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城门了,我们先在这茶寥休息一会,然后再分头走吧。我跟香宁姑娘需要先进宫拜见武后,师兄跟香宇姑娘先回山庄吧,明日我再带香宁姑娘去山庄拜访。”青冉下马后就到车厢后边扶香宁和香宇下马车了,然后说道。
冷天在前边安抚马儿,用手抚顺它们的毛,还低低地道了声谢:“辛苦了。”并让店家准备了草好好慰劳了它们,才坐到了桌子上。
“师傅你喜欢马?”香宇微笑着问,已经好几次看见在长途跋涉后,冷天都要对马儿说话的情景了。
意外的问题让冷天只能定眼看着香宇,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喜欢或不喜欢的问题,只是觉得应该那么做而已。可还是不太习惯香宇恢复了女儿身打扮后太过美丽的模样。冷天总是在一接触了香宇那美丽的眼眸后就立刻闪开自己的眼神,生怕泄漏了什么情绪,总觉得她的双眼能看透一切。
青冉一直在招呼着店家倒水,所以没有发现冷天这一像是害羞的表情,要是看见了,恐怕连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可香宁却看见了。她只能微憷着眉,斜睨又看见姐姐含羞微笑的表情,只能选择低头不语。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人非常般配。
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明明都了解对方的想法,可却又总是在事情发生以后保持着那么一点朦胧的距离,却都不愿道破。
回想那夜的拥抱,冷天才惊觉原本以为只有十岁的香宇,一夜之间就变成十六岁了,已经不该是师傅能随便拥抱的年龄了。
香宇发自内心的微笑,是在笑这个年长的师傅大人,外表冷酷傲然,却总是有不少可爱的行径和表情呢,象刚刚那分明是害羞的表情,还着实让她觉得意外,根本不像那夜忽然伸手就坚决地把她拥入怀内,锁着剑眉,一脸伤心表情的成熟男人呢。
此时旁边一桌几个黑衣打扮的人在喝了几杯酒水后便开始高谈阔论:“哈哈哈哈……这次一定能成功!据说老大可是筹划了8年之久啊,终于可以为那几百个陆续前去江南都尽数死去的兄弟雪耻了!”
听见他们的谈话,青冉警觉地低下头,侧耳仔细地听着。
冷天也马上明白了青冉的眼神,嘴唇抿得死紧,就是生怕会听见什么不想听见的消息。也很自然地伸手覆盖住身旁香宇的小手,示意她们别吭声。
被冷天的大手握着的香宇,忍不住还是会觉得心跳加速,此时香宁在心中询问:姐姐,怎么了?
香宇随即听见来自冷天心中的一个名字“向东”,于是她在心里回答了妹妹的疑问:恐怕是他们的师兄弟出事情了。
几个黑衣人笑毕,其中一个问道:“这次据说还动用了朝廷力量?”
“老大这次势在必得,一共有好几百人!”
“只不过是个小女娃,怎么会花了那么长的时间?”
“据说那女娃身边总是有个大夫在保护。”
“大夫?”
“具体情况我也只是听说,并不是很清楚,走吧,老大说午时就要在树林内集合。”
几个黑衣人随即拿刀离去。
冷天神色一凌,只道:“走!”
四人便在后边跟了上去。
可那些黑衣人毕竟不是九流之辈,很快便发现了他们的跟踪——那双胞胎姐妹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意。
在迫不得已之下,冷天和青冉只能很快地将他们六人擒住,谁知他们在得知不可能逃走之后,个个便非常有默契地相继咬舌自尽了。
青冉气愤地把手中刚死的黑衣人一甩,怒不可竭:“又是如此!到底是谁能让这些人为他如此卖命?!”
冷天低头看着这些尸体,刚毅的嘴唇以及冷俊的眼神也表现了他此时的怒气,他沉声问道:“向东要到山庄吗?”
“不清楚,已经有一年没有书信了。”因为着急害怕向东会遇到危险,所以青冉显得非常急躁:“真是该死!”抓紧的拳头显示出他有多担心。
相反冷天却依然冷静:“若是他要来长安,必定是到山庄,黑衣人下手不会在城内,路只有一条,我们沿路反向找去,他们也许就在到山庄的必经之路上了。”
事不容迟,四人便立刻启程了。
等他们来到林子,终于看见他们最担心的人的时候才算松了一口气,可当冷天看清向东已经浑身刀伤,却仍浴血奋战,殷甜甜在一边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他反应最为迅速,抢在那蒙面人朝向东发出狠毒的一掌之前,先发出一掌化去了那恶人的力道,下一刻青冉也有了反应,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那些黑衣人频频进攻,让他们个个措手不及,瞬间所有黑衣人都尽数倒下,只剩下武功最强的一个蒙面人。
冷天和青冉同时飞身跃到向东和甜甜的前面,用骇人的眼光盯着那蒙面人,青冉先怒吼道:“你竞敢把我二师兄伤成这样?!”话音刚落,便开始朝那第一个蒙面人出招,招招都想置他于死地。
奇怪的是那蒙面人只做保护,根本没有进攻反击。青冉于是停止了手中的进攻,优雅地站立在蒙面人一丈远的地方,问道:“你是谁?”莫非是认识的人?
蒙面人根本不想恋战,转身就想逃走。
“你!”没想到他会选择逃走的青冉根本来不及反应,可是就听见跃到半空的蒙面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是一只银标伤了他的大腿。
这时冷天跃到他跟前,厉声道:“是谁指使你的?”
光看他那眼神蒙面人便开始发抖,怎么会有人有这么恐怖的眼神?瞧见自己腿上的利器,蒙面人马上知道这个人是谁:“黑面神?”
“哼!”冷天冷哼一声,不想回答他的话,只沉声问道:“主谋是谁?”
这时青冉已经伸手将蒙面人的面巾取下:“是你?!”
见形势不对,蒙面人根本不等他们盘问,就咬舌自尽了。
扔掉手中的布,青冉沉声道:“又是这一招!”
过去8年,几乎所有被他抓起来盘问的黑衣人,都选择咬舌自尽,真是气死他了。不过这次也并不是没有收获,起码这个蒙面人他知道是谁。
眼见已经安全了,向东才安心地晕过去。
“东哥哥!”甜甜担忧地喊道。
东哥哥?青冉跟冷天同时循声看去,只见女人因为惊吓过度,这会正抱着向东放声大哭起来。
冷天马上上前封住了向东身上几个主要的穴道,止住了正汩汩流出的鲜血,抓起向东,二话不说便跃出了林子,往临水山庄飞去。
抛下一句话:“青冉,照顾她们。”
“天哥哥……”甜甜轻呼。
这时香宇和香宁正从林子内走了出来,香宁在心里对香宇说道:“姐姐师傅的武功不错嘛。”
可香宇却并未回答,只是用担忧的眼神注视着那在地上哭成泪人的女子,香宁马上明白了什么,她问:就是她?姐姐师傅的未婚妻?
听见香宁心中的疑问,香宇只抿紧了红唇,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未婚妻一词确实是她心里最大的刺啊。
擦干了泪水和鼻涕,甜甜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怎么瞧见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同时存在?是刚才惊吓过度,所以连眼睛都产生重影了吗?不对啊,这两个人表情分明不一样,连衣服穿戴都不一样。
“咳,咳”显然非常了解每个人看见香宇和香宁都会呆住的情形,所以青冉出声把甜甜拉回现实:“呃……殷……丫头……”
杀人的眼光射进青冉的眼内,显然并不喜欢他刚才的称呼。算了,眼前这小女子将来的辈份可是比他还高呢,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我说殷……姑娘,别这样看着青冉行不行?我们还要赶紧回去看看二师兄的伤势呢。”
对!被两个一模一样的美人吓呆了,几乎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只见殷甜甜立刻跳起来,抓着青冉的手臂就拉着他走。
等他们一行人回到临水山庄之时,冷天父子刚给向东运功疗伤完毕。
只见涂震和冷天因为输入大量的真气给向东,所以元气大伤的他们都因体力不支而倒下了,若惜马上上前扶起了丈夫涂震:“震爷!”
香宇一急之下就运用了冷天教她的轻功,一下子就来到了冷天的身边,把他扶了起来,一脸的担忧。
刚刚还在一旁的香宁简直看得目瞪口呆,好俊的轻功啊,姐姐是如何学会的?
可这一切都还是让那哭声给抢了整个大堂内的焦点:“东哥哥!哇呜呜呜呜……”殷甜甜首先扑到了向东的身边。
此时下人已将涂震收藏多年的救生丹拿出,冷天支撑着马上拿来药丸,想要喂向东吞下,不料昏迷的向东根本无法咽下那丹药。
一思及下,也由不得冷天犹豫,他自己先灌了一口水,就想低头给向东灌去,可就在两个男人的唇只有一指之远的时候,冷天停住了,他感觉自己的眉心在跳个不停,怎么当初以为香宇是男儿身的时候,用口给她喂药汁之时就没有这种感觉?冷天实在想不明白,在这么危急的时候,他为何会觉得恶心?
就在那犹豫的一瞬间,殷甜甜忽然推开冷天,在所有人诧异的眼光下,就用嘴将那药灌进了向东的喉咙内,等于是救了冷天一把。
在众人还无法对刚刚那一幕作出反应之前,她便自己一人扶起巨大的向东直接朝厢房走去,这么一个小女子,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若惜刚反应过来,想询问什么,却被冷天阻止了:“她一直跟向东学医,在江南更是有‘甜菩萨’的美名,把向东交给她,没有问题。”此时扶着冷天站起来的香宇也点了点头,半年多前她也曾经得到过甜菩萨的细心照料呢,只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刚刚看见冷天快要吻下去的时候,还着实让她吓了一跳,还好那甜菩萨及时出“口”相助呢。
这时看见两位仙女模样的宵若惜,惊讶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忍不住低呼:“天啊,这两个小女娃好美啊!”
把妻子的下巴扶正,轻咳了两声,涂震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青冉马上把他们在回京城的路上碰见几个黑衣人交谈的话告知师傅涂震,只是等他们赶到树林,便已发现二师兄身负重伤,一直责怪自己没赶得及帮助二师兄的青冉,这会更是自责。
三个男人开始讨论起这次事件的主谋起来,在青冉说出那蒙面人就是当今皇上的御前带刀侍卫长之后,认为不可能是昏庸的皇上指使,嫌疑主谋便落在了武皇后的身上,可冷天认为以武皇后的个性,不该需要花上8年的时间来追杀一个女孤。正在大家都得不出什么结论的时候,最后还是被香宁的话吸引住了全部人的注意:“我们可以从接近皇后开始追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借助皇后的力量来报私仇。”
青冉向香宁投去温柔的微笑,赞许地看着她。
宵若惜马上看出了青冉眼神的异样,道:“冉儿,这两位姑娘是……?”
“哦,忘了介绍,”青冉马上对师娘行礼赔罪:“这位着粉衫的姑娘是香宁,姓瓜尔佳,白衫的是她的姐姐香宇,她们俩是双胞胎。”说罢两位姑娘都朝若惜福身施礼。
“真是天仙一般的姑娘,你们俩的娘亲肯定疼死你们了是不是?瓜尔佳?很特别的姓氏,不是汉人吧?”若惜热情地称赞道,正想上前拥抱她们一下,却被两个男人适时地各自抱到一旁安全的地方去了。
青冉抱着香宁,可很快便被香宁挣脱;冷天抱着香宇,心想要是被这个女人抱了去,恐怕不被她的口水淹个没完才怪。
冷天随即抛给他父亲一个眼神,道:“管好你自己的女人。”
不等涂震有反应,若惜就恼怒了,她一把跳到冷天的面前,也顾不上现在自己已是38岁的人了,上前伸手就想要掐住那个喊她“女人”的不孝子的脖子:“你这小子居然敢这样称呼你的老妈!!气死我了!”
刚毅的俊脸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掐,反正就凭她的高度,要掐他脖子必须得蹑高脚跟,要是他闪开,若惜便会摔倒,恐怕那时他的父亲大人就会马上一掌把他打死,为这自称是他老妈的人报仇。只是他依然把香宇护在自己的身后,不让若惜有机会碰她。
若惜由于高度悬殊的原因,无法痛快地施展她的粉拳,最后就改为捶打冷天的胸膛了,她一边打一边夹着哭音控诉道:“你这不孝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居然7年来毫无音讯,现在才回来,是想要气死你娘以后回来祭奠的是不是?!”
看见这个画面,香宁轻声地笑了开来,香宇则忍不住噙着微笑。
可看见这般生龙活虎的若惜在哭闹,冷天终于松开了香宇,改为握住若惜挥打的双手,低声道歉着:“对不起。”
只见若惜为了这声对不起,有一瞬间的错愕,可下一刻,便真的哭了起来了,哭得伤心:“哇呜呜呜呜呜呜……”哭着,两母子便因为久别重逢而抱在一块了。末了,若惜一边用手背擦着满眶泪水,一边还是低声责备道:“坏孩子。”
此时旁边的涂震终于看不过去,他把妻子拉回到自己的怀抱,似乎不满刚刚她抱着别的“男人”太久了,哪怕那男人是自己的儿子。
终于轮到冷天跟涂震对视,两人表情异常相象,不愧是父子,都是面无表情,而且谁也不说话,根本没有分别七年后团聚时该有的表情和反应。
香宁在心里对香宇说道:他们父子真象,真有趣。
可香宇却能感觉到冷天此刻的心情,因为他现在正把手伸到背后,想要再次寻找香宇的手,香宇了然地把手伸了过去,让他握住。
呵,这个男人其实此刻内心是汹涌澎湃的激动呢,只是不愿意表现在脸上罢了。看,他正用力地握紧了香宇的小手,想要借此来化解那心中的不安呢。香宇因为冷天的这一依赖而动情,她低头看着冷天在身后握着自己的手,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此时的冷天心里什么也没想,只想着他眼前的父亲。可他却需要香宇,因为香宇有能安抚一切的神奇力量,那熟悉的兰花幽香,再次包围着他,让他有勇气在独自离开七年之后,再次面对那严厉而且跟他一样孤傲的父亲。
是涂震先收回了那眼光,他转身便拉着妻子若惜,想要离开大堂,可离开之前,却丢出一记炸弹:“甜甜才是我家的媳妇,冷天你要记住。”
被拉着往内堂走去的若惜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一直回头看向冷天和香宇,隐约还能听见她的不敢置信:
“什么?震爷,你说天儿跟那位姑娘……?怎么可能?甜甜才是我家媳妇!”什么只要冷天愿意回来就不强迫他娶殷甜甜的话,此刻在他真的回来以后,就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只见冷天神色一暗,握着香宇的手更紧了几分,香宇也跟着叹了口气。
这时青冉过来安慰道:“不用担心大师兄,我们还有二师兄呢,不是吗?”他只要等着看好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