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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董佳亦接过毛巾,轻轻的按在晓菲的唇上,盖住了那抹殷红。安舜颓丧的站在那里,看着晓菲紧闭的双眼,看着白色的毛巾渐渐被染成血红,心底似有无数蚂蚁在啃噬一般,他无法想像自己对她——那个在他身边一直犹如天使般纯洁的女孩子做出了这种事情。

莫菲菲的牙齿依旧紧咬着她的下唇。

“必须要把她的牙齿挪开,再这样下去,嘴唇会被彻底咬破变形感染。”董佳亦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好似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似眼前的两个人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晓菲,晓菲,你醒醒,你听见了吗?”安舜蹲下身子,抚着晓菲的额角,轻轻的喊着:“拜托你,松开牙齿,不要再咬了!没有人会来伤害你了,我保证!你。。。。。。”说到此,竟再也说不下去,声音里一片哽咽。

董佳亦缓缓的站直身子,近乎陌生的看着眼前这个蹲在沙发边的男人,依旧浓密的黑发,宽厚的肩膀,熟悉的气息,身上还有她送他的古龙水的味道,此刻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他居然哭了,为了这个女孩子,这个躺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的女孩子,他哭了。从她20岁开始跟他谈恋爱,至今,快8年的时间,他从未在她面前流过一滴眼泪,哪怕是轻微的皱眉都不曾有过,今天他却哭了。她看不见他的眼泪,可那泪却一直流进了她的心里,结成冰,凝成块,将她的心脏牢牢地硬生生地撕扯着,鞭笞着。她害怕的哆嗦起来。她意识到她也许就要失去他了,这可是她从来都未曾想过的问题,她一直觉得,他是她的,就好像自己的手和脚一样。

现在,猛然间,有个人冲出来,拿着刀,要剁掉你的手和脚,董佳亦不自觉的后腿了两步:“不,不行。谁也不能抢走他。不能。”

“阿——欠!”一股寒气自董佳亦的脚底升起,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还没睡?”安舜这才意识到身后还有个人,站起身,将衣服披上董佳亦的肩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得送她去医院,你先睡觉吧。”

“安舜。。。。。。”董佳亦握着肩上的衣角,眼眶发热,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出。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安舜转过身,背着董佳亦,叹口气,缓缓的说完,便弯身去抱沙发上的晓菲。

“不要!”手还没触到她的身子,莫菲菲便瑟缩着尖叫了起来。

“晓菲,晓菲,晓菲。。。。。。”安舜痛苦的重复着,双手停在了空中。

剧烈的疼痛慢慢的带回了莫菲菲的意识,只听着耳边不停的有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她睁开眼,马上又闭上了。

“我不想看到你。”

“晓菲,我。。。。。。”看到她松开了嘴唇,安舜喜极而泣。

“我要睡觉了。”莫菲菲却并不看他,缓缓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血液凝固在唇上,稍稍一动,便疼的她直皱眉头。

“不行,伤口破了,我们必须先上医院打一针消炎药。”

莫菲菲并不搭理他,好似这个人透明的一般,“董姐姐,你还没睡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咝。。。。。。。带着小白洗澡睡觉去了。对不起啊,你回来第一天就给你添麻烦了。”

莫菲菲此刻在安舜眼里就好似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一般,他无法忤逆,阻止,甚至无法与她对话。

莫菲菲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唤来小飞,低低的跟它说了些什么,便朝浴室走去。既然已经打定了离开的主意,便总不能带着满头的奶油去睡觉吧。不多时,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和小狗的哀号声。

董佳亦独自回了房间,安舜两手插入发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听着浴室里的一片嬉闹。

莫菲菲随便找了块胶布,贴在嘴唇上,照镜子,噗哧便笑了出来,扯到伤口,又疼的龇牙咧嘴。

镜子里的人可真够落魄的啊:凌乱的衣衫,脖子上结痂的血污和淤青,乱糟糟的头发上挂着干掉的奶油,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最最搞笑的还是下唇上那个突兀的胶布,粘在那里,好像不想让她说话一样。

安舜真真弄疼了她,莫菲菲轻轻抚了抚脖子上的那些痕迹,片刻间有些恍惚,他像狼一样的侵犯她,残忍,戏虐。让她完全不认识他了,就好像那天在他的办公室看到他和那个女明星纠缠一样,他完完全全的陌生,与她认识的他判若两人。

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吧。可之前,他为什么要待她那么好呢?他把床让给她,给她做饭,带她逛街,甚至给她暖脚,从超级市场一路把她背回家。。。。。。想到这里,眼前又浮现安舜背着她高唱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的情景,视线一片模糊。那些日子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飞大概是在浴缸里游的实在不耐烦了,奋起狂吠一声,夺回了莫菲菲游离的注意力。

“叫什么叫,再叫,就拿你去做叉烧包。”莫菲菲一边给它抹沐浴乳,一边骂道:“脏东西,不洗干净,自己跑到厕所睡觉去吧。”

“呜。。。。。。。。”小飞显然极度抵抗那些泡沫,脑袋偏的远远的。

“不许叫啦。流浪狗。”

“噗!”待莫菲菲第三次将那些白白泡泡的东西抹上它头顶的时候,小飞终于不堪忍受这种非法的狗身攻击,整个一股脑儿的将它们摇头甩了出去。顿时,偌大的浴室一片雪花飞溅。

受害最严重的当属它面前的莫菲菲了,脸上,头上,全都沾满了泡沫。

“哎哟,你这个小坏蛋,你敢甩我!”莫菲菲闭上眼睛,把手伸进浴缸里,使劲儿拨弄起水花来。

小飞毫不示弱,将狗爬式的技巧发挥到了极致。

人声,狗声,水声,汇成一团,安舜在客厅听的都有些呆了。她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一般,与刚刚那个脸色苍白,满眼泪滴,满脸屈辱的女孩子好似两个人一般。怎会变的如此快?她原谅他了?还是。。。。。。

“啊哟!”然后是摔倒的声音。

安舜不假思索的冲了过去,推开浴室门,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而莫菲菲在这惨不忍睹中该属之最了——衣服已全部打湿,整个人趴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脚下一软,又摔了下去。小飞依旧在浴缸里划着,嘴里的呼声甚为兴奋——胜利的吠声。

“你。。。。。。别得意。。。。。哎哟。”再次爬起,再次摔下,右脚好似钻心般的疼了起来。

“晓菲,你没事吧?”安舜伸手要去抱她。

“拿开。”刚刚还在脸上的笑容好似乌云覆盖般倏地隐了去,莫菲菲指着眼前跟自己仅有一指之遥的手,冷然道。然后忍住痛,扶着浴缸边缘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副凌然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多么的惹人发笑。胶布由于沾上了水,只有一个小角还粘在嘴角上,整个人都湿嗒嗒的,不时有水滴入浴缸里,叮咚声甚为清脆。莫菲菲使劲儿想要拧干那些水珠,不想,越拧,滴下的却是越响。

安舜看着她嘴角上飘摇的胶布,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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