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呀小儿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不怕太阳晒,不怕风雨强。
只怕学问没学好呀,
没有学问
无脸见爹娘。
小呀小儿郎……
车外传来的歌声,让潇湘心里猛地一跳,缓缓睁开美丽的眼睛。
不自觉的抬手掀开车帘。
马车已经进入村子,路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了,一群小孩子笑着闹着在路上追逐嬉耍,歌声正是从他们口里传出来的。
这么生活化的歌词,这么欢快的调子,不知为何让潇湘沉寂的心泛起丝丝涟漪。
一抹笑意悄悄浮现在他的嘴角。
“停车。”潇湘低声吩咐。
“大公子,客栈还没到……”平安还没说完。
“停车。”
这次声音里的冷意让平安无辜的缩了缩身子,没有再出声。
街道不宽,却很干净,大概到吃饭的时候了,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烟,一时间倒也有些暖意。
潇湘稍微活动了一下僵坐到略微酸麻的身子。
一个小男孩从身边跑过。
潇湘想都没想,伸手拉住了他。
小男孩抬起头,在看到潇湘绝色面容的一刻,愣了愣,摹地涨红了脸,圆圆的脸红扑扑的,象个熟透的苹果,很可爱。
“小弟弟,你们刚才……恩,唱的歌是谁教你们的?”问完,潇湘才惊觉自己这样有点唐突,收回了手。
谁知小男孩听到他的话,稚气的面容上居然出现大大的笑容,绵软的声音里有着满满的骄傲。
“是易哥哥教我们唱的。他也象哥哥你一样长的好漂亮。”
小男孩直言不讳的语言倒让潇湘一愣,不知说什么好。
“对了,易哥哥今天晚上会去村里的祥云客栈唱曲哦,喏,就是那边人很多的地方。”
随着小男孩的手指望去,前面一个地方的人明显是多了点。
“小龙,快点。”前面有个小孩回头招手。
“好,”叫小龙的男孩回头甜甜一笑,“哥哥,再见。”然后跑开了。
“再见。”潇湘眼睛仍看着客栈的方向,心里有丝期待。
走进客栈,小二带着笑脸迎过来。
“公子,住店还是吃饭?我们客栈的饭菜可是附近一带最好的。”
潇湘走到一张靠窗的桌旁坐下来。
“先上点清淡的小菜,再给我们两间上房。”
“好,公子稍等,饭菜马上就好。”说完,就忙着张罗去了。
客栈静了一刻,又恢复了原先的嘈杂。
潇湘环视一眼周围,客栈不大,却布置的很细致,在靠里的墙边有一个高台,台上铺着大红的棉毯,那毯子看上去细腻光滑,显然价值不菲。毯子上摆放着放琴的石台,雪白的石台,火红的毯子,在这落后的小村庄,倒是难得之物。
这个小男孩口中的‘易哥哥’到底是何等样人物,居然礼遇至此?
正思忖间……
“少爷,不要喝了,少爷……”哀求的声音里夹杂着隐隐的哽咽。
潇湘回头看去,前方不远桌有个面容清秀的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上下,此时却狼狈之极,头发散乱的披散在前额,脸上的神情麻木空洞,肤色因酒的作用而呈现异样的红晕,手里正拿着酒瓶象喝水一样,把酒往嘴里倒。身旁小厮摸样的人不停的哀求着,可那男子似乎什么都听不见,就知道倒酒,对,此时他那样根本不是喝酒,是倒酒。
让潇湘奇异的到是同桌的另一个男子,青色衣衫,相貌也是平平无奇,看上去是个管家摸样的人,但却又不象,至少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神情就很不对。
正奇异间,客栈起了一阵骚动。
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眼前红影一闪,一个人影已经端坐在高台上的琴桌旁,而琴桌上此时正放着一把白玉古琴,那玉晶莹透彻,温润如水,一看就是把上好的古琴。
眼睛不自觉的往上移,在看到那人面容的一刻,潇湘只觉心里一突,一股莫名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泛起,虽然很淡,却很难忽视。
火!
看到那个人的第一感觉是火,
但热烈却温柔,如春天的阳光一样,照的人遍体暖意。
嘴角噙着的浅笑,眼眸流转的光辉,让潇湘有些移不开眼睛。
“各位父老乡亲,多谢大家捧场来到这里,为了表达我的谢意,现在我为大家演奏一曲,名字就叫……”如深山泉水般的清澈声音不大,却传遍客栈的各个角落。
人人的表情都很兴奋,眼睛放着异样的光亮。
“我跑了十来里路,是专门听他唱曲的,哇,看这标致样儿,值,花多少钱都值呀!”一个大汉粗声粗气的说,脸上的横肉一跳一跳的。
“那是,这位易哥可是我们村的活菩萨呀,不但曲唱的好听,而且经常帮我们这些请不起大夫的免费看病,免费赠药,还没见过这么好的人。”一个身形单薄的白面书生一脸崇拜的说着。
看病?潇湘心里一突,心里思忖着是否等下跟着他?
想着,眼睛又不自觉地胶着在那个火红身影上。
水云嘴上含笑,眼睛扫客栈一周,停在一桌上,然后故意缓缓的说出曲名:“你——到——底——爱——我——吗”想看看那个人有什么反映。
看到那人原本茫然痛苦的眼神,蓦然清明起来,更是加大了笑意。
轻拨琴弦,展转抚弄,水云随着悦耳的琴音唱起了自己新编的曲子。
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自称姐姐的女子!
心里暗暗苦笑,她明明喜欢那个人喜欢的要死,夜夜因为他的负心借酒浇愁,常常是自己早上醒来还看到她兀自边喝酒边念着那个人的名字,起初还劝她几句,可等到时间长了,发现喝醉了对她反而是种解脱,也就由着她了,只能平时变着法子做点好吃的给她补身子。
谁知现在她口中那个负心的男子来找她了,她反而转变态度,怎么都不给那个男子靠近屋子一步,两人就这么胶着快半个月了。
一个每隔一刻就出去看一次,一个硬是守在林子边不走。
他受苦,她也不好受……
所以最冤的就是自己了,夹在他们中间怎么做怎么不对,闹的我虚弱的身子骨最近频频向我抗议。唉,看来我再不想想办法,最先倒下的一定是自己。
我这条小命是姐姐救的,怎么说看着姐姐痛苦,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就琢磨着想个撮合他们的法子。
可有什么办法呢?
啊,有了,以前曾因为钱的关系,在客栈里唱过曲子,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日思夜想,写写改改,终于在昨晚写好一首曲子,说写的,也不尽然,有些词句是在那世听过的曲子。
那世,好遥远呀……
别想了,眼前这事要紧!!
客栈里出奇的安静,只有丁丁冬冬如流水般的琴音和温润柔美的歌声,一时间,大家都沉浸在这新奇美妙的声音里。
潇湘是个艺伶,什么样的曲子没听过,但这次,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却被这新奇直白的曲子震撼住了。
一声声的深情,一声声的思念,那么真,那么深。
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些感情,有些话,直接说出来会有这么强烈的感受。
潇湘愣住了!
一曲唱毕,客栈里爆发出了热烈的叫好声。
水云直起身,向大家鞠了个躬,笔直走向那桌。
“觉得怎样?”水云大大咧咧的坐下,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个与姐姐一样借酒浇愁的男子。“容国第一才子沈大公子?”
沈玉宇也同样望着面前笑意盈盈的俊美脸庞。
水云见他不回答,一幅深思的摸样,就自顾自拿起沈玉宇面前一直未动的筷子,径自吃起来。
说起来,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呢!好饿呀!
不过吃归吃,水云的眼睛一直瞄着他。
就见他的表情,由深思,到了然,到浅笑,最后变成咧嘴笑,那近乎傻笑的样子,跟他俊秀的样子很不搭配,显的很滑稽。
水云正欣赏的高兴,突然见他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慢着!”
水云抹了一下嘴巴,晃悠悠的站起来绕到沈玉宇身前。
“干什么?”沈玉宇不耐烦停下身。
“干什么?!”水云轻笑一声,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摊开。
沈玉宇看看摊开伸在面前的手,又看着对面笑的轻松的水云,问了一句:“干什么?”
水云无力。
“表演费呀!沈公子听了我唱的曲,应该给些小费吧。”又象征性的晃了一下手掌。
这次沈玉宇听明白了。
不假思索的就往怀里摸,半天,没摸到什么,俊脸红了红。
“小山,给他十两银子。”转头吩咐一边的小厮。
“十两?太少了吧,这服装费,车马费,出场费,演唱费,总共加起来,少说也得一百两吧。见你是老朋友,这还是打折的呢!”水云憋着笑,一项一项的清算着,都忍的快内伤了。
“你……”沈玉宇恨恨的看着水云忍笑的脸,手里的拳头握的死紧,明知他在找茬,可却不能出手,只得强忍下这口气,咬牙切齿的吩咐:“小山,给他一百两。”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客栈的大门。
水云掂量着手上的银两,凉凉的对着消失在大门的身影说:“谢谢沈大公子。”
这次应该都没问题了吧?
不过,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