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心,神伤……到重整好心情花了一段时间,具体多久,她不记得了!
恍神间迷了路,拼命找路又发了一段时间,气喘吁吁几经周折,终于赶到气氛暴唳僵持的海帝宫殿,还在殿外,殿内中气十足的吼声像一个排排的冰砖迎面砸来。
“……我再说一遍,再不放了别羽,我一声令下,岛外包围的战衡兵团一刻钟内就踏平整个路遗岛!”
“恐吓我……哼!好啊,开战就开战,我怕到时候是你战衡兵团全军覆没,成就我齿狼军丰盛的晚餐!”
“笑话,你以为我前夜上岛,除了搜救别羽,一天两夜没做其它吗?不怕告诉你,这个岛我已经装了一百多个炸弹,现在——将别羽还给我!”
“哈哈,你也不过如此,难道不好奇战衡舰队怎么会轻易包围我路遗岛,那可是我刻意为你们准备的鱼雷刑场,你们可得千万个小心,不然触动了引雷,我也阻止不了!”
“你——”
“怎么样?”
听到这里,身体仿佛凉水里转过一圈,她究竟该懊恼睡晚了,还是庆幸来得及时?
没时间感叹,她得赶快进去,空荡荡似黑镜盒般的殿堂中心,左右对峙的双方形成无烟而嚣的态势。黑幕御车内的御弦在殿左,气急全身燃着一层肉眼看不见蓝焰的杰帝在右,而他们身后的井遥和马赛尔都在用通迅器与军队做联系调配,可见,那水雷与炸弹对双方来说都是大威胁!
大概完成联络,眼尖的马赛尔一转头就发现了她,惊喜的叫唤,有点像呼唤救世主,“你可终于出现了!”
“别羽——”她的出现让对峙唳气尽消,杰帝焦急向她伸出手,带着憔悴而欣喜若狂的笑。
“不准过去——你答应我什么?”黑幕移动御车里水晶球体又开始前后摇动,御弦的嗓音比刚才对吼时更冷硬。
踏开的脚步左右不能,无论她下一步往哪边,都会触怒其中一个。
她的选择——需要相当的谨慎!
热跑的喘息仍未平,额际流下的她却清楚是冷汗。
她不该紧张,也不能让他们看出她紧张,她应该先引导气氛变得冷静,再不动声色的主导情势。
“杰帝,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这是第一次看到杰帝一身泥土衣着狼狈的样子,肃静冷漠的面庞又为了她憔悴得胡子拉杂,窝心得很感动,心向着他却走向御弦,她清楚战衡舰队比路遗岛更危险。
她的选择灭了御弦心头燃烧的那把火,摇晃的水晶球变得平静。
“别羽,你不需要委屈自己,战衡兵团不怕牺牲,也不可能会如此轻易被打败!”杰帝了解她,就因为了解,脸才会更黑如包公。要不是马赛尔适时拉住他,让他冲出来大打出手,可就白费了她一番苦心。
投给马赛尔赞赏一眼,转向杰帝她变得严苛而激愤,“可我怕,而且这根本不是胜败的问题!是这场战争完全没有必要!明知道被算计也让战况无可避免照着算计发展,难道你真是笨蛋吗?”
杰帝自知她说得有礼,惭愧得气焰顿消。
“笨蛋——”御弦凉凉的和声。
“还有你!”别以为她会厚此薄彼,决战双方,杰帝该骂,御弦更该骂,她一步步接掌主控,而被骂的两人并不自知,“御弦——陛下,我拜托你思考也周全点行不行,消耗战力的战役能免则免,因为你除了用心险恶设计你出云岛的尔凡银家族这个大敌,三角海域外还围着几万日夜想杀进来将你们示众世前的联合国军队!”
“我御龙一族不怕任何……”
“又是这句不怕,口径惊人一致,同样不顾后果,你们都可以结拜了!”她冷冷的讽刺用心良苦,将他们骂成一国,奢望能撞出一点友善星火来解除对立僵局的一角。
“结拜?”沉脸的杰帝酷着眼像看苍蝇一样瞄了眼黑幕。
“——做梦!”黑幕后咬牙毫不示弱。
这一人半句,递补与补充如此默契,只可惜了默契源自同等的排斥,她的苦心白费,她的热血随之冷了下来,决定冒一次险,下猛药速战速决,“你们的意思是——一定要打是吗?”
“当然!”御弦答得毫不犹豫,言辞间斗志激昂。
杰帝观察着她的脸色,没有应和。但他的沉默也就意味着默认,别人都挑战了,他没有避战的道理。
“这样……”圆润的黑眸垂了下来,短暂的磨牙心理建设期,她的恼怒一恍眼消失,遗憾的摇着头,黯然的转身,“那我留下来干什么?”
悲伤的背影伴着沉重的叹息,这声叹,叹进两个大男人的心坎,两个人都开始反省,只是反省内容可以会有点不一样!再听了她接下来心灰意冷的话,就变成心疼了。
“是我错,是我,我该走得远远的……”
“……打吧……打吧,两个笨蛋!”
自省的氛围因她背影丢出的第二句话而一百八十度调转。
“宫昔羽——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要毁诺吗?”她答应留在他身边的,再灰心也不能离开!还真多谢她骂他笨蛋骂醒了他,不然他真会沉浸反省中而笨到忘了他和她之间还有一个承诺,虽然正确来说是交易。
“毁诺的人是我吗?”她没有纠正他用词的不当,简单一句话直中红心,她只答应他与竹牙会联手结盟后她才留下。
现在,无论何时,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无人可阻的离开,前提是她想离开!
“等我,别羽?”杰帝看了看无动静的黑幕,然后追上已近殿门的她,几步小跑过来,心里也像鼓敲一样咚咚不安,她也在生他的气不是吗?
“这位老大,你弄错了!”转身回头好整以暇的她准备进行第二步,语气刻意谦礼客气,只是用词越来越跟客气挂不上勾,“离开路遗岛不代表我要跟着你!我要在你们开战之前一个人走得远远的,因为我得留着命!我要留着命回来替两个笨蛋收尸!放心吧,我不会将你们合葬的,你们不合我记得!”
殿内一众傻眼,首当其冲当然是言下所指的两个笨蛋!
不过更惨是马赛尔,本舒适倚墙旁观,因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发言而滑得四脚朝天,姿态狼狈的站稳,脸红脸白的维持住他翩翩公子的气度,魂还有点回不过来。
收尸!
合葬!
别羽这回是真的气坏了吧?
现场第一个回魂,第一个说得出话的是智能机器人井遥,“大胆,你这个女人竟敢诅咒陛……”
刚投下炸弹的她依然好整以暇,不急不缓的,友善的抢过井遥的发言权,继续气死人不偿命,“井遥是吧,就算你最后散成一块块的零件,我也会凑齐至少给你立一个碑,不用太感谢我,其实该我谢谢你的大力宣传,岛上每个人都知道我?让我问路省了很多工夫!”
“你……”井遥不是巧言之人,也从来没怒目红脸过,指着她一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用词来斥骂她,只你你你个没完。
“哈哈……”除了摔一跤算难看外,马赛尔还真觉得看了场好戏,看戏之余控制不住情绪哈哈笑得没顾得收敛。
七年了,他应该也了解她才是!
她烦,谁也不能轻松看戏,更别说现在战况一触即发!
“据闻古代朝堂之上有此一说,主和忠相,主战奸王,马赛尔先生,对此你有何看法?”
“呃——嗯……那得视情况而定,不能一概而论!”笑面虎尴尬归尴尬,呃一声后,给出的答案挺官方发言式。
“那就如今殿上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而言,做为忠相的你,是不是不应该看戏如此愉快?”答得够滑溜,这次挑明了说,就不相信他还能滑溜得起来!
“呃——”这个呃后,果然溜不起来了。谁叫他看戏真的很愉快,还留有那么明显的证据(哈哈笑声)被抓住。
他之所以不急,因为绝对相信她能搞定,有戏不看他才笨。可她现在不但将责任推得一干二静,更将那份责任一分不差的随那顶“忠相”的帽子筘头顶上了。
没办法了,忠相要尽责了。
“杰帝,既然确定别羽安全,为强弩一口气,如别羽所说,这种战争伤亡确实没有必要!”
不用人说,别羽无恙,这一战还有没有必要杰帝一清二楚,别羽连番惊人之语其中深意说得很对,如果开战,结果只有两败俱伤被人收拾的份,不止他,敌帅御弦也是心如明镜。
身为主事者,担一派兴荣,领无数手足性命,大脑自然会形成一把极密精尺。她能想到的,他们也想过,不然他们何不一开始就你雷我炮,又何必在战况早应该“一触即发”的现在,结果只是两方统帅立于一殿对吼。
兵战已如箭在弦,他们各自图的不就是要对方先撤箭低头,是骄傲所然,也为彼此所代表的至尊身份,谁也不认为自己该是先撤箭的人!
战争为她而起!
如果为她……是不是有理由终止?
“我需要收尸吗?”
离开皇殿之前,这是她的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