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们年青的一代,也能像蜡烛为人照明那样,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忠诚而踏实地为人类伟大的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
法拉第
18世纪末叶,工业革命正在英国蓬勃发展,蒸汽机的发明和采用,以及其他科学技术的应用,对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都起了十分巨大的推动作用。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一个个工厂纷纷建立,一座座工业城市应运而生。当时的伦敦,更是车水马龙,呈现一片繁华的景象。
然而,在工业革命中得到巨大利益和好处的是社会的上层,是贵族和资本家。社会仍然是富人的天下,对穷苦人来说,依然充满失望和痛苦。金钱和黄金都向着富人流淌着,穷人即使想得到一个铜板,也要付出十分巨大的代价。穷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1791年9月22日,贫穷的铁匠詹姆斯·法拉第家偏偏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生儿育女,本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可是这个铁匠家庭又哪里庆幸得起来。詹姆斯·法拉第虽然只有30岁,但他现在已是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父亲。他原来是英国约克郡乡下的一个铁匠,和一个带有爱尔兰血统的农家姑娘结了婚。工业革命圈地运动的狂浪在农村一次又一次地席卷着,穷苦农民流离失所,乡下铁匠的生意也不好做。他听别人说,伦敦城里城外,马蹄□□,车轮滚滚,那里的铁匠铺家家炉火通红,生意兴隆。他希望凭着他那双有力、灵巧又富有经验的手,能在城里把日子过得好好的。但是,由于城市消费的昂贵,穷铁匠自觉力不从心,于是带着新娘,背井离乡,又来到伦敦城南郊外萨里郡的纽英镇上,租下几间破旧的屋子,开了一个小小的铁匠铺。可是,事与愿违,他初来乍到,又是小本经营,买卖十分冷清。和火打了多年交道的铁匠,家里却时常无钱生火,屋里屋外,门窗户壁到处是一层厚厚的冰,厨房炉子里的火成为全家人暖和身子的唯一希望所在。
这样的家境,添丁增口,就更加重了一家之长的经济和心理负担。但是,生儿育女是做父母的责任,孩子既然生下来了,就是忍受再大的苦难也要把他们养大呀!铁匠给他的新生儿子起了一个名字叫迈克尔。每当他看到妻子玛格丽特那张疲惫、苍白的面孔,每当他看到妻子身边的孩子在哇哇直哭时,他的心就像刀绞一般。只有当不会说话的小迈克尔在大人的引逗下露出甜甜的微笑,他的脸上才稍稍出现一丝笑意。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能出人头地,能够改变厄运,能够生活得更好一些呀!
幼小的迈克尔就是在这样的苦难家庭中挣扎着、生长着。不久,他又有了一个妹妹,和他的母亲叫一样的名字——玛格丽特。迈克尔5岁的时候,他的家搬到了伦敦城里,位置在曼彻斯特广场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是一座小木楼,迈克尔家住在二层楼上,楼下是一座停放马车的车库。不管是黑夜还是白天,他们一家人总是和马的嘶叫、车夫的吆喝、牲口的汗臭、粪便味生活在一起。每当有马车进出时,他家住的房间就会颤动起来,就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随着孩子们的成长,破木屋的吱嘎声已深深地长到了詹姆斯的心里,他的心在吱嘎,他的身体也像破木楼一样开始震颤和摇摆。
做铁匠必须要有强壮的身体,詹姆斯在乡下的时候本来也是一条强壮的汉子,拎起锤来总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是,进城后,厄运偏偏又欺负他这个“乡下佬”,他来到伦敦后,常常生病,一次两次,时间长了,由于没钱医治,家里又没有什么东西补充营养,他已经积劳成疾了。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手里的铁锤没打几下,就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他心里知道,对于一个铁匠来说,丧失健康将意味着什么。但他总是抱着希望,希望自己总有一天会好起来,他觉得自己是太累了,也许是天气变化等其他原因所引起的,多休息几天会好的。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我要干活,不然一家6口人可怎么活。身心负担的不断加重,使他的病情也不断加重,每次身体刚有好转他就去干活,很快又病倒,最后他再也起不来了。辛辛苦苦开办的铁匠铺,最后不得不眼泪汪汪地盘给了别人。
对于詹姆斯来说,他已经失去了劳动的能力、劳动的工具和劳动的场所,他已经丧失了劳动者的一切,但他又不忍心眼睁睁地躺在床上,他的家离不开他,他的家不能没有他呀!他要劳动,他必须劳动!妻子双手空空从街上回来,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孩子们用期待的目光眼巴巴地看着从外面回来的母亲。这一切,他看在眼里。他挣扎了好一阵子,终于起来,摇摇摆摆来到别人家的铁匠铺,乞求人家让他在那里当帮工。结果也挣不了几个钱,不久,还是躺倒了。
铁匠一家住的破木房,因为付不起房租,房主再也不允许他们住下去了。不仅如此,一家人已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能力,老弱病残的一家人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伸手向慈善机构求救。在西方社会,崇尚的是赚钱,向别人乞讨或靠社会救济是人们最瞧不起的,铁匠一家在别人的白眼下勉强度日。迈克尔已经懂事了,每当看到母亲从外面回来,拎着那只空空的口袋,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就知道了市场的行情,知道物价又上涨了。
当时的社会救济,说白了也就是为了不让穷人立刻饿死而分给的一根暂时的救命稻草,法拉第全家分来的救济粮有时都不够填饱一个人的肚子。6口人只能分着吃,分到迈克尔手里的食物,每星期也不过是一个不大的面包,作为一个9岁的孩子,又整天蹦蹦跳跳地动个不停,一天就可以把这个面包吃完,可细心的妈妈替他把面包切成了14片,并嘱咐他说:
“好孩子,每天早晨吃一片,下午吃一片,不要多吃,吃完就没有了……”妈妈的声音呜咽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迈克尔看着妈妈,再看看床上躺着生病的爸爸,眼眶里浸满了泪水,可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向妈妈微笑地点了点头说:
“妈妈,我不会多吃的!”
穷人在社会的各个角落都遭别人歧视。迈克尔上学了,在学校里不仅遭到富家子弟的耍弄,有时还要遭到老师的冷眼和讥讽。在伦敦,当时上流社会里说话都讲究抑扬顿挫,拿腔拿调来显示身份。下层人士说伦敦土话,学校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教导学生说上流社会流行的上流话。迈克尔在穷人家里成长,习惯说伦敦土话。有一次上课,老师要他站起来发“罗”这个音,迈克尔站起来发出了“沃”这个音。老师纠正道:“不,不是‘沃’,是‘罗’。”迈克尔有些心慌了,越是惊慌,习惯的错误发音就越是改不过来,又念了“沃”的音。老师说:“你说你哥哥的名字:罗·伯·特!”迈克尔念:“沃·伯·特。”
老师变脸了,嘲讽他说:“真是个好学生,妈妈的好孩子,连哥哥的名字也不会说!”老师声嘶力竭地朝他喊道:“听着,跟我说‘罗·伯·特’!”
迈克尔的脸涨红了,泪水顺着眼角溢了出来,少年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于是产生了抗拒心理,头低低的,就是不出声。
“迈克尔,你有耳朵没有?我要你说‘罗·伯·特’!”
没有回答。
“迈克尔!”
还是没有回答。
老师这时暴跳如雷,气鼓鼓地顺手从身上摸出一个硬币,高声尖叫道:
“罗伯特,你过来!”
自己的弟弟受到伤害,罗伯特已对老师产生了抵触情绪,故意磨磨蹭蹭走到老师的面前。老师把半个便士塞在他手里,说:
“你到隔壁的杂货铺去买一根手杖来。”
“干什么用?”罗伯特睁大眼睛问。
“因为你弟弟不会叫你的名字,我们来教他。”老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迈克尔,看得出来是非把迈克尔制服不可,否则是不会罢休的。
罗伯特愣住了,他心里明白这样“教”的后果。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怏怏地走向门外,刚跨出教室的门,就猛地回过头,把那半个便士扔到老师的脚下,一溜烟地跑回了家。
罗伯特到了13岁,辍学继承父业到了一家铁匠铺当了学徒。不久,迈克尔也到了13岁,他也离开了学校。迈克尔弟兄辍学,倒不仅仅是因为在学校遭受歧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家里太穷了,太需要钱了,即使挣钱不多,能够自己挣吃的,也可以从这个家移出去一张吃饭的嘴。这也是迈克尔的父母没有办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