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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离开临水阁已经有六年了,涂冷天当年为了逃开那有“娃娃亲”情节的继母宵若惜,和无论如何都跟妻子站在一块的父亲涂震,还有忽然变得不可理喻的二师弟杜向东,以及那个他们硬塞给自己的只有八岁的小女娃殷甜甜,只要一想到那三个自己最亲的人站在统一战线,强迫自己娶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的时候,冷天便再也没有回去京城过了。

一走就是六年。这几年来游遍大江南北,从京城到大理,去过无数的地方,沿路看尽了不少民间的疾苦,他都一一拔刀相助。由于出来时没有带任何盘缠,几年来他若是在山中森林里,便靠打猎和野果充饥;若是在市镇中,便靠帮助别人得到简单的食物和借宿的地方,过着侠客般的,随遇而安的生活。只是他也没有忘记殷家的惨案,沿途也都一一打听线索,还单独与不少黑衣人交手,只是个个宁死都不愿供出主谋。还有不少父亲年轻时为了武功第一的“狮子王”称号,结下的不少仇家,冷天都一一与之对决过。

几年下来,由于涂震再婚后就不曾出现在江湖仇杀中,加上冷天为父亲挡去不少仇杀,所以“狮子王”的名号也逐渐被英雄辈出的武林忘却,而现在武林中最享盛名的就是“黑面神”和“银针书生”两人。“黑面神”以出神入化的武功,还有特有的银标而闻名,只是所有见过“黑面神”的人都知道,他的背上还一直背着一把黑色的巨剑,剑柄上是一双宝石鹰眼,剑鞘刻满鹰纹,知情者说那叫“黑鹰剑”,只是从来没有人的武功能让“黑面神”动用“黑鹰剑”就是了。另外“银针书生”则常在京城和江南之间出没,是一个具有高强医术的善心之人,武功同样无人能匹敌。只是两人不曾对决,所以无法区分高低,于是齐名于武林。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黑面神”跟“银针书生”本是同门师兄弟,还都是“狮子王”的门下,包括他们师兄二人虽然各自晓得另一位高人的别号,却都不知晓那就是自己的师兄弟。

之前在贵州逗留了不少时间,为了一位知府的镖而充当了一位镖师,为当地百姓和政府铲除了一猖狂的山贼,他们占地为王,同时还抢夺良家妇女,那知府的女儿就差点成了他们的压寨夫人,后来被冷天救出后,想要以身相许,冷天于是趁夜留下字条便离开了。现在他来到了蜀地四川,被这里的景色迷住了。

不料却在走进一村寨时,发现寨民们正在祭奠着失踪的儿子,满寨子都是纷飞的白色纸钱和哭天抢地的恸哭声。

经过一位失踪男童的姐姐的哭诉,冷天了解到这沟谷孕育着这沟边的九个村寨,所以他们都称这里叫“九寨沟”。寨子千百年来在十月初十以前,都会有十名十岁的男童失踪,而今只不过才三伏天,居然已经不见了五位男童,各自的父母深知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所以已经开始祭奠。

经过追查,冷天便找到了这个有“死亡森林”之称的森林入口,他认为这里的嫌疑最大。虽然寨民们都纷纷劝说这位善良的外来人不要进去,因为从来没有人能活着走出这个森林,可他还是义无返顾地进去了。

外表看来,这个森林与别的森林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当逐渐靠近林子深处,冷天便发觉雾气逐渐聚集在他的周围,而且越来越重,周围充斥着诡异的气氛,甚至让人觉得呼吸困难,此时冷天甚至开始觉得燥热起来。

喉干舌噪的他只能一口一口地喝着好心的寨民们给他准备的水。

忽然之间,眼前出现了堆积成山的金银财宝,闪着刺眼的黄光,可是这黄光依然没有驱散那太过诡异的浓雾。同时冷天发现了在这金山银山上,横陈着一副一副的白骨,很是吓人。不难发现,有些白骨还尝试捧着这些金银财宝往森林外走了一段路,可是却忽然毙命。看来这些就是那千百年来没法走出森林的人吧?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葬身在这里呢?

冷天俯身想要找出这些人死亡的端儿。可是瞧见有些白骨有的甚至持刀,却每副白骨都完好无缺,莫非是中毒身亡?可是这里不是沼泽,不该有沼气啊,此时燥热难耐的冷天尝试运功,除了觉得整个身子在莫名地发烫以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不适。忽然却听见来自不远处的数名女子轻快的笑声,冷天循声看去,就见十几个忽然凭空出现的美丽女子,穿着轻纱衣裳,透明而缥缈,年轻曼妙的身材表露无为,她们有的在互相追逐,有的在哼着优美的歌谣随歌舞蹈,有的甚至一边追逐一边轻解萝衫,已经有好几个女子开始全身赤裸了。

她们一边舞蹈,一边追逐,很快便笑着来到了冷天的身边。

燥热难耐的冷天依然冷静地看着这忽然发生的一切,十几个美丽的女子怎么可能在这满山遍野都是白骨的死亡森林嬉戏?而且笑得这般妩媚爽朗,似乎根本看不见这满地的白骨?加上来自身体的不寻常的燥热的感觉,让冷天觉得这森林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十几位女子噙着勾引的微笑,有的甚至已经开始用手在对方的身上摩挲,互相安慰起来。有几个赤裸的美女在发现了冷天之后,甚至用那迷蒙的双眼求助似的发声向冷天求助:“公子,小女子好热啊……求你救救我……”

说罢,几个**就要往冷天身上扑去,可是冷天比她们的速度更快,一跃便跳到了安全的范围。眼看有人扑了个空,雪白粉嫩的身子倒在草地上,甚至被草刮伤了,留下血痕,有人开始低低啜泣,看上去楚楚可怜,却不着寸缕。有人没有放弃,继续朝冷天扑去。

虽然燥热难耐,可是内功深厚的冷天根本不受动摇,他很快便把这十几个少女一一点了穴道,让她们动弹不得,不料动弹不得的她们却个个还是以妖艳的目光企图勾引他,甚至开始发出了扰人心智的淫荡的呻吟声。

看着她们个个衣衫不整,衣不蔽体的少女的彤体,以及她们太过雪白的肌肤,冷天猜想她们并不是这里的寨民,反而更像汉人。只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于是冷天说道:“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待我救出五个男童,便会带你们一同离开。”说罢,还一一拾起她们刚刚扔在地上的衣衫,为她们一一披上。

毫不留恋地转身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去。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转身离去后,少女便凭空消失在空气中,彷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冷天开始发觉他不停地绕着一棵树打转,根本没有办法走出去。只是身上燥热的感觉已逐渐散去,反而觉得森林里的气温逐渐降低,同时不少来自暗处的奇怪的声音不时在他耳边响起,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分不清那到底是风声还是野兽的叫声,有的甚至象婴儿的哭声和阴冷的女人的恸哭声,不绝于耳的奇怪的声音此起彼伏,可是当冷天想循声找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忽然!一个女子凭空出现在他的背后,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喊叫,她血淋淋的双手自背后抱紧了冷天,居然还同时用舌头添他的耳朵!这着实让冷天吓了一跳。他一个利落的转身甩开了身上的女人,同时发现刚刚添他耳朵的女人长发散乱,遮住了双眼,全身血淋淋的她居然失去双腿!被冷天甩开以后,她便掉在地上,发出了恐怖的笑声,笑声回荡在整个森林里,造成的回音更是空洞得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极力让自己平复无法控制的心跳,冷天同时发现他身上来自刚刚那女人双手的血迹,已经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与此同时,那女人忽然止住了笑声,凭空地消失在冷天的眼前,下一刻,她又再次出现在冷天的背后!

这次冷天已经有所准备,他转身用更快的速度朝那女鬼发出银标,不料银标却穿过她半透明的身子,直直地往她背后的树干上飞去,深深地插在了树干上。同时响起了那女鬼恐怖的笑声:“呜……哈哈哈哈哈哈……呜……纳……命……来……”

只见无腿女鬼一下子分成了十几个,把冷天围了起来,并且开始一起发出了那恐怖的笑声,似乎企图要把冷天的耳膜震坏。

逐渐在手中凝成一股气的冷天,先是点了自己通向耳朵的穴道,让自己听不见,然后开始深呼吸着在胸前凝结了一股气,忽然就朝周围嘶吼仰天长啸起来——

这狮吼功是父亲涂震的独门气功,冷天早就练成,只是没有机会用过。

此时瞧见周围十几个女鬼同时被声波震得魂飞魄散,消失在冷天的眼前,嘶吼的力量还把原来的那棵树震得粉碎,冷天同时发现了大树背后的另一条通道。于是他又继续走去。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忽然又出现了几十个藏族打扮的骠悍男子,个个红着嗜血的双眼,手持藏刀,同时朝他扑去,招招凶狠,犹如自杀式的打斗,非要置冷天于死地不可。

本来不想伤害他们,可是被逼得没有办法的冷天,只能一一将他们解决了他们才肯罢休,这期间花了他不少的时间。

此时已经被弄得筋疲力尽的冷天,发现他在这诡异的森林中已经呆了将近有两天一夜的时间了,现在再次入夜,不详的预感随着他更加深入森林而越发明显。

就在他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感的同时,刚刚那几十个满是鲜血的骠悍男子忽然又出现在他的面前,断手的断手,断腿的断腿,都是他刚刚在与他们打斗时砍下的,可是明明已确定他们断气了,为什么又再次死而复生呢?这里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森。

沉着的冷天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振作起来,想要继续奋战,不料熟悉的声音忽然自那些狰狞的男人背后响起:“震爷……救……我……”

瞪大了不敢相信的眼睛,冷天居然看见其中一个骠汉举刀把若惜——他最珍视的惜娘劈成两半!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听见来自他父亲的恸哭:“惜儿!!”只见已经浴血的父亲白色的头发蓬乱地散满在布满皱纹的脸上,虽然已有六年不见,可他怎么可能老了这么多?

根本来不及理清眼前所看见的事实,冷天正要开口询问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跟若惜怎么会出现在这死亡森林,刚刚怎么可能出现若惜被砍成两半的幻觉?哪怕分明真实地看见此刻满是鲜血的若惜正睁着惊吓的双眼,死不瞑目地躺在了草地上,身手异处……可冷天不相信!他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可下一刻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几十个骠汉同时围住了已经失去理智的涂震,他发出了狮吼,把那几十个骠汉的血肉之躯震成肉碎!散开各地。同一时间,在血肉散开的同时,冷天发现了因用功过度,精血用尽的涂震已经七孔流血,在最后,他跪倒在地上,痛苦的眼神还只是注视着前方断成两半的若惜的尸体……让人无法确定他是因为用功过度而死,还是伤心过度而死?抑或是两者相加的结果?

那狮吼的巨响和功力分明就是只有他父亲涂震能使得出来,若这跪倒在地上气绝生亡的不是涂震,又可能是谁?

根本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冷天根本无法想象六年不见,却会如此重逢,恐惧笼罩着的自己甚至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来喊一声父亲。

“师傅!!!”这一声哭喊却又把冷天的视线引到一个蓝衫男人的身上,是向东!可是那美丽的男人此时早已篷头乱发,在看见师傅师娘惨遭不测的同时,他就跪倒在他们的尸首前边低头痛哭起来,整个森林忽然变得异常安静,就剩下他再熟悉不过的师弟的抽噎声,同时能清楚地看见向东的眼泪不停地滴落在地上,抽噎的声音道出了他们出现的原因:“徒儿……一定会……救出……师兄的……”

是为了找我才出现在这里的吗?冷天再次不敢相信地摇头,同时发现了向东已失去了左手!就在他无法相信眼前所见,想要伸手上前喊向东,问个究竟的时候!却又瞧见向东的背后,原本倒下了的骠汉忽然又复生,持刀就朝向东的脑袋砍去!抽噎声嘎然而止,那美丽的男子的头就这样在没有预知的情况下掉落在地上,滚了几丈远……最后停在了大树杆下……

“啊!!!!!!!!!!!!!!!!!!!!!!!!”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痛苦,冷天发了疯般地拔出了背后的黑鹰剑,上前对那骠汉就是乱砍,直到把他砍成肉碎为止,还是不肯罢休。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冷天发觉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再也没有看见有复生的死人以后,森林里就只剩下一片死寂。

持着黑鹰剑的他,此时才用剑支撑着自己的整个身子,缓缓地跪在了地上,面对着自己至亲的三人的尸首,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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