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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苦命的佩琪

两年之后的一个冬日。

莎拉像以往那样,在同学们的包围中,坐在活动室的沙发上讲故事。

忽然,有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女孩,抱着一个沉重的煤炭箱子走了进来。

那女孩开始跪在壁炉前面,忙着往炉子里掏炭灰、添煤炭,但是,她不知不觉也被莎拉所讲的故事吸引住了,动作渐渐地变得缓慢了。

莎拉很快就注意到她了,为了使她也能听得清楚,就故意把声音提高了。

她继续讲道:“所有的美人鱼,都牵着白珍珠编成的纱网,在水中游来游去。那位美丽的公主,静静地坐在岩石上,看着她们……”

她讲的是一个美人鱼公主和王子相恋的故事。美人鱼住在深海底下的一个洞穴里。

那个女孩似乎听得入了神,她的手已停止了工作。一会儿,她手中的扫把竟掉落在地上,发出“咔哒”的声音。

拉比亚回头一看,说道:“这个佣人竟敢跑到这里来听故事,太可恶了!”那女孩急忙捡起扫把,抱着煤炭箱子跑出去了。

莎拉看到这种情形,很不高兴地说:“我早就知道她在那里听着呢!拉比亚小姐,她为什么不可以听呢?”

拉比亚傲慢地说:“也许你的妈妈,会允许你给佣人讲故事,我的妈妈却不允许我那样做。”

“什么?你说我妈妈怎么啦?”

莎拉几乎要跳起来,但她马上平静地说:“我想,我的妈妈一定不会说不可以。她肯定会说,小姐和女佣都是一样的女孩,当然可以在一起听故事。”

“但是,你的妈妈已经去世了,一个去世了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难道我的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吗?”莎拉严厉地说。

丽蒂在旁边说:“莎拉的妈妈什么都知道,我的妈妈也都知道。在这里,莎拉是我的妈妈,不过我还有一个妈妈,她什么事情都知道。她经常靠在天堂的黄金墙上,看顾着我们的一切活动呢!莎拉小姐告诉我很多次了,肯定不会错。”

拉比亚瞪着莎拉说:“你这个人太差劲了。怎么可以把天堂的事情,拿来当故事讲呢?”

“这些事情,在圣经的启示录里写得很清楚。如果你有空的话,也可以去看看!”

莎拉停了停,又说:“你怎么知道我讲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呢?我告诉你,如果你对别人有诚心,你就会明白我的话是真实的。”

拉比亚无言以对,便红着脸离去了。

这天晚上,莎拉问玛尔特:“那个打扫壁炉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噢,你说那个小女佣吗?她叫佩琪。”

玛尔特接着告诉了莎拉一些有关那小女佣的事情。

佩琪是两、三天前才来的,她除了做厨房里的工作之外,大家还支使她去做这样那样的事情。

玛尔特在厨房里,经常听到有人喊“佩琪,来做这个”,或者“佩琪,去做那个”的声音。

佩琪也许是因为操劳过度,身体的发育显得不够健全。她已经十四岁了,但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

她那瘦小的身体,整天替别人东跑西跑,还要扫地、擦玻璃、擦皮鞋、洗地板等等。

“她是个很可怜的女孩啊!听说她的父母早已死去,由一个性情暴躁的姑母收养,从八岁开始就出来当女佣。她的性情很温顺,如果人家大声叫她,也会把她吓得跳起来。”

莎拉听了,心里很同情佩琪。玛尔特走了之后,她独自坐在壁炉前面,望着火焰发呆,心里想着佩琪的不幸遭遇。她仿佛觉得佩琪是一个悲哀故事里的女主角。

莎拉喃喃地说:“那个女孩恐怕连饭都吃不饱哩!”

两个星期之后,一个薄雾弥漫的下午。

莎拉上完舞蹈课回来,她踏着刚学会的舞步,穿着那件粉红色的舞衣,快乐地扭动着身体。

当她走进房间的时候,禁不住惊讶地喊道:“啊!”那个小女佣佩琪,竟坐在壁炉前面的安乐椅上,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她的脸上和衣服上,到处都是炉灰。扫地的工具放在她的脚下。她显然已经打扫完了房间,疲倦地睡着了。

莎拉静静地走到佩琪的身边,可以听见佩琪轻微的呼吸声,她睡得正香呢。

“唉,真是可怜。愿她睡得舒服些……但是,如果别人发现她在这里睡觉的话,她会挨骂呢!不去管它,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莎拉坐在佩琪对面的椅子上,默默地望着她,心里想:故事里的女主角就在这里睡觉,等她醒来后,就可以跟她说话。

她好像非常疲倦。

这时,壁炉里面有一块煤炭烧碎了,发出“喀吧”的爆炸声,蹦起的煤块碰到壁炉上。

佩琪被惊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看,慌忙站了起来。

她起初只是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暖和一下身体而已,真没想到自己会睡着了。

当她发现眼前竟坐着玫瑰仙子般的莎拉,真是吓得魂不附体,心里自语着:我怎么敢大胆地睡在这位小贵妇人的椅子上……现在一切都完了。我不但拿不到工钱,也许还要被解雇呢!

佩琪跪在地板上,流着眼泪说:“小姐,请您原谅我,请您原谅我的过失吧。”

莎拉立刻站了起来,蹲在佩琪的身边说:“没关系,不必向我道歉。任何人在疲倦的时候,都是想睡觉的。你起来吧!”

佩琪抬起头来,睁大了充满泪水的眼睛,望着莎拉,她的呼吸似乎都要停止了。

她从来没有听过别人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话,因此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

“小姐,您没有生我的气吗?您不会把我的过失告诉校长或其他人吗?”

“是的,我不会告诉别人。”

莎拉又笑着说:“我和你都是一样的女孩子,只是因为偶然的机缘,一个成为幸运的人,一个成为不幸的人而已。如果我是处在你这样的境遇,我也会睡着呢!”

没有受过教育的佩琪,对莎拉所说的话不太理解,她只是用恐惧的目光望着莎拉。

莎拉理解她的心情,立刻转变了话题,温柔地说:“你的工作都做完了吧?可不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小姐,你说我可以留在这里吗?”佩琪惊讶地问。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在这里多坐一会儿,我们一起来吃点心吧!”

在这样的时刻里,佩琪的情绪波动起伏,就像在梦里一样。

莎拉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蛋糕,切了一大块给佩琪吃。

莎拉十分和蔼的态度,使佩琪渐渐忘掉了恐惧,她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莎拉愉快地看着她吃蛋糕。

她吃完了蛋糕,就对莎拉说:“小姐,您穿的这件衣服,是您最好的衣服吗?”

“也不是最好的,但我最喜欢穿这种跳舞的衣服。”

佩琪很恭敬地说:“我以前在公园里见过公主哩!她当时也穿着像您这样的粉红色衣服。小姐,您现在就像那位公主啊!”

莎拉听了,就自言自语地说:“我经常幻想着自己是一位公主。如果我真的当了公主,不知会有什么感觉呢!我以后也许会学习公主的模样。”

佩琪似乎听不懂她的话。

莎拉若有所思地对佩琪说:“佩琪,你上次不是听了我讲的故事吗?”

佩琪有点紧张地说:“是的,小姐。您讲的故事太好听了,所以我就偷偷地听了。”

“你不必害怕,我把你没有听完的故事讲给你听吧!”

“您要讲故事给我听吗?”

“是的。我认为有趣的故事,谁都喜欢听。但是今天没有时间了。这样吧,把你每天来打扫房间的时间告诉我,我到时候会在这里等你,然后再慢慢地讲给你听。”

从此以后,佩琪从莎拉的房间里走出来,就不再是那副凄惨的样子了。她的口袋里装满了糖果,身体也觉得暖和了。

她的心里更感到轻松愉快,因为她得到了莎拉的纯真友谊。这是她第一次尝到了温暖的人情味,她仿佛走进了一个充满温情的春天里。

莎拉给予佩琪无私的同情和安慰,她自己的心里也觉得非常愉快。

她常常这样想:假如我是一位公主,我就有能力帮助任何困苦的国民了。我现在虽然不是公主,但我可以效仿公主的善行,给我周围的人们许多帮助。就像对佩琪那样,我可以给她安慰和快乐。我以后要多做一些使别人快乐的事情,那就算我赠给别人的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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