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悉略重的脚步声回荡在深夜的医院走廊,习惯浅眠的单语洁倏的睁开危险的眸子,身体各项功能自觉苏醒,有如受惊的豹子竖起耳朵细心倾听外头的动静。
有人要进来!
脚步声来到她病房门前似乎犹豫了一阵,或者是在观察。天生一流的危险警觉心,让她依本能迅速反应,把枕头塞在床单下做掩饰,拨下右手背针头脚步轻巧灵动的移动,静静的躲在门板后面。
接着,门打开了,她小心的往后面墙壁贴紧,尽量让不速之客发现门板后有异。不速之客踏入毫无光线的病房,脚步毫不受黑暗所阻,流畅迅速的逼至病床前,一秒也没浪费,稳妥的举起手中消音枪,精准无差对床单下的枕头首部开了三枪。
没有时间惊讶也没时间害怕,单语洁敛回冷汗,抓紧机会从门后退出,动作轻盈闪电般溜出病房。
没听到如遇期的呼痛声,杀手察觉有异正想往前一探,而突然一闪而过的人影让他很快了悟,反射动作奇快的跟着人影闪出病房。
跟出病房只看到转角一闪而过的矮小身影,紧贴转角只望见身影缩进离病房最近的女厕内,杀手从容上前逼向门边,扭动门把怎么也推不开门。
从内堵住了!只差一步就可以杀了她,杀手开始急躁,气得踢门板出气或是想踢开门。
单语洁从内用扫把卡住了门板,她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这样就安全了,这只能暂时拖延一点时间逃命。
环视室内有利的环境因素,有利点归于零!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出口只有一面不算宽的窗台,看来,只能从窗户里爬出去再找活路。
她半个身子已钻出窗户,门外传来一声清雅令人心脾舒适的女声,声音温厚听出是有一定年纪的妇人。
“先生,这是女厕,男厕在隔壁!”
她才张嘴想给女人警告,声带还没启动,门外就传来另一声灭音枪声响,紧随的是女人中枪的痛呼声。
看来她害了一位无辜的病人!
少见的懊恼和愤怒令她全身颤抖,可她也知道如果她不走,死的人就会再多一个她,只能对不起无辜妇人了。将身体转回窗外,但她又停住动作。
这里是五楼,跳下去一定会受伤,左右又没有可借力的地方让她往上或下爬,现在怎么办?
巨大的踢门声从后面传来,杀手似乎铁了心一定在此刻杀她。她怕再有被惊动的病人无辜被杀,也怕扫把随时会断,基于两种考量,只能一博!
她闭着眼睛往下一纵,先着地的脚剧烈疼痛,右脚看来是扭伤了。还来不及呼痛,耳边擦过一粒子弹惊起了她一身冷汗!
枪法神准!对方一定是数一流的杀手!
难道是笕音师出卖她,组织派人来灭她口,这是她下意识能想到的!不然以宋水云这种普通人,根本找不到管道请这种一流杀手狙杀她。
大脑动转身体也没停住,忍住脚痛拼命的往后院花丛中钻,借此掩护可以些微模糊杀手的视线,她才有一线生机。
在离花丛一步之远之时,左肩胛骨传来熟悉的火辣疼痛,她知道中枪了。子弹冲力将她击倒在花丛外围。伸手摸到了生机勃勃的草皮,而自己隔活路只有这一臂之遥,真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可是已无计可施!
身体这么大的静止目标,普通杀手尚能一枪了结她,何况一流杀手。就在她等待疼痛死亡,明明听到一声枪声,但身体除了肩胛骨并没有其它痛处。
不会是射偏了吧。
在她疑窦之时医院里响起了震天的警铃连响,惊醒了整个已宁静沉睡的医院,很快整个医院开始人声人影骚动一片。
难道是杀手踢门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医院保安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警铃感到开心,单语洁颤抖的嘴角扯笑着,未及多想,求生的本能欲望令她撑起伤重的身体,拖着扭伤的腿拼命黑暗的前方跑去,从医院后门暂时完全跑出了医院。
单薄踉跄的身影一瘸一拐隐入黑暗,以为可以安全,地上却留下一行出卖行踪的血印。
直到五楼窗口的杀手消失无踪,一直隐于角落毫无声息的人,缓缓踱出阴影无光处,月光下镀着银光的俊美娇颜赫然出现。
出人意料之外的人——白以晨。
她幽幽的望着单语洁逃跑的方向,漂亮而冰冷的眼眸中留露出些微释然,大手一扔丢开手中第三粒石子,拍拍手上陈灰,不言不语周身冷肃清寒。不再逗留,轻盈无声的脚步往单语洁相反的方向迈开。
接下来单语洁要去哪里?
她再也无心知道。
是生是死?那也看她自己的造化,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完!
黑暗的医院一角躺了三颗不大不小的石头,一颗沾染血迹停在楼下,另一颗落在警铃启动器不远处。
最后一颗是她刚刚丢开的。
逃命的人气息不稳,神智开始失真。她将最后的力气用在右手,紧摁肩胛子弹伤口,尽量让血不要流太多以致丧失神智,拖着扭伤的右脚继续跑。
她不知道能跑到哪去,但想活命她就得跑得越远越好,她相信身体超能的复原力,这一枪要不了她的命。只要能找到一个有光线的隐蔽之所拿出子弹,不出三天就会无恙。
不知道跑了多远,一路上没有任何可供躲藏的地方,最后跑到了这条空无一人的偏远大道,只见偶尔几辆小车如夜萤流线迅速而过,根本就不指望他们救她的命,普通人见着一身是血的她,车只会油门踩到底直接过。
入目搜索道旁前后,迷蒙的眼眸透出绝望,连绵数里同样无一处建筑可供躲藏,身体开始发软,这不是好现象,是失血过多的前兆。求生的欲望仍战胜一切,支撑着她艰辛的脚步继续迈开。
耳边总能听到追杀而近的脚步声,听着好像隔着层山谷很远,又好像很近近在耳后。失血过多令她开始分辨不清,那纷乱的脚步声是真有追踪者,还是那只是自己不稳沉重的脚步。
很快,踏开的步子越来越小,虚软的身体也开始东倒西歪,眼前景物也由成排昏黄路灯变得像忽明忽暗的摇曳烛火,一闪一闪,有时又像蜡烛被吹熄,入眼再没有任何光线。
不行了,她猛的甩甩头想把清醒耍进脑袋,谁知一甩之下头更昏眩沉重,完全控制不住身体平衡和协调性,几秒暂失意识,稍清醒时,人已躺平冷硬的马路中央。
全身再使不出力,躺平冷硬的地板,迷蒙的眼望着空荡荡的车道。很想继续躺着,但她更知道躺着就只有死,想着慕雨,她还要倾听慕雨的心事,她有不能死的理由,她还不能死。
意志力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连锁产生的巨痛,全身骨头筋肉好像正被千把刀凌迟一样,虚弱的又跪回地上,靠意志力撑着,凝聚第二次起身的力气。
终于忍着疼痛站直身时,只听着前方传来急迫而尖锐的煞车声,而她还来不及睁眼看清,刺目的车灯眩花了她的神智,紧接着猛烈撞上,身体被车子前栏撞飞了出去。好在身体撞飞腾空之时,她已痛昏死过去,像破布玩偶落地造成的痛楚,算避过去了。
撞了人,车主看不出一丝焦急恐惧,反而冷着脸,神情不悦不紧不慢的下车察看,当他看清躺平地上她的容貌时,狭长的眼眸露出的惊讶光芒,驱逐刚毅一脸的极寒。发觉她肩胛上的枪伤,平淡如平原的眉头皱成了一座山丘。
没有言语,没有烦燥,迅速抱起伤者上到后座,驾着车辆一阵急驰而去。
后面路旁草堆,
交叠的男女分开,坐起身的裸身男人看到这幕,也看清他的车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