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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祖先与家世

我之所以想为人民实行教育,只是为了要救援在那里要淹死的许多普希金、奥斯特罗夫得斯基、罗蒙诺索夫,然而在每一个学校里,这些人都是成群而众多的。

——托尔斯泰

1828年9月9日,在俄罗斯莫斯科正南约200公里的一个名叫雅斯那亚·波良纳的庄园里,俄国19世纪著名作家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诞生了。

托尔斯泰家族的祖先据说是日耳曼人。在俄罗斯贵族的史册上记载着一个名叫茵德罗斯的神圣罗马帝国的封建领主,他在1353年带着两个儿子和3000名随从,从罗马帝国长途跋涉,来到了俄罗斯。他在乌克兰的切尔尼戈夫(当时是一个公国)住下,接受了东正教的洗礼,并得到治理该地的大公的宠爱。后来,茵德罗斯的一个曾孙安德鲁移居到莫斯科公国,受到了瓦西里大公的盛情款待。大公见他身体魁梧、体格壮实,于是就赐姓托尔斯泰(托尔斯泰在俄语中是“肥胖的人”的意思)。

当然,很多人对这个故事产生过怀疑,它的可靠性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据考证,托尔斯泰家族中,最早有可能列于史籍的人是伊凡·伊凡诺维奇,他是16世纪时伊凡雷帝的一个督军。还有生于1645年的彼得·托尔斯泰,是这个家族中最显赫的人物,他在当时的政府中担任重要职务。在皇室争夺皇位的斗争中,他先是和彼得大帝的异母妹索菲亚联合,后来,索菲亚失败后,彼得·托尔斯泰很快投向了彼得大帝,并得到了赏识。

彼得·托尔斯泰参加了1696年的亚速战役,1701年任俄国驻土耳其大使,1710年的俄土战争中,被土耳其人关进了监狱。1716年,托尔斯泰被释放回国,因劳苦功高,受到了孟希可夫亲王的宠护,任国务大臣。1716年,随彼得大帝出访荷兰、法兰西,成功地诱捕了彼得大帝叛逃的儿子并秘密处死了他。正因此,彼得·托尔斯泰不仅得到大宗财宝,而且又晋升了职位。1724年,托尔斯泰被晋封为伯爵。

彼得大帝死后,彼得·托尔斯泰因参与宫廷内讧并大胆地反叛孟希可夫而遭到贬谪,被剥夺了一切赏赐和伯爵称号,1727年,他被放逐于白海的一个岛上,两年后,死在了流放地。

托尔斯泰家族在1760年又被恢复了伯爵称号,这个称号被加在当时这个家族的继承人彼得·托尔斯泰的孙子安德鲁头上。他与一位公主结婚,有23个孩子,其中一个叫伊里亚·托尔斯泰的,就是列夫·托尔斯泰的祖父。

伊里亚·托尔斯泰伯爵是一位典型的俄国贵族,毫无实际活动能力,却贪于享受,挥霍无度,经常举办豪华的家庭舞会和盛大的家庭宴会,而且嗜好打牌。他和一位富有的小姐结婚,但由于行为放荡,挥金如土,很快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负债累累。最后,不得不出任喀山省省长,以补足家用。但由于他的妻子大肆接受贿赂,被人告发。于是在1820年,伊里亚·托尔斯泰被免去省长职务,从此忧虑成疾,于一个月后离世。

他的儿子尼古拉·托尔斯泰即列夫·托尔斯泰的父亲,17岁时获得过省府秘书的官衔。18岁时,为抵抗拿破仑的入侵,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从军,并参加了在德国的几次战役。1813年底,尼古拉在执行任务的途中被法军俘虏,到1814年才获释,他在1819年以中校军衔退役,改任文官。

尼古拉在父亲伊里亚伯爵去世的时候只有26岁。父亲留给他大量的债务,以致他拒绝继承遗产。但尼古拉还是要养活人口众多的家庭,而且他的母亲习惯于奢华的生活,在吃、穿、用等方面很挑剔,因此,在别人的安排下,1822年,他和富有的玛丽亚·尼古拉耶芙娜·沃尔康斯卡娅结婚。

玛丽亚的父亲尼古拉·塞尔盖耶维奇·沃尔康斯基公爵是女皇叶卡特琳娜二世的宠臣。27岁任女皇的侍卫官,后来因俄土战争的功勋晋升为少将。1799年得到上将军衔。同年11月退休,住在雅斯那亚·波良纳庄园。他仅有一个独生女,就是列夫·托尔斯泰的母亲。

1822年,玛丽亚和尼古拉结婚,玛丽亚已经32岁,比新郎大4岁,她的嫁妆就是雅斯那亚·波良纳庄园和800个农奴。此后,托尔斯泰一家人一直生活在这里。玛丽亚受过良好的教育,会讲5国语言。她性情温和,态度优雅娴静。

尼古拉与玛丽亚婚后一直住在雅斯那亚·波良纳,后来他又赎回了父亲典当出的自家领地。到1832年,他有7处领地,农奴1500多人,成为当地的一个富有的地主。

玛丽亚和尼古拉·托尔斯泰一共生了5个孩子。4个男孩子和1个女孩,列夫是男孩中最小的一个。他的全名是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据人说,他出生时有网膜,这在俄国是被当做好运气的预兆。在列夫一岁半的时候,他的妹妹玛丽亚出生了,但5个月后,他仁慈的母亲却不幸辞世了。

尼古拉·托尔斯泰有一个远房表妹,名叫塔姬雅娜·亚历山大罗芙娜·叶尔戈里卡亚。她是一个孤女,由托尔斯泰祖父抚养成人。她长得很美丽,又具有温柔贤惠的品性。她爱上了列夫的父亲尼古拉,在列夫的母亲去世后,列夫的父亲尼古拉曾向这位远房表妹求过婚,请她做5个孩子的母亲。但她拒绝了第一个请求,答应了第二个请求。

塔姬雅娜是个矮小的女人,有一头黑色浓密的头发,温柔、和气,并且仁慈。托尔斯泰的童年是在这位善良亲切的女人的庇护下度过的。同时,她的性情与爱憎也深深渗入托尔斯泰的心中,影响着他的一生。比如列夫一辈子都厌恶体罚,而且他对于完美纯洁的赞许,都源自这位姑姑。

托尔斯泰的家庭是当时典型的俄国地主家庭。他们一家过着安逸享乐的生活,作为主人,他们从来不用参加劳动。他们的庄园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农庄,全家的一切衣食用度,都来自农奴们的劳作。日常生活的用品,从家具器物直到孩子们的衣服、鞋帽,都由自家农奴亲自制作。每天的饮食,从鱼肉奶蛋到果品面包都由庄园生产,并由农奴做成食品供主人们食用。除去在各领地劳作的农奴,在这个家中还有30余个奴仆。他们是听差、使女、保姆、厨子、马夫、猎人等,各有专职。还要提一下,这个家庭和奴仆之间的关系,正像很多俄罗斯的家庭一样,是相亲相爱的。

托尔斯泰的家庭生活有条不紊,严格遵循着各种各样的规矩。比如到吃饭的时候,全家人来到餐厅后,身穿蓝制服的听差走进来,大声宣布,膳食已经准备好啦!于是大家在父亲和祖母之后走向餐桌,并依着辈分和年龄排列次序,坐好之后,立刻就有一群奴仆走到他们的后面,准备随时听候吩咐。于是,用餐正式开始。

但是,在托尔斯泰家的种种规矩后面依然充满着家庭的爱,在列夫的父母及祖父母在世时就如此,甚至在他们死后,托尔斯泰仍然深受着这富有浓厚的爱的氛围的熏陶。他的很多最强烈的爱憎都不是他自己所独具的,而是这个家庭的其他成员所共有的。

在托尔斯泰的家庭中,还有一项是与众不同的,那就是绝对禁止对孩子们进行体罚。这一点虽然广为人接受,不算是什么问题,但在当时却是相当难能可贵的。当时俄国贵族家庭教育子女普遍采用体罚的方法,并且坚信这是行之有效的办法,甚至皇室子女也不例外。所以托尔斯泰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令他感到十分庆幸。家里的人都厌恶体罚,这给托尔斯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塔姬雅娜姑姑。比如有一次,家中的一群小孩子跟教师散步,回来走近谷仓的时候遇见管家安德鲁和马车夫柯兹玛,当孩子们询问安德鲁去做什么时,他回答说去谷仓里处罚柯兹玛。晚上,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姑姑塔姬雅娜,姑姑当时十分生气,并叱责小列夫为什么不阻止他。姑姑的话令列夫痛苦不堪,他从来没想到过他可以阻止干涉这样的事。这件事可以说让列夫·托尔斯泰铭记了一辈子,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不时想起,并深深地自责。

在这样一个满溢着爱的家庭中,托尔斯泰度过了童年、少年,这是他一生中性格形成的关键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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