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狗娃及狗娃的妻子毛花。
地点:陕北普通农家
狗娃衣着一新,提包走上。
(数板)我的名字叫狗娃,
没多上学少文化。
从小父母娇惯我,
赌博成瘾天天耍。
输光了猪羊输鸡鸭,
输光了鸡鸭输牛马。
亲朋好友都躲我,
活活气死了爹和妈。
妻子毛花没办法,
只好把我赶出家,
说什么,
若不改邪归正走正路,
今生今世再别见她。
咳,时下的人常肯说:“井没压力出不了油,人没压力难进步。”我看这话说得一满对着哩,自毛花把我赶出家门,我这脑子一下乍精明了,我下决心挣钱,不混出个人样样不能回家见毛花。这不,眼下政策对头,我这人呀登劲,还不到一年连打工带做小生意就挣了狗的二十几万,我盘算这一下我那婆姨毛花该满意了么。哎,你看这说着就到家门前了。大门紧闭,毛花不在?(喊)毛——哎,等等,这一年没见了,毛花她心里究竟对咱是啥想法嘛?唔,我先给咱装扮装扮(换旧衣),一来探探毛花对咱的真情如何,二来夫妻多日不见,我要在耍笑中给她来个突然惊喜。(换毕)来,我先逗逗她。(捂鼻子学女腔)狗娃家……毛花……打麻将不?
内应:“不,我不会。”
唔,毛花在哩。毛花,开门。
毛花上,“谁呀?”
狗娃 来,开开门。
毛花 (开门)噢,是个要饭的,你等等,我给你打发点。(欲走)
狗娃 毛花,是我。
毛花 是你?(打量)
狗娃 毛花,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进家吗?
毛花 唉,你叫我怎给你说呢么。
狗娃 好,你不让我进去,我只好再离开这个家了。(欲走)
毛花 哎,狗娃,狗娃,(拉住狗娃)你就是再穷、再可怜,也还是我的男人嘛,当初把你打发出门我就后悔了,来,不说这些了,进家吧。
狗娃 (随妻进屋坐凳上)唉……
毛花 (为狗娃拍打身上的灰尘)狗娃,你怎能成了这个样子?
狗娃 唉,狗拉到罐系上了,不能提;我又渴又饿,先叫我喝口水再说。
毛花 饭刚熟,我给你舀碗钱钱饭去。(下)
狗娃 哎呀,一年不在这家变拴正了,婆姨也变漂亮了……
毛花 (递碗)狗娃,趁热快吃。
狗娃狼吞虎咽,噎声阵阵。
毛花 哎呀,慢些……
狗娃 哎唷,这下乍换转气了。
毛花 那乍把你出门的事给我说一说么。
狗娃 唉,不说不气,一说真叫人伤心呢。
(数板)狗娃我离乡到外边,
决心务正挣大钱。
谁知半年无活干,
所带盘缠全花完。
无奈沿门去讨饭,
又叫恶狗把腿咬烂。
多亏好心人把我帮,
才使我治好腿伤把家还。
毛花 那乍留下什么后遗症了没?
狗娃 后遗症倒没留下什么。
毛花 没留下后遗症就好,只要人回来比甚呀强。(放凳子)来来来,我先给你端水洗脚换衣裳。(取水盆)
狗娃 你看咱这婆姨要求满不高,只要咱不走歪门邪道她就满意了么。
毛花 (端水而上)来,我给你洗脚。(脱鞋,欲洗)哎,你这伤在哪哩?
狗娃 伤?(一紧张一个倒栽葱跌于凳后)
毛花 (疑心重重)狗娃,我看你能给我说实话啦。
狗娃 实话?
毛花 说,你出去这一年是不是又赌博了?
狗娃 我我……
毛花 你老老实实地把情况告诉我咱再商量,要是顽固不化,我立马就送你去公安局。说!(拧耳朵)
狗娃 (旁)哎呀,这个玩笑开大了,唔,我干脆来个顺水推舟,看她究竟能如何对待我。
毛花 你究竟说不说,说!
狗娃 好我的婆姨哩,我看我是骗不了你,还是从实招了吧。
毛花 你说,再有假话看我怎收拾你!
狗娃 唉,毛花!
(数板)狗娃我做事太荒唐,
刚出门外就进赌场。
输光盘缠还不算,
捞本又输下两万账。
毛花 啊?
狗娃 (数板)气得我跳楼寻无常,
多亏警察来阻挡。
赌头赌友都被抓,
劳改半年才释放。
毛花 你还坐禁闭劳改了?
狗娃 (数板)我好容易爬上了大货车,
今早才偷偷溜回庄。
毛花 狗娃呀,你气死我了!
(数板)听罢话,我实在气,
气得我两腮把泪垂。
为养家,
我半夜睡觉鸡叫起,
地里当男家当女。
三餐不吃不知饥,
浑身掉肉又蜕皮。
你却赌钱似流水,
几万票子被风吹。
我真想打开脑门看看你,
那里头究竟装的是啥东西?
狗娃 毛花,你别急别气,我这是一碗水倒地上揽不起了,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今后乍再也不敢了!
毛花 哼,你这是贼汉赌咒驴放屁哩,走,跟我去公安局。
狗娃 好我的毛花哩,你愿打愿骂都可以,千万不敢去公安局,一进去你三年五年就见不上我这个男人了。
毛花 就你这号赌鬼男人,一辈子见不上我倒歇心!
狗娃 啊?毛花,难道说你一点儿都不爱我了?
毛花 唉,你看看你自己做下的事,能叫我爱得起来吗?
狗娃 毛花,来,你就打我吧。
毛花 我不打。
狗娃 那就骂吧。
毛花 我不骂。
狗娃 毛花,你不打也不骂,还不是给我立下了家法吗?咱先来家法,根据我的表现看再用不用国法,啊?
毛花 你!
狗娃 来来来,(拿凳子)我先钻板凳。(摆好主动钻开)毛花,你看咱这态度怎样?
毛花 只这恐怕治不了你那毛病!
狗娃 唔,说得对,按要求还短下数着呢。(说着,边钻边学狗叫)
毛花 (又气又恨又疼的样子)我说狗娃,你甭指望你那几声敲母狗叫就可以混过去了,来,你还是乖乖地跟我去公安局。
狗娃 啊,毛花这还不到位?不行了我再给咱钻桌子。
毛花 你!
幕侧“哎,毛花快来取汇票!”
毛花 汇票?我家还哪有人给寄钱哩。狗娃,走,跟我去公安局。
狗娃 哎,你去看看嘛,或许真有人寄钱来。
毛花 我不看,我知道我这家只有往出输钱的,不会有个往来寄钱的。
狗娃 哎,那倒说不来,我今儿一直左眼跳哩,说不准真的还来财呀!快去!(推毛花下)嗨,我估计这一下该一河水开了。(速换新衣)
毛花手拿汇票疾步走上。
毛花 狗娃,狗娃,快来看,送信的给咱家送来一张二十万元的汇票。
狗娃 谁汇来的?
毛花 是——叫我看,狗娃——是你?噫,你咋打猛子一下就变得这么帅?
狗娃 嗨,咱本来就这么帅么!
毛花 这钱是你汇来的?
狗娃 不是我狗娃还能有谁?
毛花 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狗娃 不是抢的,也不是偷的。
毛花 那,是赌博赢的?
狗娃 不,是咱打工挣的,做生意赚的!
毛花 这是真的?
狗娃 当然是真的!
毛花 (顺势就是一个热吻)这才像我的个狗娃嘛!
狗娃 哎哟,妈呀,舒服死我了。
毛花 狗娃,实话告诉你,你走后我也没闲着,我种了十亩草,栽了十亩经济林,现在有你带回来这钱咱一满能搞大一点儿的产业了!
狗娃 看来咱这是老鼠拉木锨哩,大头还在后头哩么。
(合数板)这正是——
毛花赌汉改邪走正路,
致富路上显身手。
(合)全凭党的政策好,
农家一步一层楼。
剧终。
(2006年获陕西省百县千场农村文艺调演二等奖。该剧在创作中参考了榆阳文工团上演的《钻板凳》个别情节,特表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