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3年3月爆发的伊拉克战争中,英国首相布莱尔孤独地与美国总统布什站在一起面对群雄的“口诛笔伐”。随后的一年多里,唐宁街却成为了“接待中心”。美国总统布什、俄罗斯总统普京、法国总统希拉克、德国总理施罗德、意大利总理贝卢斯科尼纷纷造访英国。以“行动”与“参与”为准则的布莱尔也积极回应,在上述各国也都留下了他的足迹。通过布莱尔的外交周旋,英国巩固并发展了与美国的特殊关系,恢复了在欧洲的中心地位,发展了与俄罗斯“良好的政治关系”,建立了与中国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促进了与日本、印度的友好关系。尽管布莱尔在国内总也关不上“伊拉克门”,但不能不承认,伊战后布莱尔在外交上收获颇丰。这主要得益于布莱尔的外交谋略:与强为伍,重视大国;利用优势,巧妙制衡;审时度势,借势获利。
2003年3月20日,美国主导的伊拉克战争爆发。就在这一天,布莱尔就英国军队参战发表了讲话。从此,布莱尔主动跳上布什的战车。然而,他显得内外交困、声名狼藉,心中藏有不少苦衷。尤其是美英联军对伊拉克开战后,接连几天都有英军伤亡的消息传来。路透社记者说,英军的运气太坏了。英国首相布莱尔每天在电视上露面,都会对阵亡英军官兵表示哀悼。与美国总统布什不一样,布莱尔是在国内强大的反战压力下把军队送上战场的。军队伤亡在国内形成的压力,是开战后布莱尔面对的第一个难题。美英军队对伊拉克的“震慑”轰炸,显示的是武器优势,英国无人喝彩。虽然,战争前夕布莱尔政府的参战决定得到了议会的支持,但英国内民众一直在指责政府的行为缺乏国际法的支持、缺乏道义的支持。因此,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起,布莱尔就背负着沉重的道义压力。
伊战后,尽管在国内深陷“伊拉克门”,布莱尔仍坚称参与伊战是英国的正确选择,表示如时光倒流,他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并应美国要求继续向伊拉克增派了军队,与美国一起敦促北约在伊拉克发挥更大的作用,甚至还为美国的单极主张游说。当然,英国也不是在所有问题上都赞成美国,但布莱尔认为与美国对抗并不能解决分歧,只能“通过合作输出影响”。在英美分歧严重的关塔那摩关押的英国俘虏以及欧美贸易争端等问题上,布莱尔多次私下向美国坦诚直言,使布什做出了不同程度的让步。可以说,正是由于布莱尔对形势的准确判断及其明智的外交谋略,使英美特殊关系得到了巩固和发展。
1997年布莱尔上台之初,英国与欧盟的关系已降至最低点。布莱尔认为,这不符合英国的利益。英国的地缘政治、经济和安全利益均在欧洲,英国只有保持在欧盟的中心地位才能更好地对美国产生影响,英国必须尽量融入欧洲,影响欧洲。“积极参与,诱压结合,恢复在欧盟的中心地位”是布莱尔对欧洲的外交谋略之一。由于深受英国历史上着名的外交家格累斯顿的影响,布莱尔希望在外交上采取主动行动造势而不是被动接受定势,这一思想在其对欧盟的外交中得到充分体现。布莱尔明确表示,英国要参与欧盟政策的制定,而不能像以前一样“慢半拍”,等别人制定政策自己来执行。虽然伊战使英国在欧盟内面临被边缘化的危险,布莱尔也被指责分裂了欧洲,但他仍坚持执行既定的政策,并采取诱压结合的外交手腕,很快使英国重新回到了欧洲的中心。在欧盟自伊战以来涉及的所有重大事件中,布莱尔均使英国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参与精神。他主动推动欧洲防务发展、参与欧盟宪法草案磋商、提名彭定康担任新一届欧委会主席、要求英国财政部对英加入欧元区一事进行评估。诸如此类的主动行动充分体现了布莱尔对欧盟的重视,改善了英国在欧盟中的孤立地位。与此同时,布莱尔还看准法德发展欧洲防务的急切心情,主动妥协,部分满足了法德的愿望,在一定程度上弥合了欧盟内部的分歧,恢复了在欧洲的主导地位。但在涉及英国切身利益的根本问题上如欧盟内部税收、社会法案的否决权问题等,布莱尔寸步不让,迫使法德最终妥协,从而在欧盟深化与扩大的时刻,维护了英国的利益。
“利用优势,巧妙制衡”,是英国传统的外交谋略,通过促使各种对立力量的分化组合消弥增长,使英国占据有利位置。布莱尔深谙此道且奉行不渝。
为了推动恢复联合国权威,约束美国单极倾向,布莱尔多次强调国际合作在英国的外交政策中占有重要地位,认为依据国际法的多边合作是使英国影响最大化和解决全球面临问题的最好方式,而联合国是多边合作的中心。但是,布莱尔也清楚地看到,美英未经联合国授权对伊动武严重损害了联合国的权威,长此以往,不仅作为常任理事国的英国的国际影响力将大打折扣,更重要的是没有了联合国的约束,美国的霸权思想和单极倾向将不受约束地无限膨胀,并最终影响到英国自身的利益和安全。恢复联合国权威成为伊战后布莱尔最为紧迫的外交目标之一。布莱尔频繁地在美国与法俄之间穿梭往来,促进各方退让妥协,最终与布什联合向联合国安理会提交了关于伊拉克问题的新决议,恢复了联合国在伊拉克政治、经济重建过程中的主导作用,在一定程度上约束了美国的单边主义倾向。联合“新欧洲”,在欧盟内牵制法德也是布莱尔使用的外交谋略。在今年6月欧盟宪法草案及新一届欧委会主席人选等关键问题上,布莱尔联合波兰等“新欧洲”国家,在欧盟内对法德形成了强有力的牵制,不仅在税收和社会法案等问题上否定了法德力主的多数表决制,而且否决了法德力捧的欧委会主席人选。
“无势无以成事,用势可成大事”。布莱尔在他频繁的外交活动中充分运用了这一谋略并获益匪浅。伊战使英与法德关系严重受损,但伊战同时又为英与法德改善关系埋下了伏笔。布莱尔对布什的坚定支持赢得了布什的信任,增加了对布什施加影响的可能性。而法德清醒地看到美在伊战中表现出的决心与实力,不得不承认自己虽有制美之心,却无制美之力,现实的选择只能是继续与美国合作,而在欧洲能与布什政府直接对话的只有布莱尔一人。
布莱尔继承了英国平衡务实的外交传统,结合当今国际政治现实,精心思谋,妥善策划,在国际外交风云变幻中有力应对,使英国成为国际外交舞台上的主角之一,维护了英国的利益,增加了英国的全球影响力,实现了英国的外交战略目标。当然,谋略只是外交成功的因素之一,实力才是外交成功的真正后盾,因此伊战至今,英国外交虽取得了不少成果,但也有许多时候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