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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空画册(2)

乌普萨拉的景色我用目光轻轻地吻过了人们放在他墓上的那些敬仰烈士的花圈,而这一天夜里,当那位孩子的奶奶在梦里梦见那画面,画的名字就叫:“死在法兰西国王王位上的贫苦的孩子!”

后来我又去了乌普萨拉国,为了从悲痛中走出来,我极目远眺,看了看下面的翠绿的草地和青青的原野。而草地里的青草长的稀稀疏疏的,有的地方还露出了土地。

田野也显得非常的荒凉,当我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到费里斯河里的那个时候,恰好驶过来一艘汽船。河里的鱼儿都吓得钻到了水草下面。我的身体下面飘浮着五朵白色的云朵,所以,照射在白云上,把它的影子投放在被人们称为奥丁、托尔和绅列尔等诸神死去的地方。在这些墓堆上和那些广阔稀疏的草丛中,还刻上了一些人的名字,但是在这里既没有供路人随意刻上自己姓名的石碑,也同样没有可以让人们写上自己姓名的石壁。接着,到这里来旅游的所有的人只能在那葱绿的草丛中用小铲子铲出自己的姓名。在那裸露的黄色的土地上,也就有了各种各样的字母和人的名字。东一个字母,西一个名字,纵横交错着遍布在整个草地上,也许只有等到新草长出来之后,才能盖住那些游览的人自以为很浪漫的不朽之作。

这时我看到在那里站着一个男人,他是一位诗人。他豪爽地喝干了手里握着的那个镶着银环的、用牛壶制成的酒角里醇美的烈酒。而且,他在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一个人的名字,也许只有风能够听得见。但是,他请风为他保守这个秘密。我却也听清了这个人的名字,我还知道叫这个名字的那一个人。在这个名字后面还有一个爵位称号跟着,所以,也许是这个原因吧!他没有把这个名字高声地念出来。我微微地笑了一下。而这个人竟然不知道在他的名字后面有一个“诗人”的称号紧跟着。难道你不知道在埃斯特生活着的爱莲诺拉的高贵是和拉索的名字连接在一起的!我同样清楚,鲜艳的玫瑰花应该生长在哪里。接着,飘来一片乌云挡住我的视线,但是,诗人与玫瑰花之间都不会被乌云给遮住的。

一片树林引出的议论在靠近海边的地方,生长着一大片橡树林和山毛榉树林。在林中你可以闻到甜美的气息,每一年春天来临的时候,这里都有许许多多数不胜数的夜莺鸟在这里休息。紧挨着这片树林与大海有一条非常开阔的马路,数不清的车辆从这里飞速地驶去。但是,那些来来回回过往的马车根本不能把我的目光吸引过去,我始终都盯在一个地方看着。

这里有一座非常大的古代的坟墓,在它上面的石缝里长出了几株野梅和黑刺果枝条,这也许就是大自然的杰作吧!但是你知道有些人是怎样议论这件事情的吗?那么,我就把前一天傍晚和深夜在那里听到的一些故事和议论讲给你听听吧:

开始的时候,有两个非常有钱的农民,驾车行驶了过来。其中的一个说道:“这两片树林的树木长得是多么茂密啊!瞧,古树参天!”另外一个接着说:“我估计每棵树都能砍成十车烧火用的木柴,这一年的冬天,肯定会非常的寒冷,所以人们冬天取暖一定非常需要足够的木柴。上一年,一捆木柴的价格达到14块钱呢!”。看完了树,感叹地说了几句,两个人便赶着车离开,留下了一路尘土飞扬。

“这条路实在是太糟糕了,到处都是讨厌得无法躲闪的树枝!”另外一个赶着马车从这片茂密的树林经过的人说道。接着,坐在他旁边的一个人又说道“从海边吹来的温暖的风根本无法到达这里!全被这些可恶的树给挡住了,真是一片没用的树林。”然后,这两个人也风尘仆仆地走了。

又有一辆公共马车从这条路上经过,当公共马车行驶到最美的地方时,车上所有的人都睡着了,而驾驶车的人却吹起了喇叭,一边吹着心里一边寻思着,人们听了以后有什么样的反响他想道:“我这喇叭吹的多么好听呀!声音朴实嘹亮,不知马车里面的人对这声音有什么感觉呢?”接着,车夫又吹起了喇叭。公共马车一溜烟似的走远了。

后来又有两个骑着骏马的年轻小伙子从这里经过,他们骑着马在路上奔跑的非常快。我现在反而觉得,在这两个骑着马的小伙子身上,还能找到一点年轻人的冲动和朝气!他们的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又朝着那个长满青苔的山丘和茂密的树林里面望了望。其中的一位留下这样的一段话:“我真想在和那富有的磨坊主的女儿克丽斯订婚后,到这片优美的树林里散散步呢!”说完便走了。而此时,空气中散发着花儿浓郁的芳香气息。整个自然界好像全都休息了,渐渐地进入了梦乡。一切都静极了,蓝蓝的天空像一层蓝色的薄纱,覆盖着那深深而幽静的山谷,湛蓝的大海与蓝色的天空连接了起来,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这蔚蓝的大海好像成了蓝天的一部分似的。

接着又驶过来一辆马车,在车子里面端坐着六个人。其中有四个人在睡觉,第五个人在想着他刚才做的夏天穿的上装是不是很合身。第六个人则把身体倾向了车夫,问一下他对面的那块大石头是否有值得参观的地方!“没有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罢了,也许,那些茂盛的树值得去看一看。”车夫坚决地说道,“那又是什么原因呢?”车上的那个人问道,“什么原因,很简单,它们非常值得我去看!你看一看,在寒冷的冬季,当积雪覆盖、世界是白茫茫的一片的时候,这些树便成了我驾驶马车前行的路标,我可以顺利地从它们所给我指引的方向一直走下去,那样就不会把马车赶到深深的大海里面去,这就是它们对我有用的地方!”说完之后,这辆马车也跟着驶过去了。

接下来又来了一位画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但眼中却露出锐利的光芒。他只是轻轻的吹起口哨,伴着他的口哨声,有几只夜莺跟着唱了起来,它们清亮的嗓音一阵高过一阵。“闭上你那难听的嘴巴!”画家大声地喊道,接着他拿起画板把各种各样美丽的景色真实地画出来。并为图画配上五颜六色的色调。就在这时,他又用口哨吹起了一支罗西尼进行曲,悠然地迈着步子,离开了那片树林。

最后来了一个非常贫穷的小姑娘,她放下肩上沉重的担子,坐在一个古墓旁边休息。她美丽、苍白的脸庞对着树林,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听着。当她抬起了头望向海上的天空时,她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好像还有泪花在闪动。小姑娘虔诚地合起双手。我想,她肯定在向上天祈祷着什么。她自己虽然并不明白此刻渗透在她心里的感觉。

但是我非常清楚,在刹那间,呈现在小姑娘周围的这片来自大自然的景色,远比那位画家所描绘出来的色彩更加美丽,更加符合实际。而保存在她的脑子里的那些记忆会更加久长。我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伴着小姑娘孤单的身影。直到第二天早晨,温柔的阳光开始轻吻她的额头时,我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没有月亮陪伴的日子浓密的乌云遮住了广阔的天空,一直没有机会探出头来。而我却呆在自己的小房子里,感到十分的孤独、寂寞。我缓缓地抬起头来,凝视着蔚蓝的夜空,这是月亮经常出没的地方。望着夜空,我感慨万千,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我忽然想起了还有一位知心朋友,而他每天夜里都给我讲那么多惊奇的故事,而且给我看许多美丽的图画。对呀!世上简直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在远古时代洪水滔天的时候,他就在那滚滚的洪水上空,低下身体朝诺亚方舟微笑着。他经常来看我,给我欢乐和慰籍,并告诉我世界上所有离奇曲折的故事。当罗密欧偷偷地爬上阳台,那个饱含热情的吻像空气和蒸气一样缓缓升起的那一刻,而他那像盘子一样的脸庞在寂静的夜空里,害羞地躲到了云朵后面。被关禁在圣赫勒拿岛上的英雄,呆坐在荒凉的岩石上,望着那无边无际的大海的时候,他的目光射到了那座孤岛,又射在了英雄的心头上,使英雄的心里激发出伟大的抱负,不朽的理想。是的,还有什么事情能够难住月亮呢?在他的眼里保存着人类的智慧结晶,人类的所有生活都像是一篇童话在她的眼睛里闪烁。

这样看来,这一天夜里我不会见到你了,我亲爱的老朋友!今夜我也不想画出点什么,来作为你夜晚探访我留下的痕迹,因为那都是假的。当我像在梦中一样抬起头望着天上那朵朵乌云的一刹那间,天亮了,哦!不!原来是月亮从云层里透出了月光。可是,即使是短短的问候,我也会对月亮说一声“晚上好吗?

冰川舞会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天气,天空晴朗极了。又过了几个匆匆的夜晚,而今天晚上,他带着月亮船过来了。这使我又有了画画的素材,像一把镰刀,又像一块西瓜在那里闪闪发光,多么美丽的夜景啊!我陶醉在里面了,那么先听一听月亮今夜将要给我们讲什么故事吧!

我随着北极鸟和四处遨游的大鲸鱼一起来到格陵兰岛的东海岸,积雪层层的山丘围住了一块块盆地,杞柳和覆盆子正争相的开着花儿,而剪秋罗则散发出了甜美芬芳的香气。我的目光有些呆滞,我的脸色也略显苍白,就好像一朵被人狠心摘下来,放在水中漂了好长时间的一片圆圆的睡莲的叶子。整个北极圈在空中燃烧着,它的光环范围很大,而且它的光就像一根根旋转的火柱似的,划破了夜空,一会变成绿色,一会变成蓝色。这一地方的居民们走到一起,在那里唱歌、跳舞、愉快地生活。但是,他们对这壮丽的景色早就习以为常了,并不感到十分的惊讶,继续做着他们的事情,很不在意外界。

“让死者的魂魄去玩耍海象的脑袋做成的球吧!”按照他们的思想,他们是这样想的。现在,这些无聊的人们只顾得上去唱唱歌、跳跳舞。“在众多的跳舞的人所围成的圈中,有一位没有穿棉衣的格陵兰人,使劲地敲打着手鼓,唱着一首捕捉海豹胜利日子的歌曲。所有的人都跟着附和着“哎呀呀!哎呀呀!”华丽又温暖,围着打着手鼓的人形成的小圈子,不停地转动不停地跳着,远远望去好像是一群白熊在开舞会似的,他们用力的眨着眼睛,并且有节奏地晃动着脑袋。

接着,故事中的审问和判决开始了,互相争嘴的双方都走上前来。要告状的人伴着鼓点跳起了舞,唱起了歌,想尽一切办法用歌词来咒骂对方的弱点。被告的人也毫不示弱,用同样的办法机智地回答着。旁边的观众们众说纷纭,同样各自对这件事情的是非曲直作出了他们自己的判决。在山丘上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雷声,冰川也随着破裂了,大片大片的冰块从冰山上滚落下来,全部摔成了碎片,这也是美丽的格陵兰岛所特有的夏天的景色。

在离这里不算太远的地方,在一个敞开着的帐篷里,躺着一个快要死的病人。虽然在他的血管里还流动着生命的血液,但是,从他那憔悴的脸上可以看得出他将不能活在世上太长的时间了。而他自己本身也感觉就要死了一样,站在他的旁边陪着他的人们也对他的生命失去了信心。所以,他的妻子在他的身上缝好一套新衣服,为避免在他死去以后尸体被其它的东西划破,他善良的妻子问他道:“你想死后呆在山上那永远都不会融化的冰川里面吗?我想用你那个单人的小皮筏子和你的羽箭来装点你的坟地,我会给你找来巫师在你的坟前给你跳舞,向上帝祈祷,那样你死后便会升入天堂,但也许你想埋葬在海底也可以。”

“你说的很对,那么还是把我葬在海底吧!”他虚弱无力地说道,而且,带着满身的万般苦楚送给妻子一个苦笑。“那好吧!大海也同样是一个柔顺、凉爽的棚子!无数的海豹在水中嬉戏着,而且,大海象还会在你的脚底下睡眠,休息。海底的世界也是丰富多彩的,我想你在海底下打猎,肯定非常的容易,我想一定非常的有趣!那么我在岸上也放心了。”

小孩子们把绷在死者床上的布全部扯碎,方便人们把他的尸体抬了出去,然后抛进了深深的波浪翻滚的大海。以前他曾在大海的哺育下长大,而且还为他提供了所有生活上的必需的东西,没有想到日子过得真快,那飘浮不定的冰山成了他的墓碑,上面深深的印着他的名字,海豹也悠闲的在冰块上睡起了大觉,而飞鸟则在冰块上自由自在的飞翔。

可悲的老妇人“我结识了这样的一位老太太,每当冬季来临的时候,她都身穿一件蓝色的锦衣缎面做成的裘皮袄,而且这件皮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新的。这是她惟一的一件时尚衣服。每当夏季来临的时候,她总经常戴着去年的那顶破草帽。并且,我看得出,她也一直穿着同一件灰蓝色的袍子,就好像得了什么病似的稀奇古怪。

“这个老妇人除了平时到街对面的一个年龄很大的女朋友的家里坐一会儿外,其余时间从不离家半步。但是在近几年来,可怜的她连这段路程都走不出来了,因为她那个惟一可以谈心的朋友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这个老妇孤单的在窗前整天忙来忙去,在窗台上整个夏季都摆满了一盆一盆的开得正艳的鲜花。等到了冬季,她又用一顶不知被谁丢弃的破帽子顶做成了一个简易花盆。在那里面开满了水芹花,三十天前,老妇在窗前消失了。但是,她仍然活在世上,这一点我非常清楚。因为我并没有发现她去寻找生前对面住着的生平惟一的知己,也没有进行漫长的旅行!

“对啊,正如所说的那样,在我离开了人间之后,我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旅游,比我这一辈子走过的路程还要远得多。在离这里大约六千米的那个地方,我的家族的老辈人全都葬在那里。在我死后,我就会走到那片墓地,去见一见我从未见过的祖先前辈们,在那里与他们一起生活、休息。”老妇人说道。

“昨天晚上,在老妇的房子外面出现了一辆车子,好心的人们从屋子里抬出了一口棺材,老太婆躺在里面,直到那时,我才发现她已经去世了。接着,善良的人们又在那口棺材的四周裹了一层草席。然后,车子缓缓地拉走了棺材。这位上一年整整十二个月都没有出过屋的老太婆,终于躺在棺材里面睡着了。拉着棺材的那辆马车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小镇,好像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旅游似的。接着,马车从小路跑到了大路上,车速又一次加快了,马车急驰驶过,后面留下一溜烟尘。而赶车的年轻人偷偷地向后面看了好几次,我想他一定是恐惧造成的反应,脑子里面总是想着那位已经死去的老太婆,又再次穿上她那件黄色锦缎制成的皮袄笑哈哈地坐在车上的棺材上。

“一想到这些,便使他非常害怕,小伙子使劲赶着马车,抽打着马儿。紧紧地拉着缰绳,勒得那匹可怜的马口吐白沫,气喘吁吁。而这匹马性子不太好,从旁边的草丛里跳出了一只野兔从路上蹦了过去,使这匹马立刻受惊了,接着它跑得更加快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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