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意识再度清醒,她睡倚在浴缸水池内,睁开眼就看到白以晨,卷着袖子的她正满身湿的替她擦身,一对上她清醒的眼,白以晨手中棉球吓得掉入浴池,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退后。
“怎么?怕我吗?”她没有动气,淡定的斥笑道。
“不是,只是……”白以晨神情很是复杂,挣扎着说不出话来。
“没脸见我!”她不敢说,她帮她说。
“对不起……”
“不要再让我听到这句话,你出去,待会我会告诉你我的决定!”她要想想该怎么修理她,她的心才会觉得解气,因为自己没办法对她生恨。
白以晨一直低着头,什么也没说,闷闷的将衣服准备好就离开了浴室,她原本的傲气和棱角因愧疚而消失得一点不剩,她所所做一切都只为补偿对她的亏欠!
浴室门带上,以为足够坚强,足够看开的眼泪泛滥,汹涌如潮的接连迸出眼眶,挤爆着她的心。
沙滩上,经受的涛天屈辱忘不掉,洗不掉的污迹更会伴随她直至入土,这叫她怎么接受得了……
她只是女人,身体在爱的男人眼前被人玷污……她的人生,她的自尊,她苦守苦等多年的爱将何以为继……
屈辱的泪流出淹没了视线,一滴一滴的全落进浴缸,缓慢的瘫下身体将呼吸沉入水中,让眼泪和号陶不止的痛哭声全部隐在水下……
洗浴完,痛快哭过她显得较为平静,像不曾记得发生过那样的事般淡然。
在这桑竟峰的半山大宅中,她将锋利的匕首插在红木台桌上,环胸沙发上缓慢安坐,语气轻淡如谈天气般,
“我要你的右掌!”
断她一掌,她才会说服自己原谅她。
“我的右掌!”白以晨怔着眼定定的望着匕首,犹豫不过十秒,一咬牙,上前抓起匕首狠狠的往右手腕削去。
然而,举起的匕首被人夺去,她什么都来不及,眼看着一秒后他硬生生的将自己右掌整个切下。
“啊——”
剧痛呼喊尽管压抑仍破喉而出,血如泉涌随至,热烫的血滴飞溅在她的脸上,鼻间。桑竟峰慢半拍的忍着痛用手掌捂住断腕伤口,不让血再溅在她的身上。
尽管整张脸痛得变形,但他的桃花眼仍颤颤的对心爱的女人扬开无谓的笑,话却是对沙发上的她说,“这样行了吗?或者你要的是手臂?那也是可以的!”
“你……”白以晨眼眶聚满了泪,悬在眼缘随时可能夺眶,抖……她全身没有一处神经没在颤抖。
“我说过我的命是你的……手掌算不了什么!”他舍不得她的泪,满是血的手掌擦去她已夺眶的一行行泪。
他的手一离开,断腕的血再次喷射而出,哭得双眼焦距模糊的她双手慌乱的抓着桌上毛巾颤抖着包住他的伤口。
“……我恨你,我恨你,我永远恨你……”停不了眼泪,如同她无能阻止心头爱恨无休止的冲撞,发自内心的低吼着恨他,她真的恨死他,恨他伤她,恨他爱她,恨他总是为了她……
“我知道,我活该……不是你的错!”他苦涩而欣慰的笑着,剧痛折磨之下,气息难以为继。
“我恨你……我恨死你,我恨你……”
拼命摇着头的她紧闭着眼不看他,不承认自己的心痛是因为太过心疼他,相比之下,她宁愿承受那断掌之痛,她不要无休无止的心疼!
她怎么想,他全知道,所以才不顾痛疼半死的伤,一心安抚她。“是我活该,这是报应,真的有报应……”
感动于这明明有情却执着于恨的两个人,单语洁冷寂的身影突然站起。
“好,我原谅你——”
冷冷的抛下这句话,转身脚步急促的离开客厅,在背身后,她的悲伤不需再坚忍,随着眼泪释放……
慕雨,如果我为你断掌!
你的心能不能全部给我,不要再有她!
留给时间眼泪,过后她又回到医院病房,半倚的门内是他,她……却停住脚步!
宋夫人守在床前,紧抓着慕雨的手不停的抹泪,嘴里念叨着儿子要好起来,也斥骂着她这害人精。
她不敢进门,她居然不敢!
宋夫人说得对,都是她害的,她不但没脸见宋家二老,更……没脸见他。
“……不要碰她……不要!”
“不要……混蛋……昔羽我会来……”
昏迷得极不安稳的他嘴里反覆念叨着,听在她的耳里,痛得整颗心因此拧碎……
我和她,注定只能留一个!
你选……会更想谁留下?
不是逼,是一定要死一个!
也许……你还会恨我……
午夜
自医院回来心神疲累的她倒卧客房沙发,浅眠的她被楼下连环而起的轰响摔物及打斗声惊醒,客房门打开后,打斗声更激烈的传上来,缓缓顺着楼梯而下,意外看到了与数十个黑衣人缠斗身手依旧不紧不慢的久违伙伴!
再看到他,第一时间,她的心涌上的是喜悦。
“冥王!”
她低声唤着他的名号,摆平数十个黑衣人,现正与白以晨缠斗一身黑衣连脸也包起来的活尸冥王突然撤手,转身后身形高高一跃,人就飞跃到她面前,站在她根前。
(活尸受控于召唤巫,活尸原理是召唤巫使用空间召唤术扭曲两个或多个平行空间,将数个空间的人进行空间合并,集合的力量让活尸力量强于生前,不过,活尸除了能动,和尸体没有两样,没有思想,不会疼,不能说话。)
“我差点……把你忘了!”
一人一尸疏远的相对而站,淡情冷性的清秀面容还是染上春的暖意,眼角甚至还有着复杂的泪光闪耀。
召唤术!
多次危机,她不敢轻易使用召唤术就是顾虑锁在冥王基地休眠的他。
如果没有意外,世上能唤醒冥王的还是只有她一人。冥王苏醒,看来,组织已经知道她没死了!
无论怎么躲,该来的……还是来了!
人……有时候真的躲不掉!
“你是活尸冥后——S17!”桑竟峰综合着眼前所见所闻,脑筋转动飞快,悟到了她的身份,惊诧得近乎失态的吼叫出来。
“什么是活尸冥后?”一场力战耗费过多力气,白以晨的追问伴着粗重的喘息。
桑竟峰来不及回答替她解惑,一把极其阴柔的男生自窗外传来。
“冥后大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音落,身着同色黑袍,身形高大面孔俊雅,眉眼阴柔得近乎媚惑的男子从门外走进来,跟在他身后,同样一名全身包裹黑衣的强尸。
“果然,冥王苏醒,组织知道我没死,绝杀令下了吧?”身为活尸王——冥王主人的她当之无愧称得上冥后,知道眼前的他和强尸幽冥是来杀她,心态仍然淡然。
完全感应不到其它活尸空间扭曲的气场,对独身前来狙杀的他反而有些不悦,组织就这么自信他一人就可以摆平她?
“是属下的错,没确认人已断气,临死前被他将消息传送出去!”阴柔独傲的S18近乎诚惶的单膝跪地,汗颜的恭敬低头,惜字如金的为自己的失误请罪。
“这么说……你不是来杀我的?”她的意外不止一点,这少年近一年不见,心态似乎成熟不少,现在这番言辞举止也让她很是不解。
“属下不敢,召灵一切听大人吩咐!”他一直不承认S18之名,他只喜欢她送的名字——召灵。
“我也不敢,你已经正名为第18任S巫主,我这个叛徒教官哪有资格命令你?”她仍怀疑他的忠诚,怀疑他如今说只是为消除她的戒心好杀之。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她对他显眼的戒心,召灵应对不惶不躁,仍然单膝跪地,只是低着的头再低了几分。
她应该相信,召灵是个宁愿饿死也懒得启口的人,说谎是不可能的!但她仍想试最后一次,“……你知不知道后果?”
“很清楚——但召灵不怕!”阴柔的眉目因她的话漾出暖如春花的笑,点头的坚定,抬头直视的无谓都彰显着他的自信。
她也笑了,极淡极飘的笑,给人的感觉像暖阳冬日拂过冻结冰面的风,“很好……跟我来吧!”
扫了眼脸色青白交错的桑竟峰,一头雾水的白以晨,无声示意他们不需要跟来,领着冥王,引着召灵上楼到她暂时的卧房。
进了卧房,她坐回沙发上,某方面称得上半尸的冥王无意识恭敬的守在沙发旁,召灵选择站在另一旁,以行动显示他愿意成为像她的右手冥王那样的左手。
安坐沙发,她淡然直视这面容阴柔寒极数十年不变的少年,不转弯的直击圆心,“我还不想死,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自救?”宫昔羽没死,说什么她也不能先死。
“活尸追杀令长达三十年,除非目标死亡,否则追杀不会停止!其实也有破解的方法——巫控或者下令之人死,追杀令也可以停止!”这种大逆不道的反叛之词召灵说得何其云淡,那票费心教导他何谓忠信的教官们该切腹了。
“哦……原来你也清楚,如果是你,会选哪种方法?”她不是尽责的教官,因为学徒实在是优秀到不用她教。
“下令之人!”也就是影子至高领主,杀一人或杀无数人,傻子都知道选,虽然杀的那一人比杀无数人难上百倍千倍不止。
“我也这样想!你——愿不愿意跟我赌一回?”没错,想杀那一人,凭的就是一个赌字,用命赌上那不到0.01的成功机率,给他反悔的机会,到时是生或死都不要怪她。
“誓死跟随!”响亮的应和声一反他阴柔懒散的气息。
“谢谢……”感谢难以启口却是真,那件事确实不是一人可以完成,她需要帮手。
“召灵……再也不会离开大人!”
他说这句话时,阴柔的眼内燃起重重热焰,感觉脸上灼痛,她淡然无波的别开了眼。
她……不想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