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生病的晓露这次因为淋雨的关系得了感冒,后来烧是退了,但身子骨却虚弱的很,最初一两天连下床都有点昏昏沉沉,脚步虚浮。
易母白天要去上班,家里就只有水云一个,这照顾晓露的任务自然由水云全权负责。水云心极细,性子也是温柔体贴,又兼跟晓露谈的来,几天来昼夜不寐,时刻守侯在床边问寒问暖,两个年纪性情相仿的人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
“哇,好舒服。”几天来晓露一直闷在屋里,今天总算能出门了,刚踏出门槛,暖洋洋的阳光倾洒在身上,顿觉爽快无比。
“是呀,今天是个好天。”水云有点懒散的靠在门上附和着,随手理了理滑到前额的头发。
“小云,这几天你一直在照顾着我,学校那边……”晓露略显歉疚的说道。
“放心,我已经让亦文帮我请了假。到是你,你不用请假吗?问你是哪个学校你又不说,都没法帮你请假。”水云口气有点担心。
晓露没说话,半天才抬眼看着水云,神情严肃,似是下了什么决定。
“小云你所在的学校叫什么名字?”
水云虽奇怪晓露的问题,但还是回答道:“立兴中学。”
“那我要转到立兴中学。”晓露满脸笑意,语气里的坚定倒是不容置疑。
“恩?”水云一愣,待明白晓露话中的意思,也开心的很。
好不容易交到个兴味相投的好朋友,也确实不想这么快分开。
晓露是那种说风就是雨的个性,昨天才说要转学,今天在立兴中学就看到她的身影。
水云迎着阳光,眯着眼睛看着沐浴在晨光中清丽如露的女孩,嘴角缓缓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颊上浅浅的酒窝,使她显的稚气而可爱。
自此,立兴中学的校园中时刻可以见到一对熟稔的身影,一个艳丽无双,一个清澈可爱,不同的美,同样的吸引人。
这一年,水云14岁;
这一年,晓露也是14岁。
幸福的时光如流水般走过,一晃两年过去了。
昔日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大,身边的很多物事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她们脸上无忧干净的笑容。
“小云,快点,于老师来了有一会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晓露站在自家二楼的阳台,有点焦急的望着远处的马路,等到看见马路上出现熟悉的身影,马上快步冲到楼下,不待管家反应过来,就径直跑到前门,哗啦一声打开门,等着走的有点气喘的好友。
“呼——呼——,路上塞车,我这不看到时间快来不及,就提前下车跑着过来的。”水云走到近前,手撑着膝盖,大口吸着气。
“我不是早说过,让俞伯载你一程,你偏逞强。”晓露埋怨归埋怨,看到水云喘气如牛的模样,还是不由上前轻抚着她的背帮她缓气。
俞伯是晓露家的老管家,现在有50多岁了,但身子硬朗的很,走起路来步履稳健,浑不象上了年纪的人,因为晓露从离家近的贵族学校转到离家有二三十里的立兴中学,每天俞伯就亲自接送她上下学。
晓露从小父母就为她添置了各种乐器,也请了知名的老师到家教她学习这些乐器,但起初她为了引起父母的注意,先是很认真的学习,本欲让父母见到她的成绩多留意一下她,可看到父母仍是早出晚归的难得见次面,也就松懈下来,到后来上课更是心不在焉,马马乎乎的糊弄着。
自从认识水云以来,心是静下来了,但对这些乐器仍然生疏的很,偶然的机遇下,水云来家里玩,见到这些崭新的乐器,居然兴致勃勃,尤其对古琴,更是爱不释手,两眼放光,见此晓露就顺势邀水云陪她一起上课,见水云面露豫色,就继续鼓吹大家是朋友,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劝的水云答应一起学琴。但是水云家离这里有一段路程,本打算每天让俞伯开车去接,可水云却坚决反对,说是自己可以自己过来,不用麻烦俞伯了。晓露见她坚持的样,也就没有再勉强。
可……
“怎样?感觉好点没有?”晓露边轻轻拍着,边问道。
“呜,没事了,快进去吧,别让于老师等太久。”说完,就拉着晓露率先走进大门。
不久屋子里就飘扬着阵阵悦耳的琴音,宛若空山溪水,宛若玉落珠盘,极为动听。
“哈哈,我比你快一步。”水云爽朗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寂静的树林里。
水云家在郊外,屋后有一片树林,估计这里的树有些时日了,每棵树都是一个人抱不住的块头。
十几岁的年纪说大不大,正是戏耍的年龄,水云本身的个性又极为热情单纯,所以这片树林就是她小时候的乐园。以前都是她一个人与林里的小动物玩,也是跟晓露熟识后,这里就成为她们共同的乐园。
所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这树上的风景自然要比地上多出几份豪爽的韵味,坐在枝头,迎风笑语更添潇洒。
所以晓露见到水云坐在树上双腿在空中晃荡着的闲适样,羡慕不已,就央求着水云教她爬树。
谁知这看着容易,做着难。
晓露抱着树干,在水云的指示下,爬是爬上去了,可在中途换气的当儿往下一看顿时头晕目眩,差点掉下树去,多亏水云提醒,才牢牢的抱着没放手,可也卡在那里上不敢上,下不敢下,别扭了半天,直到水云见说着没效,爬上去才帮着解围。
过了一段时间,晓露慢慢克服了心里的疙瘩后,才真正学会爬树。
“呼——”晓露坐在树干上,猛喘几口气,这才不服气的嚷道:“你耍诈,刚才要不是你故意抢先占着那根树枝,我早爬上来了。”
“输了就是输了,你可别赖帐。”水云双眼盈满笑意,竖起一根手指调皮的左右晃动着,戏谑着说。
“我不会赖帐的。”咬牙切齿的声音显示着主人的不甘和恼怒。
一场不算公平的比赛,一段真正开心的时光。
树林里清脆的鸟鸣随处可闻,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依稀仍可模糊的听到开朗的说笑声回荡着……
相互交叉相融的生活,让这对好友之间的感情深厚如陈年的老酒般,醇香浓郁。
夏天火辣辣的来到,每天太阳都卯足劲的泼洒热量,整个地面象着火似的滚烫,立兴中学是个小学校,设备自然不能跟一些出名的学校比,所以每天的上课象受酷刑似的,常常是一趟课下来,汗流浃背,衣服湿了一大片。
下课后,大家就迫不及待的跑出教室找树阴的地方降暑。
水云和晓露也找了棵离教室不远的大树乘凉。
“呼,热死了,热死了。”水云把上衣袖子当扇子使,动作夸张之极。
“是呀。对了,我们这个周末去新建好的海上世界玩吧,听说那里景色一流,水质很好,现在这么热的天,去那里玩刚刚好。”
水云扇风的动作微微的顿了顿,笑容有点不自在。
“这个周末吗?恐怕不行,我妈让我出去办点事,下次吧!”
晓露没留意到水云神情的微弱变化,惋惜的说:“这样呀,那只好下次再说。”
“哇——”
紧接着,又“嗵——”的好大一声闷响。
水云和晓露被这一连串的突然变故惊的呆住,愣愣的看着兀自在地上唉唉呻吟的男孩。
还是水云先反应过来,见到男孩揉着腰,皱着眉,一幅痛苦的模样,赶紧走向前。
“亦文,你没事吧?怎么又爬到树上睡觉去了,不是说过了吗,要睡觉的话,不要呆在树上,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几次从树上摔下来了,怎么都不长记性?”
埋怨归埋怨,双手还是轻轻揉着被摔痛的地方,动作熟练的很。
“这么热的天,睡在树上凉快呀,谁知突然有个毛毛虫从上面掉下来,我一吓失了平衡就摔下来了,呜,痛死了,死毛毛虫,改天我一定抓它一大瓶泄愤,哼哼——”
亦文孩子气十足的言行,让水云笑意不断的连连应是,手还不停的揉着……
晓露看着他们亲昵的动作,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憋闷,也许是天气的关系吧,整个人徒然烦躁不已,就别过头看向远方。
亦文和水云年龄相仿,家又住的不远,可以称的上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就在一起玩,一起闹,就算上学,都不约而同的在同一间学校,至于他们的关系嘛,就是这个校风严谨的校园里公开的秘密,大家都心照不宣。
放学后,晓露借口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今天轮到水云值日,亦文自然留下来陪着。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只露出半边脸,一阵阵风吹进空荡荡的教室里,倒显的凉爽很多。
“哪,擦擦上面的黑板。”水云把拧干水的干净抹布随手递给身边的亦文。
亦文懒懒地接过抹布,鬼画符似的抹起来,他个子很高,很轻易就够到了黑板上面。
水云也拿着块抹布擦起讲台。
教室一时静悄悄的。
亦文斜眼看了看正在忙碌着的水云,不解的问道:
“小云,晓露不是邀请你去海上世界玩吗?你周末不是没事,怎么不去?”
“我没钱,上个月打工的钱被我拿去买书花的差不多了。”
“有什么所谓,反正不是晓露出钱吗……”
还不等亦文说完,水云打断他的话,激动的说:“那怎么行!老是让晓露出钱。”
“大家不是好朋友吗,有什么所谓。”
“正因为是朋友,才不能这么做,要玩的话,等我储够钱再去。”
亦文愣了一下,望着水云清丽的侧影,若有所思。
窗外的身影也停下推门的动作,定在那里好一会儿,随后无声无息的离开。
宁静的校园内,偶而传来低低的谈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