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少年
音乐是最能沟通人类情感的艺术,它能使你在异国他乡找到朋友和知音。
1769年,莫扎特13岁了,他已经从一个小神童成长成为一个天才少年了。
他童年时的圆脸逐渐拉长,变为成年人棱角分明的脸型,他的鼻子变高、变长,眼睛更加前突,而不那么明亮了。他那结实的下颚底下的陷窝已经变浅了,构成了他所特有的松弛小褶。
他一下子长高了许多,穿的一切都嫌太小,他的四肢长得更粗、更有力了。
不过,他的嗓子唱歌根本不行,他既唱不了高音,也唱不出低音,连五个纯音都唱不到。这使他很烦恼,但他还能弹奏,于是,他就用琴声来代替想要唱歌的想法。
自从1767年莫扎特从维也纳回到萨尔茨堡之后,在利奥波德的推荐下,西吉斯蒙德大主教就给了莫扎特一个宫廷“乐队指挥”的职位,这其实是一个较低的乐师头衔,其实是徒有虚名,只不过,从那时起,他常常要应召谱写教会音乐。
在此后的近两年时间里,莫扎特写了很多宗教音乐,同时创作了几首大型器乐合奏曲:嬉戏曲、娱乐曲和小夜曲。
这些作品都是用民间曲调占优势的舞蹈曲或群众性的小曲自由结合而成。像这样的作品在维也纳和奥地利国家南部是非常流行的,它也是莫扎特父亲最喜欢的体裁。
莫扎特模仿了他们的范例,很快掌握了这种娱乐音乐的风格和特性,并且用出人意料的戏剧性和富于幻想的激情丰富了它。
这年年底,莫扎特父子俩收到了对他们很友好的维也纳宫廷作曲家加谢的来信后,他们决定前往意大利开始新的旅行。
美丽的意大利半岛,在人类文明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它是伟大的文艺复兴运动的发源地,是造就伟大艺术家的摇蓝。每当人们提起意大利来,就自然会想到画家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基罗,诗人但丁、作家薄迦丘等文化巨人。这是一个令人无限神往的地方。
意大利的音乐,特别是意大利的歌剧举世闻名。各国不知有多少著名的音乐家都先后到过这里,受到这里音乐文化的熏陶而成就卓著。
当时,往往只有在意大利得到修炼,通晓意大利的风格和在意大利博得声誉的音乐家,才能在世界上享有盛名。
利奥波德计划这次意大利之行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他好不容易得到主教大人的假期。不过,为了争取这次的假期,主教大人在利奥波德和儿子离开时起,就停发了他们的薪水。
此时,莫扎特已近14岁,他的姐姐也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成人的玛丽安妮已不方便抛头露面地再进行演出,为了挣钱贴补家用,她留在家乡给别人上音乐课,顺便可以照顾母亲,因此此次旅行仅有莫扎特父子,比起前几次少了一些家庭的温暖。
1769年12月的一天,父子俩出发了。他们的行动路线计划得非常周密。首先沿着萨尔茨堡去米兰的通常路线向南进发,然后直插意大利半岛。
作为一个音乐神童,莫扎特早已名扬四海。他和父亲一进入意大利境内,就立即受到了人们的热烈欢迎。
每到一站,莫扎特都要举行一场音乐会,这些音乐会场场座无虚席,掌声雷动。在一些天生就有音乐感的意大利人面前,莫扎特每一场演出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意大利人为他而倾倒。在曼图亚地区的报纸上曾有人这样评价他,他们称“莫扎特是为了压倒所有被公认的音乐大师而降生到人间的”,这种赞誉表达了意大利人对莫扎特无比的厚爱。
在意大利各地的精彩演出,莫扎特产生了轰动效应。
一次,他们父子在演出之余到某个城市观光市容。走着走着,前面挤满了由四面八方拥来的人群,沸沸扬扬。
父子俩怕是有人聚众闹事,望而却步。但是好奇心又驱使他们想走上前去看个究竟。
哪曾想到,人群里竟有人突然高喊着说:“看,就是那个年轻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莫扎特!”
这人的声音刚落,人群里的其他人也异口同声,大声地说着:“莫扎特,你好!莫扎特,我们向你致敬!”
众人簇拥着,几个年轻人竟把莫扎特抱起来,举到半空。人们欢呼着,跳跃着。
莫扎特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音乐这个最能沟通人类情感的艺术,使他能在异国他乡找到了朋友和知音。他感到无限幸福。
莫扎特父子又来到意大利的另一城市米兰,在那里,他们和菲尔米安伯爵结成了好朋友。
菲尔米安伯爵是个颇有地位的米兰贵族,他很喜欢莫扎特,他聘请莫扎特为米兰剧院下次的圣诞节庆典写一部歌剧,莫扎特欣然同意,并决定漫游意大利以后完成这件事。
而后,他们又前往巴马。莫扎特在巴马臭名昭著的“巴斯塔德拉”家里聆听了驰名世界的意大利式歌唱,演唱者就是声名显赫的露克莱齐姬·阿吉亚利。她能用纯净的嗓音极其轻松地唱出高得难以置信的音符。要不是莫扎特亲耳听见,他真不相信谁能唱到小字三组上的C音。
莫扎特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写信讲述给妈妈和姐姐,在介绍演唱者阿吉亚利时,他还附上了巴斯塔德拉实际唱过的音调和乐段。
1770年3月,莫扎特父子俩来到了世界大都市罗马。这里是莫扎特父亲利奥波德最向往的地方,在他们到达后的一个星期三的下午,父子俩去瞻仰西斯廷教堂。
西斯廷教堂是罗马16世纪20年代时期的最杰出的瑰宝,人们除了赞赏它的建筑之外,更惊叹于它的壁画。
西斯廷教堂中的礼拜堂是人们最常去的地方,它的天顶总共有一千多平方米,天顶上面的画以旧约《创世纪》为题材排列而成。组画共分三组,即叙述世界的创造、人的堕落和挪亚的故事。组画两侧各有六个高28米的先知和巫女。
这些画是著名画家米开朗基罗花了四年又三个月,每天爬在18米高的脚手架上,仰着脖子完成的。
当杰作完成之后,米开朗基罗的颈椎已经向后变形,看书时只能把书放在身体的正上方才能阅读,而他只有37岁的人却已形如老翁。他那宏伟壮丽的组画让整个罗马为之轰动。人们感谢上帝让米开朗基罗与他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
莫扎特欣赏着那一幅幅形象逼真的画面,赞叹着罗马艺术的伟大,突然,教堂里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莫扎特仔细一听发现是歌手正在演唱一首著名的多声部赞美诗《愉快的圣咏》,和谐、庄严、优美的歌声飘进了莫扎特的耳朵。
这首曲目正是莫扎特奉若神明、梦寐以求的乐曲,他多么想把曲谱借来一睹为快。
莫扎特决定试一试,当时他和父亲都穿着漂亮的衣服,说着德语,父亲利奥波德直截了当地让仆人请瑞士卫兵闪开。士兵们看着他们亮丽的服饰,把莫扎特父子当成是一个德国贵族,而有些人则以为莫扎特是个王子。
就这样,他们顺利的进入教堂,来到了红衣主教们的桌前。莫扎特站在了两位红衣主教的椅子中间,其中一位是红衣主教帕拉维希尼,他向莫扎特点了点头,说道:“请您悄悄告诉我,您究竟是谁?”
莫扎特微微一笑,小声地说:“我是奥地利萨尔茨堡的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莫扎特。”
红衣主教大吃一惊,说道:“什么,您就是那个传闻甚多的有名的小男孩么?”
莫扎特听后问道:“您不就是红衣主教帕拉维希尼先生吗?”
大主教说:“是啊,你问这干什么?”
这时,莫扎特说:“我们有几封带给主教阁下的信,并请求晋见他。”
听完这句话,红衣主教高兴极了,他夸奖了莫扎特的意大利语,又说:“我也能说几句德语。”
莫扎特告诉这位红衣主教自己想要借《愉快的圣咏》的想法,遭到了教主的拒绝。
此后,他们才知道,原来,《愉快的圣咏》是西斯廷教堂最珍视的曲目,教堂里的任何音乐家都不准擅自取走其中的任何一部分,也不准自己、或通过别人抄录,违者必将开除教籍。
莫扎特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很遗憾,在告辞时,他礼貌地亲吻了红衣主教的手,主教大人从头上摘下帽子,非常恭敬地施了一个礼。
尽管莫扎特没有得到想要的曲目,但他还是有办法将它得到。
离开教堂,莫扎特再次回到礼拜堂假装欣赏起壁画来,但此时的他已经无心观赏米开朗基罗在拱顶上所作的画,而是紧张地、全神贯注地倾听从教堂传出的音乐,好让每个音符都镌刻在他的记忆里。
《圣咏》一结束,父子俩就急急地赶回旅馆,莫扎特一把抓起纸和笔,爬上一张椅子,把整个《愉快的圣咏》乐谱全默写出来了。
但他还不太有把握的几处是:一段二部合唱的谱子、古典教堂音乐风格的几种传统形式和《圣咏》整个缺乏明显的节奏这一特点。
隔了一天,正好是星期五耶稣受难日,莫扎特又来到西斯廷教堂,把写好的总谱夹在帽子里,再仔细地聆听了一遍《愉快的圣咏》,他发觉有两个地方的音符错了,而其余则完全准确。
从此之后,这个“绝密的”从不外传的秘曲就再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不久,莫扎特搞到秘不示人的《圣咏》乐谱的奇迹以及帕拉维希尼主教与莫扎特的对话自然地流传了出去,但莫扎特不仅没有被开除教籍,还应邀带着这份总谱到一次聚会上去。
会上,西斯廷教堂的演唱者之一克里斯托弗利证实了这份总谱的准确性。于是,这神奇的事件成了当时人们的美谈,莫扎特也为此事得意了很久。
1770年7月的一天,在莫扎特父子即将离开罗马的时候,突然接到教会的通知,罗马教皇要在7月8日那天接见莫扎特。
这可是个可以让利奥波德一直挂在嘴上值得炫耀骄傲的事。但他也为此担心起来,因为毕竟是莫扎特泄露了西斯廷教堂的秘不示人的乐谱,他有些害怕儿子会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
不过,担心归担心,他们依然打扮如斯地前往教皇住所。
这天,莫扎特穿上了刚买不久的苹果绿的外衣,那衣服四周是带有玫瑰色的饰边和银色钮扣的。他戴上了一个白辫假发套,两鬓的头发则微微有些卷曲。再配上漂亮的白色丝袜、缎子内衣和别致的网式前褶。
然后,这个笑容可掬的美少年出现在罗马教皇的会客大厅里,人们的直觉就是“气度不凡”。而在这个气度不凡的美少年的身后,却是一个身穿崭新栗色波纹绸外衣,外衣四周饰有天蓝色镶边的男子,他就是利奥波德。
这一老一少站在一起,加上那精心考虑过的衣着和色彩,构成了一幅十分迷人的画面。
当教堂音乐响起的时候,教皇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地走进大厅,接着,教皇殿下向莫扎特颁发了金制骑士敕令,同时赐给莫扎特以金质勋章和“贵族骑士”的封号,然后又是一段长长的乐曲。
按照常理,这样的封号会使很多获得者终身炫耀的。德国歌剧作曲家格鲁克就接受过这样的荣誉,此人曾对歌剧改革有过重大贡献,当他获得此封号后便终生以此为荣。
但莫扎特也许是从小就受到很多国王的赞许和赏赐,对这样的封号却并不以为然,回到住处以后,他拿起教皇的恩赐笑着对父亲说:
“让这份金制骑士敕令和‘贵族骑士’的封号放在旅行箱里和我一起去旅行吧!”
虽然莫扎特已经是一个小小的男子汉了,但他孩子般纯洁的心灵在此时却依然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