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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这样胡思乱想着,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并不安稳,梦里总是有很多让她看不清楚的脸不停的晃来晃去,一会儿好像是尔立扬,一会儿又好像是安舜,一会儿又是父亲。

电话铃突然响起的时候,莫菲菲直挺挺的从床上跳了起来,背后吓起一声冷汗,没想到在这里还有被骚扰的境况。连她都不知道这房间的电话号码,谁会给她来电话呢?而且,现在天才刚蒙蒙亮。

电话持续的响着。

“喂!”莫菲菲凶巴巴的应着,生平最恨人晚上给她打电话了。扰人瞌睡不说,还总是让人莫名其妙的心惊胆颤。

“莫小姐吗?我是阿标。”电话里是那个平时总是酷酷的,说话好像要收费一样的阿标。

“喔?你。。。。。。”她有些糊涂了,不是在做梦吧,他怎会给她电话。

“莫小姐,有件事我该先通知你,你。。。。。。你父亲出了车祸。。。。。。”阿标声音听起来异常沉重。

“什么?”话筒从手中哐啷掉在了地上,车祸?什么意思?莫菲菲呆在原地,错了,错了,一定是又做恶梦了,最近休息不好,总是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莫菲菲,命令你,赶紧立刻马上给我醒过来,马上醒过来。她不自信的使劲儿用手掐自己的脸,疼,生生的疼。话筒里还有声音传出。莫菲菲顺着床脚,身子缓缓的滑了下去,颤巍巍的再次拿起那似乎有千斤重的话筒。

“莫小姐?是莫小姐吗?你还在听吗?古老和莫老太太心脏都不太好,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该先通知你。莫先生现在正在急症室抢救。。。。。。”

“妈妈呢?另外那位女士呢?”莫菲菲突然记起母亲是和父亲在一起的。

“哦,莫太太没事,听警察说,车祸发生的时候,莫先生用身子护住了莫太太,所以她只是胳膊擦伤了一点皮,至于莫先生。。。。。。”

“爸爸怎么样了?”莫菲菲觉得心脏突突的跳了起来。

“医生正在抢救,莫小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莫夫人一直坐在这里不肯离开,我想你来了也许会好一些。。。。。。”阿标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

“不,不会的。爸爸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阿标叔叔,我爸爸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去找他,我马上就去。”

“我已经通知司机在门口等你了,他会带你来医院。至于古老和莫老太太,我想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们的好。”

“好,好的。我。。。。。。我马上就出来,一定一定要等我。我。。。。。。”她的整个大脑好似不受控制了一般,慌乱的,不知该做哪一步才好,胡乱套了件毛衣,便朝楼下跑去。门口如阿标所说,有辆黑色的小车停在那里。莫菲菲钻进去,司机好似知道什么一般,不等她吩咐,便朝外疾驰而去。

清晨的医院因为病人的稀少而显得有些冷清,看着那肃穆而安静的走廊,莫菲菲觉得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冻得她不停的哆嗦,远远的,急症室外的长椅上,有个人端坐在那里,好似雕塑一般,一动未动。

“莫小姐,你母亲在这里已经坐了整整一个晚上。。。。。。”阿标迎上来,昨晚和酒店通完电话,得知莫先生二人还未到酒店,心里就觉得隐隐的不安,按照平常的车程,从别墅酒店,一个小时足以,下雪天路滑,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也是绰绰有余,而他跟酒店通电话的时候距离莫先生出门已经足足三个小时,除非两个人临时改变了行程,否则早该到了酒店。不多时便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印证了他的猜测。时间已是半夜,不想惊动其他人,读自驾车赶往医院,便看到那个白天巧笑嫣然的女子一个人呆呆的眼神空洞的坐在这里,不说话,也没有眼泪,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连姿势也不曾改变过。

“妈妈。”哽咽的喊着,眼泪也一同流了出来。

“晓菲。”羽裳转过头看女儿,好似从另外一个世界回来一般,“你爸爸进去好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妈妈,你怎么了?”莫菲菲发现母亲的神色有些不对,好像忘了一些东西。

“晓菲,我想你爸爸了,好想好想。你去跟他说,让他原谅我,我再也不走了。”羽裳抓着女儿的手微微抖着,细长的指甲死死的嵌进莫菲菲细嫩的胳膊里,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莫夫人。”阿标看着羽裳终于开口说话,心中一阵欣慰,但看她的样子,似乎已全然忘记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不禁让人更加骇怕。莫菲菲白嫩的手臂已现出淡淡的血渍,她却全然不知,脸上现出的近乎谦卑的渴求的神情。

不得已,阿标握住羽裳的手腕,将她的双手从莫菲菲的手臂上拔了下来。雪白的胳膊上10道指印,好似雪地里的蔻丹一般,直逼人眼眸。

“干什么?放开我!”羽裳不满阿标对自己的钳制,挣扎着呼喊。

“晓菲,你母亲可能受惊吓过度了。快去叫医生。”阿标依旧死死的扼着羽裳的手腕,一边对莫菲菲喊。

“妈妈,你这是怎么了。”莫菲菲一边哭着,一边朝走廊尽头跑去。父亲生死未卜,母亲却突然又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莫菲菲你究竟做了何错事,老天要如此的来惩罚你?泪水弥漫了双眼,每跑一步,听到母亲在后的呼喊,都让她觉得撕心的疼痛。

拐角处,硬生生的与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不及抬头,莫菲菲急急的与人道歉。然后便朝护士台跑去。

“晓菲?”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莫菲菲停住脚步,转过身,好似做梦一般,安舜站在那里。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安。。。。。。”她努力想要把笑容逼上嘴角,才独独叫出一个字,便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好似不受控制一般,在脸上肆意撒野。自从接到那个电话,这一路,莫菲菲觉得整个人的思维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处在一种极度茫然,恐惧和无所适从中。陡然看到安舜,便好似碰到贴己的至亲一般,隐忍的悲痛还有脆弱便一泄而出。

“出什么事了,晓菲?”安舜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彻夜难眠的女孩,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且哭的满脸泪痕,一脸忧伤。安舜心里阵阵心痛,才不过一星期的时间,世事却好似历转了千百个轮回一样。再看见她,竟恍如隔世一般,只是这一世,他恐是再也没有机会揽她在怀,宠爱呵护了吧。“怎么穿了那么单薄的衣服就往外跑?身体还不舒服么?不是已经出院了吗?”

说着便将身上的大衣裹在了莫菲菲那更见瘦削的身子上。唉,多大的人也总是不会照顾自己啊。

“呜。。。。。父亲。。。。。。”来不及说完,老远便看见走廊的尽头母亲似乎又开始挣扎,晓菲来不及擦干眼泪,将衣服速速塞还给安舜:“我要去找医生,谢谢你了。”

“晓菲,到底出什么事了?”安舜拽住莫菲菲的胳膊,她禁不住轻叫出声,安舜低头,那胳膊上一片青紫,还粘有淡淡的血渍,震惊之下,声音竟有些颤抖“谁弄的?”

“别问了,求求你,我要去找医生,救我妈妈。”莫菲菲边说边看向远处的母亲。安舜寻着她的目光,急症室外的长椅上,一个女人被身后的男人强强按坐在了椅子上。

“你乖乖呆在这里别动,我去叫医生。”安舜再次将大衣披在莫菲菲的肩头,果断的说。

“好——”莫菲菲含泪的大眼看着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一声好字,蕴藏了无数的乖巧和温顺。

安舜忍不住抱了抱她,对她也好似对自己说一般:“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医生过来给羽赏打了一针镇静剂,表示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并无大碍。阿标给她重新安排了一个病房,莫菲菲看着一夜间陡然间苍老许多的母亲,心下又是安慰又是难过。安慰的是,母亲一定还深爱着父亲,才会如此。难过的是,也许。。。。。。也许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了。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彼此折磨了近20年,个性强硬,互相伤害,等到终于肯放下架子在一起的时候,却。。。。。。相爱便应该相守,赌气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啊。莫菲菲突然领悟,看看身边不期然相遇的人。他似乎一下子也憔悴了许多,难道他也有什么烦心的事么?

尔立扬接到安舜打来的电话时颇感意外,虽说两人在不同的场合见过几次面,但根本没有过正规的交谈,至于交情更是谈不上了。

“但愿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电话,也是最后一个。”安舜在电话里说:“晓菲在医院,她现在急需要人鼓励她,帮助她。。。。。。”|

“什么?医院?”尔立扬觉得耳朵听错了了一般,又进了医院?上次发生的事在脑海里不断的盘旋,尔立扬开始咆哮:“fuck,你又把她怎么样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晓菲的父亲出了车祸,现在她一人守在急症室外。”安舜说完便挂了电话。也许是上天注定好的,莫菲菲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子,终究,只是他生命里最华丽的点缀。她独自坐在那里,不哭不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急症室外面那盏灰暗的灯,已经进去8个小时了,医生护士来来回回进出了好几拨,每个人都脸色凝重,却没有一人告诉他们,结果如何。

想着尔立扬马上就会出现了,安舜缓缓地离开,朝另外的一个病房走去。拐角处,转回头,那个雕塑一般的女孩依旧端坐在那里,安舜停了整整一分钟,似要将这画面定格成永恒一般,这一辈子,也许是最后一次这样看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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