奇兄弟因未得到及时付款而勃然大怒时,考森斯劝说马尔科姆森与道奇兄弟商谈以股份偿债的事宜。当然,对道奇兄弟来说,这样的建议实际上是不得不接受的,他们没有选择,福特公司的合伙人们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在那种情况下,道奇兄弟要么伸出援助之手,要么眼睁睁地看着福特公司倒闭后自己的债权化为乌有。马尔科姆森和考森斯的谈判技巧也着实高超,道奇兄弟不仅同意以每人持35股的条件勾销汽车公司的一切债务,还各自又投入了1500美元的现金,这样,他们每人都持有了价值5000美元的股份。

从道奇兄弟那里筹钱当然不是一件太轻松的事情,但下一个任务更加令人头疼:去找一个银行家,向他坦白公司的严峻处境。马尔科姆森和考森斯决定求助于约翰·辛普森·格雷——底特律日耳曼-美洲银行(German-American Bank)的总裁和创始人之一,原因有三:第一,这个土生土长的苏格兰人是一个出了名的大好人;第二,他继承和扩展了父亲大获成功的糖果公司,是个腰缠万贯的大富翁;第三,他是马尔科姆森的舅舅。62岁的格雷还是一个银行家,而且他很认为外甥为开办汽车公司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匆忙而又欠考虑的。从财务角度上说,格雷的想法是正确的:马尔科姆森的新公司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因为他那兴旺的煤炭公司负债比率过高,不能依靠自己的财力支持汽车公司的运行。

不过,格雷与道奇兄弟一样面对着不二的选择:如果格雷不提供资金支持,那么他对外甥的煤炭公司的大量贷款可能会无法收回。约翰·S。格雷购买了价值10500美元的股票——占新公司实收资金的37.5%,这仅仅是为了在福特的汽车未能上市或者上市后惨遭失败的情况下保护亚历山大·马尔科姆森的煤炭产业。

对马尔科姆森来说,救公司于水火之中的这10500美元只带来了一个缺憾:格雷舅舅将成为新公司的总裁,而且“如果一年之内他开始对这一投资感到不满,马尔科姆森必须偿还他投入的资金”。现在,别无选择的成了马尔科姆森,只有将最高执行官的职位让给约翰·格雷,新公司才可能诞生。1903年6月,以28000美元为后盾,福特汽车公司成立了。

1903年6月15日上午8点,福特汽车公司12个未来股东中的十个聚集在格里斯沃尔德大街的一间办公室内起草公司的合伙章程,霍勒斯·拉克姆任会议主席。约翰·S。格雷没有到场,对一个大银行家来说,一家小汽车公司的成立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次日上午9点半,股东们在莫法特街68号重新集合,签订创建新公司所必需的正式文件。正式文件是由詹姆斯·考森斯以合伙章程为基础起草的,列出了亨利·福特和其他11个股东的名字,名字前面是各股东的持股数目。在签署和公证之后,这些文件被送往了位于兰辛的密歇根州务卿办公室。文件于6月17日被盖上了“已收讫并记录”的印章,并被编为密歇根公司记录第53号。随后,在副州务卿乔治·洛德在记录上签字之后,福特汽车公司终于诞生了。

根据协议,格雷担任新公司的总裁,这很大程度上是一个信号:告诉底特律商界福特汽车公司有坚强的财力后盾。亚历山大·马尔科姆森被任命为财务主管,但舅舅在提供至关重要的资金支持时与他达成的协议要求他留在自己的煤炭公司中,因为他的煤炭公司才是格雷真正关心的摇钱树。詹姆斯·考森斯是秘书兼业务经理,年薪2400美元,负责福特汽车公司的日常事务。亨利·福特的职位是副总裁兼总经理,负责机械技术和生产,每年的薪水是3600美元。其他股东则不参与公司的经营。此外,日薪均为1.5美元的10名工人的任务是每天组装15辆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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