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非烟是唐懿宗时期洛阳城中一位著名的美女加才女,不但会写诗,还因为擅长一种叫筑的打击乐器,上了当时的音乐排行榜,有人写书记载:步非烟击筑之技,堪称一绝。
但她却在其父母的包办下,嫁给了河南府功曹参军武公业。这位武将身体浑实性情慓悍,虽然婚后对其疼爱有加,但是个不懂的浪漫的主,根本无法与美女作家加音乐家步非烟琴瑟共鸣。
因此新婚的步非烟很郁闷,每天很早就起床了(自认为与武公业这样的人同床异梦很痛苦),在院子的晨雾中赏花,也许是发呆吧。
武家的紧邻是府椽赵麟,他有个儿子叫赵象,刚刚二十,生得俊朗神秀,还在家中攻读学业,算是个高中学生吧。
自从邻居武公业娶了洛阳的大美女步非烟,赵象心里就开始失去平衡,那文盲一样肥牛一般的武公业都能娶一个美人,而自己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呢?
“书中自有颜如玉”,那样的等待太漫长,一墙之隔的这个美人,才是现实的,让他年轻的心蠢蠢欲动。
于是,帅哥赵象就开始表现自己了,用现在流行说法是做秀。
先是运足中气大声读书,读得抑扬顿挫,声情并茂,似乎颇得文章韵味。这一招主要是让步非烟领略他文质彬彬的一面;然后是舞剑展示体能,时而奔跑雀跃,时而高高跳起,为的是让步非烟知道他身体素质也不错,顺便能跳高一点看清隔壁院子的美人。美人正在赏花,瞧她蛾眉微蹙,郁郁寡欢的样子,分明是有太多心事,看她纤弱娇美的模样,“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赵象就这样跳跃了几十次,等腿脚酸麻之时,终于和步非烟对上了眼。那惊鸿一瞥,似乎含着万般无奈,又似蕴着千般期待,像一股电流把赵象击呆了。
几个夜晚的失眠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收买武家守门人的妻子,让她充当中介,架起他和步非烟的爱情桥梁。守门人的妻子在接受了赵象的大笔钱财后,试探着向步非烟传递了赵象爱的信号。
隔壁的帅哥,读书又舞剑,步非烟心内风生水起,真是上错花轿嫁错郎啊。流水有意,落花岂能无情?这两人一拍即合,酸溜溜地对过几首情诗后,帅哥赵象就不顾斯文,开始了爬墙幽会工程,当武公业去公府守夜之时,就是赵象施展身手翻墙而过的大好日子。
赵象锲而不舍地爬了两年,怕是磨坏了一打鞋子吧。
赵象的保密工作做的还可以,但这事还是传到了武公业耳中,他把守门人的妻子抓起来打了一顿之后,才明白赵象已经给他戴了两年的绿帽子。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他很想将赵象撕碎,但是他还是强压怒火,决定抓个现行,于是假称值宿,像一只肥猫匍匐在墙根底下守候。
一直守到二更时分,这赵象才欢快地爬上了墙头,只差没有叫一句:“烟烟,我来也!”怒火万丈的武公业,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急忙出手,赵象这厮那天不知穿的是一种什么高级衣料,滑溜的很,一片火星闪过,只听“哧”地一声,武公业只扯下了一片衣角,赵象就像一块石头跌回了自家院落。
到嘴的肥肉溜了,武公业懊恼得很,冲回房内,看步非烟梳妆打扮正准备会小情人,不由醋意大发大声咆哮。步非烟知事已败,平静地说:“生既相爱,死亦何恨。”
武公业没文化,这句话还是听得懂的,敢情老子把你当个宝爱你爱不完,你的心思却全在那小子身上,你不是想死吗?我今天就成全你,于是操起马鞭,劈头盖脸向步非烟抽去。
马鞭落处,步非烟的身上就溅起一团血雾,但她却将牙齿咬碎也不求饶,武公业狂怒不已,马鞭乱舞,可怜一朵娇艳的鲜花转瞬凋零!
武公业第二天完全可以凭手中赵帅哥的衣角去找他算帐的,只是他自知犯了人命案,为遮人耳目,就以妻子暴疾而亡为由把步非烟葬了。
赵帅哥是知道全部真相的,可惜他没有勇气去揭发,只好任这个打死情人的凶手逍遥法外了。
上中学的时候,读杜甫的《石壕吏》“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我常常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老师指责我对劳动人民没有同情心。其实不是,我只是想像老翁“逾墙”的样子一定很滑稽。那么,帅哥赵象呢?“逾墙”的姿势也不会美观到哪里去,只是比老翁麻利一些吧!而且他还是一个公子哥,我真希望那天他从墙上跌落时把腿跌断呢!
典故:步非烟
含义:指红杏出墙
出处:唐·《唐传奇·飞烟传》
原文节选:
临淮武公业,咸通中任河南府功曹参军。爱妾曰飞烟,姓步氏,容止纤丽,若不胜绮罗。善秦声,好文笔,尤工击瓯,其韵与丝竹合。公业甚嬖之。
其比邻,天水人赵氏第也,亦衣缨之族,不能斥言。其子曰象,秀端有文,才弱冠矣。时方居丧礼。忽一日,于南垣隙中窥见飞烟,神气俱丧,废食忘寐。乃厚赂公业之阍,以情告之。阍有难色,复为厚利所动,乃令其妻伺飞烟间处,具以象意言焉。飞烟闻之,但含笑凝睇而不答。门媪尽以语象。象发狂心荡,不知所持,乃取薛涛笺,题绝句曰:“一睹倾城貌,尘心只自猜。不随萧史去,拟学阿兰来。”以所题密缄之,祈门媪达飞烟。烟读毕,吁嗟良久,谓媪曰:“我亦曾窥见赵郎,大好才貌。此生薄福,不得当之。”盖鄙武生粗悍,非良配耳。乃复酬篇,写于金凤笺,曰:“绿惨双娥不自持,只缘幽恨在新诗。郎心应似琴心怨,脉脉春情更拟谁。”封付门媪,令遗象……武生为府掾属,公务繁伙,或数夜一直,或竟日不归。
……无何,飞烟数以细过挞其女奴,奴阴衔之,乘间尽以告公业。公业曰:“汝慎勿扬声!我当伺察之。”
后至当赴直日,乃密陈状请假。迨夜,如常入直,遂潜于里门。街鼓既作,匍伏而归。循墙至后庭,见飞烟方倚户微咏,象则据垣斜睇。公业不胜其愤,挺前欲擒。象觉,跳去。业博之,得其半襦。乃入室,呼飞烟诘之。飞烟色动声战,而不以实告。公业愈怒,缚之大柱,鞭楚血流。但云:“生得相亲,死亦何恨。”深夜,公业怠而假寐,飞烟呼其所爱女仆曰:“与我一杯水。”水至,饮尽而绝。公业起,将复笞之,已死矣。乃解缚,举置阁中,连呼之,声言飞烟暴疾致殒。
数日,窆之北邙。而里巷间皆知其强死矣。象因变服,易名远,窜江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