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5年11月1日,是歌德到达魏玛50周年,也是他任职50周年的黄金纪念日,魏玛城为歌德一人举行了隆重的表彰大会。
在大会上,人们热烈地向歌德表示敬意,市长说:“尊敬的歌德先生,您来到魏玛,把魏玛从一个平凡的城市变成享誉世界的城市,魏玛的人们永远感谢您。为了表示我们对您的崇高敬意,我们把魏玛城公民的身份证送给您的孙子,请您接受吧!”
歌德带着7岁的小孙子走上领奖台,他的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感动,他让孙子向市长鞠躬致谢,并在领奖台激动地说:“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如果没有大家的支持,我怎么能够获得成功呢?所以,我的荣誉也是属于大家的啊!”
歌德的话音刚落,会场上立即响起了激烈的掌声,人们小声地议论着:“歌德先生真是一个谦虚的人呢!”
这天晚上,魏玛宫廷剧院的演员们上演歌德的《浮士德》第一部,请歌德一起观看。观众们看完戏后赞颂地说:“这是迄今为止,德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品!”
在人们的赞叹声中,歌德想起有资格和他一起享受众人顶礼膜拜的好友席勒,他在心里说:“没有席勒,我怎么会完成这部作品呢?可是,他再也看不见我的成果了啊!”
想起了席勒,歌德觉得自己的时日也已经不多了,他开始考虑自己的后事了,便托人找一处墓地,并找来席勒的遗骨,以便将来把自己的身体和席勒葬在一起。
席勒去世以后,他的遗体被安放在圣·耶拿教堂的地下室里,无人过问。1826年,在魏玛市长的参与下,歌德亲自去耶拿教堂寻找席勒的骨骸。
谁知道地下室里的骨骸都没有明确标记,显得杂乱无章。究竟哪一具才是席勒的呢?这事使年迈的歌德非常愧疚,他忏悔自己对于亡友后事的疏忽,随即自告奋勇去辨认席勒的遗骨。
在狼藉的白骨堆中辨认20多年前的颅骨,这是连现代法医鉴定家也会感到棘手的事,何况歌德一无席勒的医学档案,二无起码的鉴定工具,他唯一借助的就是对友情的记忆。这真是对友情的最大考验了,天下能有多少人在朋友遗失了声音、遗失了眼神,甚至连肌肤也遗失了的情况下仍能认出朋友的遗骨呢?
歌德想到了唯一可行的办法:捧起颅骨长时间对视。他把20年前的那些和席勒深夜长谈的情景一一回忆在大脑中,一个一个骨头地想象。
最后,他终于捧定了一颗颅骨,小心翼翼地捧持着前后左右反复端详,最后点点头说:“回家吧,伟大的朋友,就像那年在我家寄住。”
9月17日,席勒的颅骨被移到魏玛图书馆内席勒胸像的台座上暂放,几天后,歌德动情地把这副颅骨带回自己的家中保存了一段时期。
在这期间,歌德仿照意大利诗人但丁的三联韵体诗写了《席勒的遗骨》,再次表达了他对好友的无穷思念之情,他在这首诗里写道:
这是森严的骨室,我来观看,
一副一副的颅骨排得多整齐;
我想起往昔,如今已变得灰暗。
过去的冤家,如今贴紧在一起,
那些曾拼命交锋过的硬骨头,
交叉地放着,在此温驯地休憩。
扭开的肩骨!曾载过何人的头,
已无人过问,灵活的四肢残骸,
手和足都已拆下生命的榫头。
疲于奔命者,你们徒然躺下来,
并不让你们在墓中安身,
你们又被赶回到光天化日中来。
枯干的骨壳,哪还有爱护的人,
即使它曾容纳过高贵的核心。
1827年12月16日,歌德亲自主持了席勒的敛尸重葬仪式。
这天,年近八旬的歌德双手颤抖地捧起席勒的遗骨,老泪纵横,20多年前两人并肩战斗,在文坛共同创作、相互勉励的情景似乎就在眼前。
席勒的墓地和墓穴是歌德亲自设计的,位于魏玛王陵公园旁边的白色大理石圆柱的陵墓,在席勒的墓穴旁,留着一方空地。
歌德深情地向人们宣布:“席勒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在我死后,你们能把我和他安葬在一起。这是我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