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计算专家终于找到了,当人们探询他在荒野中的“浪漫之旅”的情况时,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从未注意到身边随时可能发生的各种危险,当人们告诉他鳄鱼差一点儿就把他吞入腹中时,他竟一点也不承认,还以为是故意拿他开玩笑。在这四天里,他从没有感到过饥饿,这种数字的精神食粮“撑”得他终于发现了对数表中的错误。
出于民族自尊,斯特克斯并没有当着同事们责怪帕兰德,但私下里斯特克斯还是严厉地批评了他,希望他能分清当前的轻重缓急,不要在对数表上付出太多精力。
测量工作重新开始了,科学家们取得了几个新的角度值。6月28日,天文学家们得到了第20个三角形的底边,现在只要测量剩下的两个角度就够了。
一直有利于测量工作的环境这时变得不利了:到处都是密密层层的丛林,这为竖立标杆造成了不少麻烦,一条贯穿南北的斜坡挡住了视线,惟一一个可安放信号灯的地点,又离测站太远,它是西北方向30英里远的一座高达1200~1300英尺的高山,假如以山顶作三角形的顶点,那么它的两侧边将长达2万英寻,这要比原来测量的最长边长的四倍还要多一些,而且队员们从没测量过这样的长度。
经过一场激烈的讨论之后,天文学家们最终决议在山顶上安装一盏大电灯,埃弗雷斯特上校负责管理新测站,在两个波谢曼人的带领下,上校、埃默里和佐恩以及三个水手开始着手设立灯塔的设置准备工作。由于距离太远,测量工作无法在白天进行。
6月28日,装备齐全的小分队出发了。一些必备资料和仪器分放在几头驴子背上。埃弗雷斯特上校命令尽量克服一切困难,务必于29日晚之前把灯塔竖起来。也就是说36小时后灯塔上的强光就可以到达观测站。
斯特克斯和帕兰德对上校的离开无动于衷,仍像往常一样。而默里则收获颇丰,经过与莫孔在丛林四处的搜索,科学家们已吃了好几次羚羊肉了。
后来默里和莫孔有幸遇到了足有二十多只长颈鹿的鹿群,这种在平原常见的动物却是此处的稀有动物。可它们由于生性胆小而成群活动。所以轻易也猎杀不到它们。因而猎鹿被狩猎行家誉为“乐中之乐。”
他们发现一只母鹿脱离了鹿群,于是一路赶着它使它更加远离鹿群。母鹿飞起四蹄向前狂奔。一直追出了两英里远,默里才一枪结束了它。精细的长颈鹿正像罗马人说得那样:“马一样的体腔,牛一样的腿脚,骆驼般的头。从头到脚足有11英尺长。”
夜晚,通过对恒星的观测,科学家们计算出营地所处的纬度。
29日夜,星月无光,空气干爽,正是远距离测量的最好时刻。在顺利完成地面测量后,科学家们急切地等候着从山顶射下来的光线,夜渐渐加深,黑暗逐渐浓重。
望远镜早在白天就调节好了。就算距离再远,只要有一丝光射过来,望远镜就能很清晰地捕捉到它。
斯特克斯、帕兰德和默里整晚都轮流守候在望远镜旁。但令他们失望的是,没有一丝光线从山顶射下来。由此他们推测:上校他们可能在上山途中遇到了麻烦,无法在天黑前爬上山顶,看样子只能等明天晚上才能发现信号了。
但等到第二天下午两点,上校和小分队其他成员,出乎意料地返回到了营地。
默里急切地迎接刚回来的朋友,奇怪地问道:“你们为什么回来啦?是不是山势太险峻啦,上校?”
“恰恰相反,山势平常得很,”埃弗雷斯特上校回答说,“但那里却戒备森严,我们是回来寻求增援的。”
“什么,增援?是不是有很多土着人?”
“不错,四只脚的‘土着人’,背上还有一溜狮鬃,它们吃掉了我们的一匹马。”
埃弗雷斯特上校简要地叙述了他们登山的经历:在安全到达山脚下之后,经过对地形的勘察,他们发现,必须通过一个山嘴才能到达山顶,而一群威猛的狮子正好在山嘴安家落户。上校想把这群趾高气扬的家伙赶跑,但由于缺少枪支弹药而以失败告终,结果还白白搭进去一匹马。
莫孔和默里立即对上校的描述产生了兴趣,他们决定攻占“狮子”号高地,扫除上山的障碍,有句中国话说得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于是一支敢死队迅速组织起来。
除了埃弗雷斯特上校和帕兰德、斯特克斯留守营地外,其他科学家们都积极加入到敢死队中来。莫孔成为理所当然的首领,他在波谢曼人中挑了三名有勇有谋的猎手。
下午四点,与同伴们一一握手说“再见”之后,小分队成员离开营地,穿过丛林,朝凶险的山峰出发了。他们快马加鞭,到晚上9点钟时已狂奔了30英里的路程。
进入山林2英里后,他们准备就地夜宿,因为莫孔以为白天攻占“狮子号”比晚上更有利。为了不致引起狮子的警觉,他们没有燃篝火。
晚上,群狮的乱吼声一直回荡在耳畔:这群可怕的动物开始出来寻找食物了,它们在巢穴四周巡视,希望能找到可口的肉类食物。猎人们整夜都没入睡,兴致勃勃地听莫孔讲述惊险经历和传奇经验。
“各位,”莫孔镇定地说,“如果根据埃弗雷斯特上校的描述,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一群黑鬃狮,这种狮子既凶猛又残暴,我们必须高度警惕。我提醒大家随时注意它们的第一跳,因为它们这一跳能跃出18~20码,如果它第一次没扑中,据我的经验推测,它一般不会再次扑击。
“天一亮,它们会返回洞穴,这正是攻击的绝佳时机,但它们也会顽强自卫。告诉你们,狮子在黎明时已经吃了不少食物了,这时它们不如平时那么凶猛,也可能不及平时那么勇敢,因为它们肚子饱了。另外我们得选择好各自的位置,因为,假如我们能连续射击,狮子会变得胆怯些。但是反过来讲,在这种荒郊野岭,它们也可能会出奇地残暴。
“先生们,这里还必须着重指出的就是,在开火之前要选择好射程,这就要尽量保持冷静让狮子靠近一些,在射击之前一定要瞄准,枪托一定要放在肩上,这样每一颗子弹都会发挥作用。
“另外补充一点,我们要把马拴在山下,因为马一见到狮子就会受惊,这样会给我们增添不必要的危险因素。我们得步行,我相信你们一定会保持冷静的。”
其他人静静地听着他的劝告,此时的莫孔又变得富有耐性了,他知道猎狮可不是开玩笑,狮子虽然一般不轻易进攻路人,但是一旦遭到骚扰,它会变得凶猛异常,正因为如此,莫孔才再三忠告同伴保持冷静——尤其是容易冲动的默里。
“猎狮的诀窍就是把它当成鹧鸪一样猎杀,不值得去激动。”他对默里安慰道。
虽然莫孔的诀窍的确不假,但是,没有经过实地经验,面对凶残的狮子谁会保持冷静呢?
凌晨四点,将马牵入安全地带之后,队员们离开了夜宿地。
天还没有亮,一丝微微的红光在东方泛起,但山上仍然夜色秀浓。
莫孔让同伴们检查一下武器,他和默里各自扛着一支后膛枪,各自擦了擦枪机,看它们是否仍灵活如初;佐恩和埃默里则扛着普通的前膛枪,不过换掉了火药器外包装,为的是防止受夜晚潮湿空气的损伤;三个波谢曼人用的是芦荟木制的弓箭,用它猎狮需要高超的技术,但已有不止一只狮子倒在他们的箭下。
紧密团结的六人小分队沿着前天夜里佐恩和埃默里走过的道路迅速而安静地向山嘴行进,好像一支训练有素的游击队员进行游击战一样。
队伍一会儿就到达了狭窄的山嘴,在这里他们发现了一片洼地,两边都是突兀的花岗岩,与后面的山腰形成一个大坑,显然这就是群狮的洞穴。
莫孔决定分布兵力:默里、一个波谢曼人和他自己悄悄沿着花岗岩往上爬,在临近狮穴的地方把它们赶出来;佐恩、埃默里和两个波谢曼人则截住它们的退路。
地形对他们的行动很有利,一株巨大的埃及榕昂然挺立,高处的粗大树枝像一把巨伞覆盖在其他树顶上,要是人在树枝上狮子是没有办法的,因为大家都知道,狮子是不会爬树的。猎人们可以安全地隐蔽在树枝上,他们可以方便地自高处射杀狮子,但是莫孔把艰难凶险留给了自己,把安全舒适让给了威廉·埃默里等四个人。
埃默里就火力安排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但莫孔仍坚持己见,埃默里也只好顺从了。
这时天开始亮了,一束金色的阳光从山那边掠过来,犹如电光撒在山尖一般。看到埃默里等四人已在埃及榕树顶上隐蔽好之后,莫孔下令出发,一行三人沿着峡谷一侧的花岗岩顶部弯腰低头匍匐前进。
向前爬行了大约50之后,他们不时停下来观察峡谷中的情景。莫孔推测狮子必定在结束夜晚的觅食后回到洞穴中。无论它们在吃食或休息睡眠时抓住时机,都可很快解决掉。
不到15分钟,他们就到达了狮穴顶端,他们匍伏在岩石上仔细地探视地形,这是一个幽深的大山洞,洞口堆积着各种动物的残骸和骨头,的确,这就是埃弗雷斯特所指的洞穴。但是,意想不到的是,洞穴里一头狮子也没有。
莫孔的手指紧扣扳机,滑行到地上,继续分工前进,到洞门口时他抬头一看,发现狮子仍然没有归巢。这可是他意想不到的,看来有必要重新安排了,他把另外两个同伴叫到身边,说:“默里,狮子还没有回来,但我猜测它们不久就会回来了,我们不如埋伏在洞里,让狮子在洞里包围我们,何况在外面还有我们的援兵,你认为如何?”
“我完全赞成,莫孔,”默里回答说,“你说得很有道理。”
三个人偷偷地爬进了尸骨纵横的洞穴。在四处查看过,确定所有的狮子都不在洞中后,他们用石头砌成堡垒把洞口封起来,只留一个小圆口以便射出子弹,因为洞口本来就很狭窄,堵洞口只用了几分钟,然后他们守在挡墙后面等待狮子归来。
大约五点一刻的时候,一只雄狮和两只雌狮出现在洞穴外100码的地方,雄狮摇晃着背上的黑鬃,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口里叼着一整只羚羊,边走边摇头四处顾盼,就好像猫衔着耗子一样轻松自得。两只雌狮跟在它身后无忧无虑地蹦跳玩耍。
默里事后承认当他看到这一幕时心在“怦怦”地剧烈跳动,双目圆睁额头青筋暴露,感到了莫名的恐惧,但他迅速恢复了冷静,而两个同伴则平静一如平常。
狮子们好像预感到了危险,同时看到了洞口的石块,在60步开外的地方止住了脚步。
雄狮发出沙哑的怒吼,然后朝右边的树丛中跳去,透过树枝,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些凶猛的动物——橘黄的身体、竖起的耳朵以及凶残的眼睛。
“鹧鸪来了,”默里朝游牧人耳语道,“我们一人消灭一只吧。”
“不行,”莫孔回过头说,“它们并没有全部到达,枪声会将其他狮子惊走的。波谢曼人,在这么远的距离内,用你的弓箭能有把握射中吗?”
“能,莫孔。”波谢曼人自信地说。
“那就用你的箭从左边射入它的心脏。”
波谢曼人弯弓搭箭瞄准了狮子左肋,只听见“嗖”的一声,箭带着哨声朝雄狮疾驰而去,一声哀嚎从树林中传来,雄狮怒吼着窜了一下,倒在距洞口30码处,躺在那儿再也爬不起来了,鲜血汩汩地从它布满尖牙的嘴里冒了出来。
“好样的!”莫孔对波谢曼人的箭法发出由衷的赞叹。
与此同时,两只雌狮跳离树丛朝雄狮的身上扑去,在它们可怕的吼声的召唤下,又一只雌狮和一只黄爪雄狮在山嘴的拐弯处出现,它们背上的黑鬃因暴怒而全部竖了起来,使它们显得更加勇猛、剽悍。它们怒吼着,朝洞口猛扑过来。
“瞄准它,”莫孔喊道,“我们必须在它们起跳前开枪射击。”
随着这句话就听到“砰,砰”两枪几乎同时打响,一只狮子在狮群中跃起之后,轰然倒地毙命,另外那只黄爪雄师被默里击中了腿部,它更加恼火地向洞穴的堡垒扑过来,后面还跟着两只疯狂的母狮,这些凶猛的家伙企图强行攻入洞穴。
莫孔、默里和波谢曼人已退到了洞穴的深处,枪便很快地被装上子弹,只要再有一二枪击中,狮子就要全趴下了,突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烧红的弹壳点燃了地上的枯枝,洞里立即弥满了浓烟,火势迅速蔓延开来,紧接着,火借着风势在猎人与狮子之间伸展开来,狮子吓得节节后退,猎人们也不能冒着几秒钟就会窒息的危险再继续呆下去了。
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冲出去!”莫孔喊道,他已被熏得呼吸困难了。他们用枪托拨开冒火的树枝朝洞口跑去,从浓浓的烟雾中冲出来时,他们已经呛得快窒息了。
不等他们定下神,默里和波谢曼人的头上双双被两只母狮的尾巴击中,波谢曼人当场晕了过去,约翰以为自己的腿可能被打断了,双膝跪在地上顽强地挣扎着,一只雌狮正要向他扑来,这时只听“砰”的一声,莫孔的枪响了,一颗子弹击中了母狮的骨头,在它体内爆炸了。
这时,佐恩、埃默里和另外两个波谢曼人也及时赶到,投入了战斗,他们已经干掉了两只雄狮和一只雌狮。依然令人生畏的是,还有两只雌狮和一只腿部受伤的黄爪雄狮尚未击毙,很快,一只雌狮又被击毙。受伤的雄狮和剩下的雌狮奇迹般地奋力跃起,越过两个猎人的头顶消失在拐弯处。
望着地上的四具尸体,瞧着庞大的猎物,默里发出一声欢呼。
战友们围住约翰·默里,并将他搀起来,幸运的是,他的腿没有被打断,被打晕的波谢曼朋友这时也醒来了。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找到了拴在山下的马匹,但再也没有碰到那两只幸存的狮子。
“默里先生,”莫孔对默里说,“你觉得非洲的鹧鸪还令你满意吗?”
“真是妙极了,我尊敬的游牧人,”约翰一边揉着被扫伤的腿一边苦笑着回答说,“但有一点我弄不明白:鹧鸪的尾巴怎么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