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公墓山
天阴沉沉的,太阳不现丧失温暖早已无迹可寻,灰黑色的乌云似乎饱吸过多的水气,不堪重负低低的悬在人头顶不高处,看起来就沉淀淀的,压着人心同样沉重,随时阴雨一阵的已不止天气,夏末微暖的轻风也吹不散公墓山一脚的悲冷入骨寒气。
刚刚入葬的新墓前,观礼之人俱表情沉重,亦有人痛哭从头不止,凄楚的哭音令各人心头都泛起一阵阵酸意,眼角湿痕未褪又再染湿意。
宋扬枫今天收殓入山,为了一偿他念子心愿,给他们父子立了个父子墓,只是宋凌波已尸骨无存,代为下葬的是他近年的衣冠物品。以衣冠立冢也算为活着的人求一个心安,为死去的人解一份念怀。
入葬仪式完成后,孝女宋水云长久跪坐墓前边哭边烧纸钱,宋扬名夫妇默默的守在她身旁给予无声的安慰和支持。
气度昂扬的宋凌宇此刻没有傲视人群的披靡气势,像萎靡的仙人掌不再坚挺,默然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心情悲伤复杂的站在最外围。
宫昔羽一直体贴的无声伴在身旁,她知道现在的他最是自责,为了公司他做了他应该做的,但面对亲人的墓碑,他汗颜无面以对。
拥有倾城美貌的索印含站在宫昔羽斜右方,神情轻雅淡漠,眉眼也不似它人染上重重悲伤。她来只为尽心,不是她无情,是死去的宋扬枫父子均不得她心。
伏在墓前另一角哭得死去活来的还有——楚云。
自得知宋凌波的死讯,楚云当场哭昏过去,醒过来每想起心爱的男人尸骨无存,每每哭得不能自已。今天以居家衣冢代葬,这更令她的心痛得想死去,哀痛的哭声比宋水云更凄凉。
意外的是本已入狱一月有余的李重言也来了,他现在悲着一张橘皮老脸,似哀还怨的无端接连叹气!
在现场赴哀的人当中,就他心情最复杂了,他本已被判入狱二年,现在出狱全靠宋扬枫遗书的搭救。不过搭救这个词用得又不太妥当,当初也是因为他恶意陷害,他才会含冤入狱啊!
只是如今陷害他的人已经自焚谢罪,死前留有遗书还他清白,文中言辞诚挚用语字句哀求请得到他的原谅。如今死者已矣,他是不是该释怀了!
可是,入狱那非人的漫长一个多月,因此受的这些痛苦折磨,他不能不恨,不怨!
哎!他苦恼挣扎的接连叹了三声,一声比一声苦怨不堪。
兄长的一举一动宋夫人都了悟在心,哀哀的声调似请求又似劝诫,“哥,不要再想了,人死如灯灭,一切就让他过去吧!”
生平最疼妹妹,舍不得她脸上有任何一丝不快,李重言忙收敛忧色不加深她的负担,“静儿,我知道了,我来帮你烧吧,你小心烫到手!”
宋夫人美丽却憔悴的脸上浮出了宽心的笑容,把手边的纸钱温柔的递给兄长,李重言略显蹒跚无力的蹲下身,感慨万千的把纸钱放入烧着的铁盆里一张一张的烧起来。
看着一月来受尽折磨变得瘦黄无比的兄长,他还能如此大度令她眼眶不由得一湿,这是唯一令她尚感欣慰的事。真不愧是李家的人,善为本性。
在她感慨之际,肩上一阵温热,回头之下看见高大依旧,受此等打击后硬挺渐失的丈夫,心头第一次对如神人般无坚不摧的丈夫出现心疼不舍。
他眉间忧色照已全然显露,而痛苦坚忍的他,到这个时候还在担心脆弱的她会顶受不住这一连串的打击,安抚的拍拍肩上曾经紧致粗壮而现已松驰无力的手背,向他表示不用担心她可以撑得住,所以他也要撑过去。
夫妻十几年的默契,两人在这愁苦不堪的墓前,交换互勉的浅笑,宋扬名感动的拥紧夫人削薄瘦弱的双肩,心疼她这几天不眠不体的处理葬礼繁杂锁事的疲累,温柔的把她的身体搂进怀里,他虽然虚弱,但仍是她的山可以让她靠。
幸福扶持的爱侣为在场凄苦酸涩的人心上制造了一份安宁,暖意萦绕在心,那份感动稀蚀了空气中属于令人窒息的的悲伤气氛。
“真幸福,这就叫患难见真情!”看着这个画面,宫昔羽感叹连连,双眸不自觉的流露出深深的惆怅和羡慕。
“是啊,伯母和董事长外人看起来好像很好,其实以前他们的关系很冷淡,自从李重言出事后去两人一起回加拿大养病,他们的关系好像踏入了第二春!现在看来越来越好了!”绝色索印含一身黑衣依然动人,附在宫昔羽耳旁低低的咬起耳朵。
她在扬名比较久,这些内幕消息可是她独家的,因为是她,她才会毫无保留的告知。
“原来,豪门都差不多!”此来一句由她来说更为沧凉。
看她蓦然阴郁的圆圆眼眸,索印含虽不明,但她眼中的悲哀她能体会,也难得知心的拍拍她的肩,这就算安慰过了。
宫昔羽却因为这轻浅的拍肩动作明显一振,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你怎么了,拍个肩反应不需要那么大吧!”宫昔羽那双本就圆润的大眼被她一撑,大得犹掉入墨汁里的亮眼一元银币,索印含缩着手疑惑也似埋怨的问。
“没什么!”怔了会,宫昔羽似乎领悟了什么,接而笑得极为灿烂。莫明所以的笑容弄得索印含一头雾水,秀美的眉间开始形成一层漂亮的摺皱,绝美娇媚的神采一点也不受影响,依然夺目。
宫昔羽咬唇浅笑不语,她很高兴,非常高兴。
她永远爱着自己的母亲,但母亲临死前对她的伤害,虽然理解,但心灵上的恐惧到如今她依然跨不过。她激动并不止因为有人搭肩没引发背后惊恐症,而是因为她搭她的肩,为什么会没有引发惊恐症!
如此说来,对印含,她没有戒心!
除了小颖,从来没有人可以让她戒除防心,没想到她办到了!就在不知不觉中,索印含在她的心里已经变得重要!这样是不是说明她也有了第二个朋友?
“笑得一脸白痴样也要看场合,宋水云盯死你了,在她父亲的丧事中笑得这么灿烂,你嫌命长吗?”索印含左手扯动她的衣袖,右手偷偷不着痕迹的指向跪坐在地上烧纸钱的宋水云。此刻宋水云泪痕漫布的脸上,还真弥漫一种因怒而生的杀气。
识时务的收回了笑容,入葬她还懂应该敬死者为大。只是藏在眼底那来自心底的真切的笑意却久久褪不下去。耸肩无谓欣慰一笑,为了避免更惹怒宋水云,她蹲下来贴近宋夫人身边,懂事的帮她烧起了纸钱。
“惜羽,你的病刚好,今天累坏了吧?”才蹲下身,宋夫人就说话,歉意加慈爱的抚着她瘦了一圈,而且苍白过份的脸。
“宋妈妈,我不累,倒是您,几天没好好休息了,葬礼结束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任由宋夫人温柔的抚摸着脸颊,头发,她有种回到儿时的感觉,鼻子开始发酸,她以着比天使还眩目的笑容掩去。
“哎!好好的人啦,都是让贪婪欲望给害了!”论起回家,宋夫人眼中又聚集了悲伤的泪,凄凉的抬头看着墓碑上两张墓主人的相片。
习惯般撒娇的搂着宋夫人的脖子,贴心的粘在她背上软语劝慰,“人死不能复生,只要永远记住他们,他们就还鲜活在心里!宋妈妈,不伤心了,好不好?”
“嗯,还是女儿贴心,昔羽啊,有时我真希望你是我生的!”宋夫人抹掉脸庞滑落的泪,感怀安慰的转个身把宫昔羽抱个满怀。
“那昔羽就做你的女儿!”有力的回抱加重她的诚意。
她一直都很感谢宋夫人,是她在被已近疯狂的父亲因为没及时救母亲被抓起来怒打时,是柔弱的她挺身救下被吓得神智不清的她,呵护备至的照顾了她五天五夜,没有离开一步,直至病倒送院才放开她的手。
宫昔羽赖在宋夫人怀里,感伤的喊着妈妈撒娇时,听到索印含突起的拔尖惊叫声,全身神经一紧,倏的离开温热的怀抱迅速回头,一看之下惊出的冷汗,至少暂收回一半。
画面确实惊险,但至少生命无碍。宋凌宇紧紧的搂着索印含倒在公墓边断层栏杆上,而他们两人的大半个身子至念还悬空在断崖外。宋扬名和李重言迅速上有,合力帮助他们两人脱险。不过从他们心有余悸的惊恐神情,可以想见刚才情况一定凶险非常。
怎么会有危险发生,宋水云不是跪在自己身边烧纸吗?宫昔羽犯起了困惑,思考时习惯的皱起了细长的秀眉。手背被柔软的手掌轻轻包裹,转头她望进了一双慈爱依旧的灰眸。
她先愣住,转而又明白了。宋妈妈似乎误会了她在吃醋,对她宽怀一笑,抽出手掌轻轻的回拍她的手背,安了宋夫人的心后,她赶紧到围栏边察问情况为何。
还没走近,她就听到索印含略为激动的清灵嗓音。
“云,你别这样”索印含紧紧抓住楚云的双手,激动的再三劝慰,“人死不能复生!你可不能再有想死的心,真的不能冲动了!刚才如果不是我,你就真死了,你想想年迈的父母,想想自己还没真正展开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你不觉得可惜吗?”
绝望的楚云似乎什么也听不进去,泪流满面同时闭紧双眼,一个劲的摇头,昏沉摇摇晃晃的身体显示她根本已经封锁了自己。
宫昔羽听明大概后,脸色倏的划出惨白,紧张的抓住楚云的手臂,“楚云姐,你为什么要寻死?好好的,为什么要死!”
楚云无神的眼一接触宫昔羽,悲伤犹如破闸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嚎啕着哭出声来,双手紧紧的抱紧宫昔羽小小的腰肢,声嘶力竭的发泄着胸口快撕裂灵魂的痛苦,“昔羽小姐,我撑不下去了。我真的一天比一天难以呼吸,越来越辛苦,我的心像裂开一样痛,我尽力了,真的撑不过去了!我快疯了,他死得这么惨,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不要见不到他!我不要!帮我照顾好小颖,我怕我撑不下去,我真的怕。”
楚云感天动地的哭喊声吸引其它人的注意,一会大家全围过来了,那种透彻筋骨的悲伤得到了大家的共享,在场之人今天悲叹的主角是宋扬枫,经她这一哭喊,大家心头又泛上了那刚得知宋凌波死于爆炸时,那一瞬袭上心碎石般巨大沉重的痛楚。
听者多数又已默默垂泪,宋夫人更是哭得全身虚脱,宋扬名忍着无限婉叹不舍的热泪,动作依然温柔的把夫人纳入怀里,轻轻的安抚着她的背脊。他们年级大了,悲伤太多让他们有些撑不住了,相互依靠才是唯一疗伤之法。
现场陷入了最深的哀谷,但有一个人例外,悲伤依然理智仍有所保留,宋凌宇满心充满疑虑,他的心神仍停留在适才的危急时刻,他在此顿悟了更深一层的危机,但他希望是自己多心,睁着探索的如鹰利眼,静默凌厉的凝望他有所怀疑的人。
现在看不出有哪里不对,难道是他多心了?宋凌宇垂下眼睑开始思考。
宫昔羽心乱成一团,没有分心察觉宋凌宇的异样,她会替楚云设身处地的去想,如果宋凌波换成迟诺,她就可以感同身受楚云的心如今比被火焚痛上十倍不止的灼痛。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面对感情的伤痛,她似乎总是无言以对,用心来拥紧楚云哭到颤抖的肩膀,尽力给她一点点温暖,让她有力气撑过去这段最艰难的日子。
在一堆人哭作一团时,李重言突起的惊喜一声,震得宫昔羽神魂移位。
“宫老,宫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还有一个人因为宫震声的突然造访,隐密的含泪微笑,泪珠不断的眼眸布满愤恨不甘,只是那只是一瞬,双眸很快又被悲伤侵占。
两鬓微白的宫震声身形高大却略显福态,,挺拔的鼻梁面骨仍看得出年轻时的俊朗不凡,黑色风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威严沉稳,雍容大气。只是那本该威严的面容,此刻也弥漫悲戚,两眼透出的忧伤令人动容。
客气的迎上宋氏父子,低哑着嗓音沧桑不已的说,“扬名兄,扬枫今天大殓,毕竟十几年朋友,我来拜拜。”
宋扬名微一点头,那眼中泛着欣慰的泪光,想扬枫生前知交天下,如今发丧之日,来拜山的除了亲朋之外,只有不算至交的宫家算唯一的送炭人。
这当然首要怪的是自家人,宋凌宇为了保住扬名大局,为了和WIND集团顺利签约,对外他们一直展现冷硬绝情之姿对付叛乱者,雷厉风行也不近人情的把亲叔叔送进监狱以震其纲,所以外人才会忌惮扬名而不敢前来。
宋凌宇化危机为转机的魄力和胆识,博得WIND集团总裁的极力赞赏,事后第二天就与扬名顺利签约,扬名整个集团非但不受宋扬枫反乱之伤,反而借他夺势杀鸡敬猴,不费吹灰之力又回归商界王座。
这就是在位者的无奈,他只能请亲弟体凉。宋扬名眼中泛起酸涩愧疚的泪,掩饰般挥手示意挡道的人赶紧让开直线,让宫家三口朝拜。
诚挚的三拜完后,那墓碑上精神无比的画像入眼,商场老将宫震声也红了眼眶,毕竟是有身份的人,惊觉不可失礼人前,借擦眼镜之际不着痕迹的擦掉眼角含的泪,更利用空档好好调整澎湃的心湖。
“爸,你也来了!”宫昔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外表神情极为乖巧懂事的问好。
宫震声悲伤眼神微微一震,然后很快回复平静无波,迟缓转身淡漠的望向女儿,淡淡的点点头,声音里听不出喜或惊,只有陈述事实般的淡然,“惜羽,你也在呀!”
面对这样一句话,还可以怎么回话?现场陷入了冷然的尴尬气氛中,宫昔羽脸色慢慢由苍白转为铁青,捏紧的拳头显示她在极力压抑愤怒和受伤的情绪。
体贴的宋夫人不舍她难堪,走上前来对宫震声轻扬浅笑,化解众人尴尬,“宫老,这次公司大过难过还多亏了惜羽,我们还得好好感谢宫老你调教有方啊!”
“哪里,是惜羽天性聪明伶俐,不需要人教就可以青出于蓝,哪像我们萍萍,一天到晚蠢蠢钝钝没有一丝心思,惜羽,你说是吧?”宫夫人梁文思抢在丈夫发言前明捧暗讽的笑言,恶意的长眸轻蔑的扫过宫昔羽。
宫昔羽抿紧的嘴角不显眼的轻颤,她有怨有怒,但她却忍下来。这对她来说还不算什么,拜她所赐,年少时就被毒言恶语磨练过,她也早修成不动如山的毒话精了。
“闭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为她出气的人居然是宫震声,她居然会帮她,宫昔羽眼睛不自觉瞪大。心底除了讶异似乎还有一点什么,只是消失得太快,她没来不及抓住一丝思索其中可能。
梁文思也惊到傻愣足足五秒,眼眸内难掩惊讶更难掩恼怒,泄愤似的重哼一声,把头扭转过一边,傲气依旧的她明白的显示给人看她不是听话,而是给死者面子。
越想她就越委屈,她虽然与宫昔羽相处不多,但这么多年来几乎每次相处,她都要冷嘲热讽欺付两句,丈夫从来没有阻止,甚至连一丝不悦也不曾显现。这次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喝止她,他是故意让她下不来台的吗?气死她了!
妻子如此驳他面子,宫震声此时脸色显得犹为难看。
“爸爸,我们是不是应该敬香烧纸钱给宋伯伯,书上好像是这样说的,是吗。爸爸?”不想父母亲在人前乱得难看,宫萍萍溺上宫震声的臂弯,甜甜的撒娇化解冷面对恃情形。
“没错,你乖啦,爸爸敬香你烧纸钱好不好?”面对娇俏越来越贴心的小女儿,宫震声怒气尽褪冷淡驱散,疼惜不已的轻笑着拍拍她的削肩,动作简单但他眼中的宠溺光芒却耀人眼球。宫萍萍适度的撒娇拉着父亲去烧香烧纸,轻易的化解了父母人前的尴尬。
宫震声对两个女儿,如此明显对等的差别待遇,令现场原本对宫家父女关系一知半解的人,当下明白个透,望向宫昔羽的眼神不免参杂一份同情。
就是这种眼神,每次都是旁人的这种眼神逼得她想发狂,宫昔羽忍耐到了极限,痛恨如火山可以喷发。在她理智被怒火焚烧怠尽之时,肩上微重又搭上了一只手臂。
那温热如玉的手奇迹似的令她烧红的大脑迅速降温,理智很快重回,回复恬淡若水的娇弱病人。见她平静,搭肩上的手很快离开。宫昔羽不用回头也知道手的主人是谁!想着世上还有一个人给她真心和关心,她寒极似铁的冰心学会了融化,产生一波波不算强却感人的热力。
宫家父女弄完后,宋扬名客气的提出邀请,“宫老,我们也差不多了,不如一起走吧!”
宫震声微微点头,动身之际踌躇半秒,又回转身面对宫昔羽,眼底涌上略略的温情,“惜羽,一家人好久没一起吃餐饭了,一起来吧!”
“不了,我还得处理葬礼后续事宜,爸爸慢走!”她可不是应声虫,他说走她就得跟着。宫昔羽不服气的哼笑在心,出口的话却有礼得体。
被女儿拒绝后,宫震声眼底深处显现黯然,也很快恢复,“好,你忙吧!扬名兄,走吧!”
看着三个男人举步先行,宋夫人略为谴责的紧捏宫昔羽的右手,用眼神暗示她,赶紧向父亲赔罪,并抓紧机会跟父亲重修旧好。宫昔羽却固执的摇摇头,以眼神传递她不想宋夫人插手的意图。
这对父女呀,见一次比一次冷淡!宋夫人颇无奈垂下手,倒回墓前扶楚云一起走,楚云却坚定的摇头怎么也不起身,苦劝无效她只能退一步自己与宫家母女同走,追在走远十几阶队梯的男人们。
宫夫人梁文思在转身前,挑衅轻蔑的对宫昔羽翻了一个白眼,此等幼稚的挑衅举止,宫昔羽根本看不进眼里,连哼笑讽刺的反应都不给一个。
被后辈如此轻视如无物,梁文思那张掩在完美妆容下的乏黄面皮气得抖动不止,脸上厚厚的石灰墙也抖落一两层。
小丑仍不自知,自以为眼神高贵凌厉的警告她下次小心,然后踏着重重的高根在女儿宫萍萍的扶持下踏下了楼梯阶,挺着自认高贵完美的背脊顺着阶梯一级级而下,一群人身影或前或后慢慢走远。
而在公墓园下,见着她辛苦避开的那群人前前后后离去,她从藏身的路旁大树后出来,毅然进入公墓山,抬着望着那简直像直线延伸往上的石阶,一步步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