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第二天醒来时,我发觉“恐怖号”好像不再行驶。因为这种感觉与在陆地,水下和空中都不相同。难道现在“恐怖号”已回到了它那无人知晓的神秘的隐居处?
我现在能不能利用船长对我放松警惕时,好好了解一下有关情况呢?
我对自己在“恐怖号”飞行的大段时间的沉睡而大惑不解。我猜想可能是船长怕我知道“恐怖号”的去向,因而在给我的食物里加入了某种药品。但我已了解到“恐怖号”实际上具有四重功能,它具备汽车、船、潜水艇以及飞船的用途,可以在地上、海中、空中任意驰骋!多么惊人的功率!超常的速度!只须瞬间变形就能成功!在整个航程中只使用同一发动机!而我亲眼看到了这一变形!不过,我至今仍不清楚“恐怖号”的能源来自何处;我更感兴趣也最重要的问题是,那天才的发明者究竟是谁?他发明了如此完美、功能多、细节周详的机器;又能有如此的意志和胆量来使用它。
就在“恐怖号”从加拿大境内尼亚加拉瀑布上升起之时,我虽被关在船舱里,但清朗的月色能使我判断出飞船航行的方向。“恐怖号”沿着尼亚加拉河,从瀑布下3英里的吊桥上空掠过。就在这儿,尼亚加拉河水开始变得湍急,汹涌澎湃,然后以不可遏制之势向安大略湖奔去。
“恐怖号”飞越吊桥后,我敢肯定,它已转向东方行进。仍由船长掌舵。我没理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再者,就算我问他,他也不会回答。我感到“恐怖号”在空中飞行时竟如此平稳。显然,它熟悉空中航线,如同它在水上和陆地上行驶那样,对一切了如指掌。
当看到这一切后,人们也许会觉得他自称“主宰世界的人”真的有几分道理。
正是他操纵着比至今任何人类所能创造出来的更先进的机器,而且蔑视人类;可人类面临如此怪物时又显得如此脆弱无能。
所以,他为什么要同意出售这一机器的专利权呢?
他为什么要接受向他提供的巨额金钱呢?我终于理解了,他眼下对自己不同寻常的能力信心十足,这从他的所作所为中已表露无遗。然而,如果这种狂妄自大有一天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的野心又将他变得疯狂地想要控制一切,他就会由天才变成蠢才,由此变成恶魔。
我是在“恐怖号”升空后半小时昏迷过去的,以后它飞向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我想这无疑是被下了麻醉药的后果。因为船长不希望我知道得更多。
我想象不出在7月31日这天晚上“恐怖号”的船向和飞抵位置,它以后是在海上、河流中、湖上或是通过公路甚至是一直就从空中飞到此处的?
这次历险将怎样收场?尤其是我的命运将怎样?
我的确能感觉到“恐怖号”似乎停下了。因为无论它在地上、水上还是在空中我必定会感觉出来;我现在又躺在船舱内,情形和上次醒来时一样。
我又想看看这次是不是可以再上到“恐怖号”甲板上,反正它已停下了。我怒力去推舱口,但好几次都没成功,它关得牢牢的。
“天哪!”我暗自叫道,“难道要在这牢笼里等到恐怖号再启程?”这会是又一次逃跑的机会吗?也不知道“恐怖号”要停留多长时间,我当时的心情不知焦急到什么程度。
过了不到15分钟,忽然听到头顶上舱口的门闩被拨开。紧接着舱口打开。一束强光和新鲜的空气一起冲入舱内。
登上甲板后,我放眼向四下里张望。
果然,“恐怖号”早已安全着陆,位于一个盆地的中央,方圆大约有150到180英尺;地面上全是黄色的碎石,一棵植物也看不到。
这个盆地形状呈标准椭圆形,南北长东西宽。至于盆地四壁的高度,和顶端的形状,我还看不清。在我们头顶上空,浓雾弥漫,太阳光射不进来。沙砾地表上涌动着团团浓云。显然,刚刚天亮,云雾还未散尽。
虽然刚到8月1日,但这儿寒气袭人。所以表明,这儿一定位于北方,或者是在高原之上。“恐怖号”一定仍在北美的某个地方,我虽然不敢判断它的准确位置。然而,不管“恐怖号”的速度多么惊人,它也无法在离开尼亚加拉后,在12小时内到达大洋彼岸。
这时,就见船长从一个石缝中,也可能是浓雾笼罩下的石壁底部的某个洞穴中走了出来。或者有几只巨鸟在绝壁上方盘旋,一声声尖厉的鸣叫刺穿了寂静的天空。或许是被这只生有双翅的庞然大物所惊吓。因为它们都不能和这只“怪兽”的速度和力量相比。
这些都表明,“恐怖号”在“主宰世界的人”的操纵下,在长时间航行后经常返回到这里,这里是“恐怖号”的车房、码头和停机场。
“恐怖号”此刻就静静地停在面前。我现在有机会来仔细观察它了,因为它的主人似乎并不介意。确实是这样,它的主人现在对我的存在与以前相比似乎更加无所谓。他的两位助手此时也出现了,三人立即进入我看见的那个洞穴。对我来说,机会难得。至少我可以观察“恐怖号”飞船的外部构造,至于其内部构造如果仅凭我的想象,我将永远弄不明白。
其实,除了囚禁我的船舱舱口外,所有舱口都未打开;我若要打开这些舱口肯定是白费力气。先不管那些,令我感兴趣的主要是能够发现“恐怖号”在这么多次变形时,是用何种调节器来驱动它的。
我从甲板上跳下来,趁着四处无人,我可以放心地观察它而不用担心有人阻拦。
如前所述,“恐怖号”呈纺锤形,前部比尾部还要尖。
机身是铝合金材料,机翼是用什么物质制成我不能确定。机身用四个轮子支撑,车轮直径大约2英尺,这些充气的轮胎非常厚实,所以在任何高速进行中,也能运转自如。车轮辐条似短桨或桨状木板打开,一旦“恐怖号”在水面上或水下行进,可以借以加速。
这些机轮当然不是主要的推进器。推进器是安放在机体船背两侧的二个“帕森斯”涡轮,由于发动机的快速驱动,涡轮便带动一对螺旋桨在水中前行;不过,我怀疑这些涡轮是否具有足够的功率推动“恐怖号”在空中飞行。
显然,“恐怖号”在空中航行主要靠两个巨翼的浮力,此刻已折叠在机身两侧。正是因为这种原理,这“比空气重得多”的怪物才能在理论上被应用,使它能以比任何巨鸟快得多的速度在天空中飞行。
至于在“恐怖号”的各种变形中,我说过,它只以电为动力。不过,它的蓄电池从何处得到这些电力,我还一无所知。难道发电机就在这里的某个山洞中?
我从外观上也只能看到车轮、涡轮和两翼;其内部结构,如发动机、能源等却无人得知,也许这些发现对我毫无意义,因为我首先是要重新获得自由。但我也清楚,对“恐怖号”的秘密知道得越多,获得自由的机会就越少。
当然不能说以后没有逃跑的机会了,但它会自动送上门来吗?在“恐怖号”行进过程中没有,现在它就停在这儿,那机会又在哪儿呢?
我现在先要了解所处的位置。它是如何与外界联系的?只能飞出去吗?这是美国的哪个州?是不是真像我所想的那样:“恐怖号”已离开伊利湖好几百英里了?
虽然很难被人接受;但惟一一个地方顺理成章地出现在脑海,难道除了爱里巨峰,还有“恐怖号”更适合的隐匿处吗?很明显,即使对飞行员来说,到达峰顶也不是很容易,以前不是曾试过吗?事实证明那里只有一些猛禽才能飞上去,所以爱里巨峰正是一个难于被警察发觉而又有天然壁垒的最适合“主宰世界的人”藏身的地方。再者,从尼亚加拉瀑布到爱里巨峰最多450英里,这对“恐怖号”来讲简直是小菜一碟。
我越想越觉得我的猜测很合理,同时许多尚未明确的答案也一起浮出水面。是否这可以解释爱里巨峰和我曾经收到的那封有“主宰世界的人”姓名缩写的信之间存在着必然联系?也可以解释它对我发出的威胁,让我放弃再次攀登爱里巨峰!还有随后神秘的监视跟踪。所有这一切都是在爱里巨峰策划的。
难道它们不可以都归结于同一根缘吗——虽然在这些现象后面,还有何种内幕尚有待研究?是的,这儿是爱里巨峰!一定是这样!
然而,因为正如我曾经试图登爱里巨峰腹地失败一样,现在,除了通过“恐怖号”难道我还有其他办法离开此地吗?啊!
倘若云开雾散,也许我能认出我目前所在的位置。本来是一种假设现在却驱使我开始采取行动。
值得庆幸的是,我仍然能够自由走动,因为船长本人以及他的助手此时对我都蛮不在乎。我准备彻底探查此处。他们三人现在都在椭圆形盆地北端的一个洞穴里。我可以从南端开始工作。
我走近南面石壁,小心地沿着底部观察,发现上面有许多裂缝,还有很多的坚硬的长条岩石,阿勒卡里山脉就主要是由这种岩石所组成的。但是,我仍然无法看清石壁的高度和石壁顶的形状。我要等到太阳将雾气驱尽后才能做到。
同时,我继续沿着石壁底部走去,石壁上的槽沟都很短。在几处槽沟里可以看见人手搬动后留下的碎屑,碎木堆以及干草堆。地面的沙堆上可以看见,可能是船长和他的助手在数日前留下的脚印。
那三个家伙到现在还没出来,一定是忙得很;不将一切东西打包成捆收拾停当是不会出洞的了。莫非要把行李等物都搬到“恐怖号”上?莫非他们想离开这里永不回来了?
我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盆地四周转了一遍,又回到中央地带。随处可见一堆堆在气候作用下变白的灰;还有没烧完的木柴和残板,生了锈的铁块,在火上锻烧过的金属,另外还有大火烧毁的某些精密部件的残骸。
显然,在不久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意外的或是故意策划的火灾。我不由联想到,人们曾经亲眼所见过的在爱里巨峰出现的现象:山顶上闪耀的火光,曾经使欢乐田园村和莫干顿的百姓心惊胆战的那奇怪的声音。不过,这些毁掉的机械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原因使船长要摧毁它们,却无人知晓。
这时,我感觉到从东方吹来一阵微风。天空很快便洁净如洗。盆地中已充满了从地平线和峰顶上太阳洒进的缕缕光辉。
我抬头一看不由得惊呼出来!我头顶上的石洞壁高达一百英尺。而在东边是极易识别的黑顶山峰顶,外貌酷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山鹰。这正是当我们从爱里巨峰外侧举目眺望峰顶时曾引起斯密斯先生和我很感兴趣的那形状。
因此,飞船在夜晚已从伊利湖飞到北卡罗来纳是千真万确的。飞船正是降落在爱里巨峰峰顶的底部!这正是船长煞费了一番苦心所创造出的巨大而安全的飞船栖身处!这坚固的悬崖绝壁只有他才能占据!而且,爱里巨峰内部的暗道可能已被他在某个洞穴底部发现,而那正适合“恐怖号”安全藏身。
这下我总算弄清了他们从爱里巨峰寄出的对我进行恐吓的第一封信的秘密,假如我那时就攀登成功而进入峰顶内部,那时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开,那这些秘密不就揭开了吗?
我久久地凝视着那似欲展翅高飞的山鹰,站在那里苦思良策。现在最重要的是,不惜一切地把“恐怖号”毁掉。机不可失,必须赶在它再次嚣张地起飞前将其摧毁。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转过身一看,船长正好走到我面前,我们四目相对。
我克制不了自己,对他大声嚷道:
“爱里巨峰!这里是爱里巨峰!”
“不错,斯特拉克警官!”
“你是谁,你就是主宰世界的人?”
“事实已经证明,我无愧于这个称号!”
“就凭你!”我反问一句,略带嘲讽似地惊讶。
“不错,”他回答,一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神态,“就是我,本人就是征服者罗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