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家):《孟子》日:“晋谓之乘,楚谓之祷杌,而鲁谓之春秋,其实一也。”然则乘与纪年、祷杌,其皆春秋之别名者乎!故《墨子》日:“吾见百国春秋”,盖指此也。
《书志》:班固缀孙卿之词以序《刑法),探孟轲之语用裁《食货》,《五行》出刘向(洪范》,《艺文》取刘歆《七略》,因人成事,其目遂多。
《古今正史):宣帝时,复有河内女子得《泰誓》篇献之,与伏生所诵合三十篇,行之于世。其篇所载年月不与序相符会,又与(左传)、《国语》、《孟子》所引《泰誓》不同,故汉、魏诸儒咸疑其缪。
《疑古):孟子日:尽信书,不如无书。(武成)之篇,吾取其二三简。推此而言,则远古之书,其妄甚矣。
《惑经》:自夫子之修《春秋》也,盖他邦之篡贼其君者有三,本国之弑逐其君者有七,莫不缺而靡录,使其有逃名者。而孟子云:“孔子成《春秋》,乱臣贼子惧。”无乃乌有之谈欤?
《惑经》:又案《春秋》之文,虽有成例,或事同书异,理殊画一。故太史公日:“孔氏著《春秋》,隐、桓之间则彰,至定、哀之际则微,为其切当世之文,而罔褒讳之辞也。”。斯则危行言逊,吐刚茹柔,推避以求全,依违以免祸。而孟子云:“孔子日: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其虔美四也。
《惑经》:考兹众美,征其本源,良有达者相承,儒教传授,既欲神其事,故谈过其实。语日:“众善之,必察焉。”孟子日:“尧、舜不胜其美,桀、纣不胜其恶。”寻世之言《春秋》者,得非睹众善而不察,同尧、舜之多者乎?
《申左》:盖语日:仲尼修《春秋》,逆臣贼子惧。寻《左传》所录,无愧斯言。
《杂说上》:又《孟子》日:晋谓春秋为乘。寻《汲冢琐语》,即乘之流邪?
《杂说上》:《汉书》载子长《与任少卿书》,历说自古述作,皆因患而起。末云:“不韦迁蜀,世传《吕览)。”案吕氏之修撰也,广招俊客,比迹春、陵,共集异闻,拟书《苟》、《孟》,思刊一字,购以千金,则当时宣布,为日久矣。岂以迁蜀之后,方始传乎?
《暗惑):难日:孔门弟子七十二人,柴愚参鲁,宰言游学,师、商可方,回、赐非类。此并圣人品藻,优劣已详,门徒商榷,臧否又定。如有若者,名不隶于四科,誉无偕于十秸。逮仲尼既殁,方取为师。以不答所问,始令避坐。同称达者,何见事之晚乎?且退老西河,取疑夫子,犹使丧明致罚,投杖谢愆。何肯公然自欺,诈相策奉?此乃儿童相戏,非复长老所为。观孟轲著书,首陈此说;马迁裁史,仍习其言。得自委巷,曾无先觉,悲夫!
《暗惑》:又语日:信书不如无书。盖为此也。夫书彼竹帛,事非容易,凡为国史,可不慎诸!
案:《史通》引《孟子》,其要有二:一则关涉《春秋》名义及评价,如《六家》、《惑经》、《申左》、《杂说上》诸篇即是;二则取孟子尽信书不如无书之态度,并以此作为疑古考信之历史依据,如《疑古》、《惑经》、《暗惑》诸篇即是。张先生尝对后者作过精要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