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华盛顿因测量土地而名传四乡的时候,哥哥劳伦斯的肺病加剧了。
1750年11月,俄亥俄公司主席托马斯·李死了,劳伦斯继任其职本可乘机展翅高飞,但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根据医生的提议,他应该到气候温暖的西印度群岛去过冬。华盛顿素来尊重劳伦斯,面对哥哥的病情,华盛顿心急如焚,他停止了手中的测量工作,热心地陪同兄长越过蓝岭先去温泉,后去西弗吉尼亚的伯克莱休养。
两年前华盛顿曾因测量土地来过这里。那时原野上人烟稀少,满目荒凉,现在却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遮棚、车辆和帐篷;晚间,篝火熊熊,人们围火而坐,侃侃谈笑。由于温泉坐落在陡峭山岭的东侧,又被四周小山围着,所以每天下午4点左右,太阳西下,雾气升腾,云烟氤氲。尽管如此,劳伦斯的病还是不见好转。
最后,劳伦斯决定按照医生的提议到四季温暖如春的西印度群岛作进一步医疗养治。华盛顿对于哥哥这个决定,完全支持,再一次中断了自己的测量工作,继续陪同劳伦斯去巴巴多斯岛的一位友人家休养。
弗吉尼亚的大西洋海岸,巨浪拍打着礁石。这时,一艘大帆船离开岸边,驶进了波浪滔滔的海面。华盛顿站在船头,凝望着茫茫的海面,思潮起伏,感慨万千……
这是1751年9月28日,华盛顿19岁时的情景。一生中的唯一一次出国旅行就这样开始了。
在巴巴多斯,华盛顿尽管忧虑哥哥劳伦斯的病情,但也有许多新鲜事让他从焦虑中暂时解脱出来。一望无垠的大海,绚丽多姿的南国风光,丰富的特产异品不仅使他大开眼界而且给他带来欢悦。
不过,最使华盛顿感兴趣的是农作物,因为他在当时梦想着成为一个大的种植园主。他对巴巴多斯产的水果,尤其是菠萝、甘蔗的销售情况倍加关注。为此他常常询问岛上的居民,不仅弄清楚水果的生长情况,而且弄清有关商务问题。但是当地人的回答常常使华盛顿困惑不解,因为根据他的计算,他们“这些人一定得背债”!这或许是华盛顿对异地商情了解不透的缘故。
通过对岛上居民的深入了解,华盛顿终于认识到,岛上的贫富非常悬殊,非豪富即赤贫,缺少中等地位的人。在华盛顿的眼中,岛上居民忠于职守、纪律良好,以致一旦出现紧急情况,不到两小时,他们就能各就其位。
巴巴多斯的美丽景色完全把华盛顿吸引住了。
然而,就在华盛顿陶醉于南国风光和西印度群岛的风土人情时,命运之神同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这年11月上旬,虽然就北半球来说已属初冬时令,可巴巴多斯岛却仍温暖如初春。华盛顿也不知什么原因不幸染上了当时可怕的时疫——天花,要不是他身体强健,有较强的抵抗力,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华盛顿同病魔斗争了足足一个月有余,直到12月12日才康复,但他的脸上还是留下了隐约可见的麻点。关于这场病,华盛顿在日记中简要地写道:“……得了严重的天花。派人请拉纳汉医生,他经常陪伴着我,直至康复。直到12月12日,星期四,方能出户走动。”
后来,劳伦斯在巴巴多斯岛的疗养不见效果,病情日益加重了,劳伦斯准备远去百慕大疗养。因华盛顿刚刚得过天花,身体较为虚弱,他只能独自返回弗吉尼亚,和哥哥劳伦斯恋恋不舍地分别了。
经过36天的海上漫长航程,1752年1月27午,华盛顿乘坐的“产业号”船缓缓驶进约克河,次日在弗吉尼亚靠岸。
华盛顿登岸以后,十分关心弗吉尼亚的时事,听说弗吉尼亚新总督已走马上任,就立即雇了一匹马直奔威廉斯堡去拜访新总督丁威迪。
总督是殖民地的最高行政长官。根据北美13个殖民地与宗主国之间隶属关系的差异,可分为3种类型。美国独立战争前夕,有8个英王直辖殖民地,包括弗吉尼亚、马萨诸塞、纽约、新泽西、新罕布什尔、北卡罗来纳、南卡罗来纳、乔治亚,英王直接任命总督;3个业主殖民地(英王把北美大片土地“封赐”给他的宠臣或大贵族,受地者称为业主),有马里兰、宾夕法尼亚、特拉华,总督由业主任命,英王批准;两个自治殖民地,有康涅狄克、罗德艾兰,总督由殖民地有产者选举,但也必须经英王批准。这种隶属关系的差异反映了宗主国对各殖民地控制程度的不同。
北美殖民地的统治机构有两部分:英国统治殖民地的政治机构和由殖民地有产者选出的议会。前者又分为二:一是设在英国政府内部的贸易殖民局,二是派到殖民地直接进行统治的总督和参事会。总督是英国统治阶级在殖民地的全权代表,他有任命殖民地司法、税务、监察和民兵管理等官吏的权力,有否决殖民地议会议案的权力。参事会则是辅助总督统治殖民地的御用工具。
随着殖民地经济的发展,新兴资产阶级力量不断成长,各殖民地都先后建立起自己的立法议会。总督对议会议案有否决权,一般情况下服从英国议会所制定的法律。但殖民地与宗主国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殖民地议会具有征税和确定官吏薪金等权力,因此它就成为殖民地反抗英国殖民统治的有力工具。当然,殖民地议会是有产者议会,选举权与被选举权都有财产资格的限制。华盛顿的两个哥哥劳伦斯与小奥古斯丁都曾当选为议员。
夜幕降临,星月初升,鉴于华盛顿家族在弗吉尼亚的威望,丁威迪特地从6英里外的地方赶来同华盛顿晤谈。这是他俩的第一次见面。丁威迪的到来对华盛顿未来的政治前途起着微妙的作用。当时,华盛顿仅仅是个不到20岁的小伙子。
同弗吉尼亚总督丁威迪会见以后,华盛顿稍事休息就又出发去进行土地测量了。但是他的心中仍一直惦记着劳伦斯的健康。
劳伦斯同华盛顿在巴巴多斯岛分手后就按计划去了百慕大养病。不料春寒再一次加剧了他的肺病,病魔步步进逼似乎已决心要夺取他的生命。劳伦斯原计划在百慕大待上一年,因此渴望把女儿带到身边,于是他写信告诉妻子说,要是健康状况继续恶化,他就立即回家归西;要是情况好转,他就一直在那里住到病体痊愈。但是1752年6月16日,劳伦斯却突然出现在家人面前了,因为他已预感到死神快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了。6月20日,他匆匆写好遗嘱并在公证人面前签上了他自己的名字。在遗嘱中,劳伦斯明白地写着:如果他的独生女儿死后无嗣,就由华盛顿继承芒特弗农的产业。一个月以后,即7月26日,年仅35岁的劳伦斯就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劳伦斯对华盛顿早年生活的影响是巨大的。这种影响包括“军事性的”、“社会性的”和“地理性的”三个方面。因此,劳伦斯的死,对华盛顿的未来必将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这不久就在华盛顿的生活道路上显现出来。
影响最大的就是华盛顿利用兄长之死留下的空缺逐渐在军事上崭露头角。
劳伦斯生前不仅是俄亥俄公司的股东,而且是弗吉尼亚殖民地民团的一名副官。华盛顿从小就喜欢听劳伦斯讲战斗经历,并酷爱军事游戏,成为一名军人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在劳伦斯从百慕大回家之前,华盛顿就趁着弗吉尼亚民团一位副官迁往马里兰之机,给总督丁威迪写信毛遂自荐,希望得到弗吉尼亚北峡地区民团副官的职位。劳伦斯过世以后,弗吉尼亚行政局决定把弗吉尼亚分成4个区,每区设民团副官一人,任命华盛顿为南区民团副官,该地区包括整个詹姆士河和北卡罗来纳边界之间的地域。
华盛顿能否胜任此项任命呢?回答是肯定的。
早年他的兄长劳伦斯就有意培养了他军事方面的能力。华盛顿也在劳伦斯的引导下,开始孜孜不倦地学习军事。
当时弗吉尼亚的流动不定的居民中,有一些参加过西班牙战争的老军人。其中有一位副官叫穆斯,他是威斯特摩兰的一位志愿兵,和劳伦斯一起参加过西印度群岛的战役,并且和他一起参加过卡塔赫纳堡垒攻坚战。他自愿向劳伦斯的弟弟华盛顿传授作战技术。他借给他一些论述军事战术的论文,指导他进行步枪操作练习,并且向他讲解战场上队形的变换。劳伦斯还有一位战友叫雅各布·范布拉姆,生于荷兰,出身行伍。他过去在英国军队中工作过,当时退了役。他自称精通击剑。于是就向弗吉尼亚的青少年传授剑术,华盛顿就成了他的弟子之一。
劳伦斯的弗农山庄附近林木葱茏,环境幽静,波托马克河上的点点船帆穿梭来往,静中有动,富有诗意。这样一座诗情画意的安静的乡村休养地也被劳伦斯提供给华盛顿了。
几年前,华盛顿还在那里写着爱情小曲,献给他的“低地美人”。在战争乌云密布之时,在两位退役军人的指导下,弗农山庄突然变成了军事学校:在穆斯副官的指导下,他在进行步枪操作练习;在范布拉姆的教导下,他在学习击剑。
劳伦斯生前对华盛顿军事方面的细心培育,使得华盛顿能够在他担任军职之初就得心应手。
1753年2月2日,华盛顿以半是高兴半是遗憾的心情正式宣誓就职。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原来,华盛顿十分想当北峡地区的民团副官,而弗吉尼亚行政当局却把他任命为南区民团副官,这多少减弱了他一些当上民团副官的高兴情绪。所以,华盛顿在任职后并没有按着丁威迪总督的决定,到所属各县去积极训练民团骨干。
尽管不是十分满意,但是,华盛顿毕竟成为一名堂堂的华盛顿少校了,而且是以21岁的小小年龄。这在当时的英属13块殖民地中也可谓是绝无仅有的了。再加上象征着地位和荣誉的每年100英镑薪金,不能不使世人对华盛顿高看一眼。
总之,华盛顿担任军职在他的一生中可谓是一个不可轻视的转折。如果华盛顿成为土地测量员是他独立生活的开端,那么,担任民团副官则意味着他的军事生涯的开始。从土地测量员到民团副官的职务变化,使华盛顿的眼光必须从注视山川河流、气候变异、土质肥瘠转到了人际关系、政治风云、时局变幻。虽然年岁不大,华盛顿也必须更加关心土地的归属问题而不是土地本身了。
华盛顿此时已被渐渐地拉入了政治斗争、军事冲突的激流旋涡中。
就在华盛顿任职不久,一场英国与法国争夺殖民地的血腥战争经过积聚酝酿如暴风骤雨席卷北美大地。新的考验又一次降临到华盛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