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被认为,要对密涅瓦成为雅典的保护者一事负责。尼普顿也想要这座城市,因此,尼普顿尽其所能地表现他是一位多么伟大的赐与者。他用他的三叉戟将阿克洛波里斯的岩石击开,使盐水由裂缝中喷出来,并沉淀到一口深井里。但是,密涅瓦做得更好,她使橄榄树在那里长出来,橄榄树是希腊所有树中最高贵的树。
这灰色光耀的橄榄树,密涅瓦显示给众人,成为雅典城闪耀的光荣,她的冠冕由天上而来。
得到如此美好的礼物,身为裁判者的西克罗波斯决定雅典城是她的城市。尼普顿极为愤怒,于是他使毁灭性的洪水来惩罚人民。
在另一个故事中,这两位神之间的竞争,妇女的投票权扮演了一个角色。据说,古时候妇女和男人一样有投票权。所有的妇女投票给女神,而所有的男人则投票给男神,妇女较男人多出一名,因此,密涅瓦获得胜利。但是,男人们和波西顿非常愤怒女性的胜利;于是,当波西顿以洪水淹没大陆时,男人们决定剥夺妇女的投票权。但无论如何,密涅瓦保佑雅典。
绝大多数的作家认为:这些事件发生在大洪水之前;而且,属于这个着名的雅典家族的西克罗波斯,并不是古代半人半龙的怪物,而只是一位普通人,他的地位是因他的亲戚而显得重要。他是一位着名的国王的儿子,两位出名的神话女英雄的侄儿,以及三个人的兄弟。最重要的是,他是雅典英雄西萨斯的曾祖父。
他的父亲——雅典王伊列奇修斯经常被认为,当他统治期间,农业之神得墨忒尔来到伊留士(雅典西北的城市),而开始农业文明,他有两位姐妹,她们是普洛克妮和菲萝美拉,因她们的不幸而着名,她们的故事极为悲惨。
这俩人中,普洛克妮年纪较大,她嫁给色雷斯地方的特洛厄斯,特洛厄斯是战神玛斯之子,他完全继承其父的劣根性。他们有一个儿子伊提士,当伊提士五岁妹菲萝美拉来访他。丈夫答应了,并说,他将亲自到雅典护送她前来。但当他一看到这位女孩时,便爱上她。她美如仙女下凡。特洛厄斯很容易的说服她的父亲,答应让她和他同行;而她本人也因能出运门而喜出望外,乐不可喻。在旅途中,一切相安无事,顺利愉快。但是,当他们上岸,开始走陆路前往王宫时,特洛厄斯告诉菲萝美拉,他已接到普洛克妮去世的噩耗,于是,他逼迫菲萝美拉和他成对一对假夫妻。然而,她很快地知道真相,于是她毫不思虑地恫吓他。她告诉他,她一定要想办法使天下人都知道他的作为,而他将成为众人所唾弃的人。她激起他的愤怒和恐惧,于是,他抓住她,而将她的舌头割掉,然后将她禁在戒备森严的宫中。他来到普洛克妮那里,编一个故事说,菲萝美拉死于旅途上。
菲萝美拉似乎已处于绝境。她已被囚,而且无法说话,在那个时代里,又没有文字。特洛厄斯似乎可以高枕无忧了。然而,那时候的人民虽然不会书写,但他们却能不借口说而叙述一个故事,因为他们都是很奇妙的工匠——这种工匠从那时以后,就闻所未闻了。一位铁匠能在一块盾牌上,表现出一幕猎狮的场面:两只狮子吞噬一头牛,而牧人驱狗攻击它们。或者他能描叙一幅收割的景致:满是收割者和捆禾者的田野,和结实累累的葡萄园,在园里,青年男女采集葡萄放进篮筐里,而其中有一人吹奏着牧笛,鼓励这些工作者。妇女们一样精于这种特殊的工艺,她们会编织,能将逼真而每个人都可以看出她们所要表达的故事的图案,织进美丽可爱的织品里,菲萝美拉依此而借助于她的纺织机。一个强烈的动机,使她所编织的故事较任何艺术家所表现得更为清楚明白。在她无穷的痛苦和稔熟卓绝的技巧下,她完成一块挂毯,在毯上,她整个不幸的遭遇表露无遗。她将它交给服侍她的老妇人,告知那是给王后的。
老妇以能携带如此美丽的礼物为荣,便将它带给普洛克妮。普洛克妮还为她妹妹服丧哀悼,而且整个心情正如她的丧服一般哀痛逾恒。她摊开这个织品,她看到菲萝美拉,面容、体型维妙维肖,而特洛厄斯也一样酷似。她惊恐地清楚所发生的事情,一切就像印刷般明了的呈现茌她眼前。她对暴行的深恶痛绝,使她能自我控制,这时,她已无流泪和说话的余地,她专心一意为搭救妹妹,并设法给予丈夫应得的惩罚。首先,她来找菲萝美拉,无可置疑地,她是透过使者老妇人之助。当她告诉菲萝美拉,她已知道一切时,菲萝美拉已不能回答。她将她带回王宫。当菲萝美拉在那里哭泣时,普洛克妮沉思着,“让我们以后再哭吧!”她告诉妹妹:“我已准备采取任何行动,让特洛厄斯为他对你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这时,她的小儿子依提士跑进屋里,在一刹那间,她看着小儿子而似乎她恨他,她缓慢地说:“你多么像你父亲啊!”说完这话,她脑海里浮出清楚的计划。她用匕首一刀杀死孩子,将小小的尸体分割,把四肢置于烈火上的锅中。当天晚上将它们供给特洛厄斯作晚餐,她看着他食用,然后,她告诉他,他所进食的是什么东西。
首先,在惊愕恐惧之下,他无法动弹,而这两位姐妹得以逃跑。可是,行抵道利斯时,他追上她们,而当他准备杀她们时,突然间,神将她们变成鸟儿。普洛克妮成为夜莺;而菲萝美拉变成燕子,因为她的舌头被割掉,所以只能叽叽喳喳地叫,而不能唱歌。普洛克妮是:
翅膀褐色的鸟儿,善于音乐的夜莺,她永远在哀叹:啊!伊提士,孩子,我失去了,失去了。
所有的鸟类中,她的歌声最甜蜜婉啭,因为她最为悲伤,她永远忘不了她所杀的儿子。
恶狠的特洛厄斯也变成一只鸟,一只丑陋而大嘴的鸟,有时被叫做鹰。
普洛克妮和菲萝美拉的侄女是普洛克丽丝,而普洛克丽丝几乎和她们一样不幸。她幸福地和风神亚奥勒斯的孙子西法鲁斯结婚,但婚后只过数周,西法鲁斯便被像人的黎明女神奥罗拉带走。他酷爱狩猎,习惯于清晨追逐野鹿,因此,有好几次在天破晓时,黎明女神看到这位年轻的猎人,最后,她爱上了他。但西法鲁斯爱普洛克丽丝,纵使是这位美丽的女神,也无法使他移情别恋,他的心目中只有普洛克丽丝。最后,奥罗拉因她的计谋无法动摇他坚定不易的信心而愤怒,便遣他回到妻子那里,但是,她的动机是要他确定,在他不在家时,他的妻子是否像他对她一样的忠贞不二。
这个阴狠的建议,使得西法鲁斯因忌火中烧而发疯。他离家多时,而普洛克丽丝又如此美丽……他决定不能就此作罢,除非他能毫无疑忌地证实她只爱他一人,而不答应任何的求爱者。他依计自己易容化装,有些人说,奥罗拉帮他化装,但不管如何,这个伪装技术高明,当他回家时,没有人能认得出来。看到全家人都在盼望他归来,这是值得欣慰的,但他的计划使他自抑。然而,当他被允准见普洛克丽丝之面时,她那极明显的哀痛、她悲伤的面孔和温雅的态度,几乎使他放弃原先计划的试验。可是,他并未放弃,他无法忘记奥罗拉的讽刺话语。他立刻试着使普洛克丽丝爱上他——一位陌生人,因为她认为他是陌生人。他热情如火地向他求爱,又不断地提醒她说,她的丈夫已抛弃她了。但无论如何,经过很长的时间他还是无法使她动心。对于他的祈求,她总是同样地回答:“我是他的人,无论天长地久,我对他的爱始终不逾。”
但是有一天,当他吐诉哀求、劝诱和保证之词时,她踌躇犹豫了。她并未屈服,只是没有严词拒绝他而已。但西法鲁斯认为这已够了,他喊道:“虚伪而无耻的女人啊!我是你的丈夫,我亲眼目睹你是不忠者。”普洛克丽丝盯着他看,然后一语不发地离开他及这个家。她对他的爱做乎已成恨了。她讨厌所有的男人,独自跑到山里居住。不过,西法鲁斯迅速地恢复理智,发现自己所扮演的行为无聊至极。他到处找她,直到找着她为止,然后,他谦卑地求她原谅。
她无法立刻原谅他,因为她对于他欺骗她的怨恨过于深切。然而,最后他赢回她的欢心,他们共同度过几年的愉快生活。后来有一天,他们和往常一样出去打猎,普洛克丽丝给西法鲁斯一支瞄什么都有击必中的矛。夫妻俩人抵达森林里,分头寻找猎物,西法鲁斯锐利地环顾四周,他看到前面有个东西在树丛里蠕动,便击出他的矛。这支矛射中了目标,普洛克丽丝倒在地上一命呜呼,长矛射穿她的心窝。
普洛克丽丝的姐妹之一是奥丽西雅。北风神波利尔斯爱上她,但她的父亲伊列奇修斯和雅典人反对他的求婚。因为普洛克妮和菲萝美拉的悲惨命运以及恶毒的特洛厄斯的事情来自北方,所以,他们痛恨所有住在北方的人,他们拒绝将这名少女给予波利尔斯。但他们以为他们能拒绝伟大的北风神所要求的东西,这实在是太愚蠢了。有一天,当奥丽西雅和她的姐妹们在河岸上嬉戏时,波利尔斯化作一道大风,将她带走。杰提斯和加雪斯是她为他生的两名儿子,曾和伊阿宋一起前去寻找金羊毛。
克里雅莎是普洛克丽丝和奥丽西雅的妹妹,而且她也是一名不幸的女人。当她几乎还是一位小孩时,有一天她在岩石上采集番红花,那里有个深洞。当她用为篮筐的面纱里装满黄花时,她便向家里走回去,忽然间,她被一名男人抱进怀里,这名男人不知从那里出现,好像是隐形人突然现身一般。他长得非常俊美,但她已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长相。她呼喊着母亲,但却一点也无济于事。拐走她的是福菠斯·阿波罗本人,他将她带进深黑的洞穴中。
他虽然是一位神,但她恨他,尤其是当孩子临盆时,他对她没有一点表示,也没有给她任何帮忙。她不敢禀告父母。像许多故事所显示的,以爱人是神而无法抗拒作借口,是无法被接受的。如果一名女子承认此事,则她要冒任何被杀的危险。
当克里雅莎快要分娩的时候,她单独前往同一个黑洞中,而她的孩子就在那里出生。她也就将孩子留在那里让他死去。后来,由于极想知道孩子的遭遇的心理所驱使,她回到洞里。洞中空无一物,四下里也见不着血迹,这孩子一定不是被野兽吞噬。同时,更为奇怪的事,她用来包裹孩子的柔软东西,她的面纱和她亲手编织的东西都不见了。她惊惧地想到,是否一只大老鹰或兀鹰进来,并用它残忍的钩爪将所有的衣物连婴儿一起攫走。这似乎是惟一可能的解释。
过了一段期间,她出嫁了。她的父亲伊列奇修斯王将她许配给一位外国人,这位陌生人曾在战时帮助他。这个人名叫素萨斯,可确定他是希腊人,但却不属于雅典或亚地加入。他被认为是一名外国人和侨民,而因为这样,当他和克里雅莎没有孩子时,雅典人瞧不起他,而不认为那是不幸的事情。无论如何,他比克里雅莎更企盼一名儿子,因此,他们前往希腊人遭遇困难时的庇护所台尔菲,求问神他们是否有希望得到一名儿子。
克里雅莎将她的丈夫和一名祭司留在城里,独自前往神殿。她在外庭发现一名祭司模样打扮的美少年,他正用一个金盆盛着的水来清洗圣地,当他工作时,口里唱着赞美神的圣歌。他和善地看着这位雍容可亲的女士,而她也看他,于是他们开始交谈起来。他告诉她说,他能看出来她出身高贵而且鸿运亨通。她痛苦地答道:“鸿运!还不如说悲伤使生命无法忍受。”她所有的不幸、她的恐惧、她很久以前的痛苦、她对孩子的悲伤、以及多年来隐在她心中的秘密负担,尽包括在这句话里。但看到这名男孩露出惊讶的眼神,她镇定一下自己,并问这位孩子,他是谁。他是如此年轻,但他看起来却像献身希腊至圣所的高尚工作的人。他告诉她,他的名字是爱恩,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有一天早晨,福菠斯·阿波罗的女祭司也是女先知者皮索妮丝发现他这么一个婴儿,躺在神庙的台阶上,于是她像母亲一般慈蔼地将她抚育长大。他一直都很快乐,愉快地在神庙里工作,以替神而非替人工作为荣。
然后,他提起勇气问她。他温和地问她,为什么她会如此伤心,她的眼睛总是泪水盈盈?这不是前来台尔菲的朝拜者的态度,朝拜者应该以能接近真理之神福菠斯·阿波罗的圣殿而感到高兴的。
“福菠斯·阿波罗!”克里雅莎说,“不!我不想那么接近他。”接着,她为向爱恩的吃惊和谴责的表情答复而告诉他,她是为一项秘密的任务而来到台尔菲城;她的丈夫是来求问他是否能得到一名儿子,但她是为了查探一名孩子的命运,这个孩子是属于……她支吾一下而沉默下来,然后她迅速地说:“……是属于我一位朋友的,一位不幸的女人,她曾被你的台尔菲圣神所辱。他迫使她怀孕,当孩子出生时,她将孩子抛弃了,这名孩子必然会死。这件事发生在数年前,但她想确定一下,并想知道这名孩予是如何死的。因此,我为她来此求问福菠斯·阿波罗。”
听到她带来对他的主人的控诉,爱恩惊骇住了。“这绝非真实,”他激昂地说,“这一定是某个男人所为,而她为了遮羞,故将之推到神的身上。”
“不!”克里雅莎肯定地说道,“确实是福菠斯·阿波罗作的。”
爱恩哑口无言。然后,他摇摇头。“就算这是真实的,”他说:“你所作的却是愚蠢的。你不应该来到神坛而企图证实他是一位坏人。”
当这名奇怪的男孩说话时,克里雅莎感到她的希望逐渐转弱而趋于消失。“我不会接近他的,”她无奈地说,“我将照你的话去做。”
她那莫名所以然的感情,在心灵里叩击着。当俩人站在那里默然对视时,素萨斯走进来,脸上和举动间表露出胜利的神情。他向爱恩伸出双臂,爱恩冷漠怒然地向后退却。但素萨斯试图拥抱他,使他感到极度的不安。
“你是我的孩子,”素萨斯喊道:“福菠斯·阿波罗已宣布此事。”
痛苦的反抗心理撞击着克里雅莎的心灵,“你的儿子?”她直截地问道:“谁是他的母亲?”
“我不知道,”素萨斯迷糊了:“我想他是我的儿子,但或许是神将他赐给我。无论什么情形,他是我的儿子。”
这三者间,爱恩淡然冷漠,素萨斯迷惑但很愉快,克里雅莎觉得她恨男人,而且她无法容忍以某一位低贱女人来路不明的儿子冒称是她的儿子。这时,福菠斯·阿波罗的女先知者,年老的女祭司进来了。在她手上拿着两件东西,克里雅莎彻底地看着它们,这些东西使她愕然惊骇。其中一件是面纱,另一件是少女的斗篷。这位神圣的女人告诉素萨斯,祭司想和他谈谈,当素萨斯走后,她将她所带的东西交给爱恩。
“亲爱的少年,”她说,“当你和你新认的父亲前往雅典时,你必须带着这些东西。它们是当我发现你时,裹在你身上的衣物。”
“啊!”爱恩喊道,“我的母亲必是用它们来包裹我,它们是我寻找母亲的线索。我将走遍天涯海角——走遍欧洲和亚洲寻找她。”
但克里雅莎已悄悄地走近他,而在他能再度发怒和挣脱前,她已张臂拥抱他的脖子;她一面抽泣,一面将她的脸贴在他脸上而呼唤他:“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爱恩承受不了。“她一定是发疯了!”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