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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东乡族口碑古籍(4)

她又用红纸剪了一朵红牡丹,红牡丹红艳艳,老奶奶看着心里更喜欢。

蛤蟆姑娘又对老奶奶说:“阿奶,你拿上红牡丹再到有钱汉门上,就说:牡丹花换头发呢!等你换回头发来,我的头发就长上了。”老奶奶又拿着红牡丹到有钱汉门上叫着:“红牡丹换头发呢!”妖婆又拿来蛤蟆姑娘的头发,把红牡丹换去了。

回来,老奶奶把头发给蛤蟆姑娘一摸,果然头发都长上了。

放羊娃见不到蛤蟆姑娘,就像丢失了心爱的羊群。他站在山顶上,向飘过的白云打问消息,白云没有应声;他又向飞来的群鸟哭诉,群鸟也不言语。他只好双手抱着金蛤蟆哭泣。一天,他哭着哭着,就迷迷昏昏地睡着了。

再说蛤蟆姑娘恢复原来的相貌后,一心要寻找放羊的阿哥,就到阿哥天天放羊的山上去找。翻了九道岭,又找遍了九架山,就是不见阿哥面。可是蛤蟆姑娘没有灰心,她又翻过第十道岭,到第十架山上来寻找。她终于看到了。她看见黑黑白白的羊群,就走到阿哥的身旁。阿哥睡得正香,手里捧着金蛤蟆。蛤蟆姑娘便悄悄钻进蛤蟆肚子里去,并且高兴地叫了两声:“阿哥!阿哥!”

放羊娃正在做梦,他梦见蛤蟆姑娘又到他的身边来了,正“阿哥阿哥”地叫呢。他忽然惊醒了。左看右看没有一个人,他站起来,又听见背后“阿哥阿哥”地叫。这时,他听出来了这是蛤蟆姑娘的声音,转过身来一看,只见金蛤蟆正蹲着呢。他就叫:“蛤蟆蛤蟆张开口!”不一会,蛤蟆姑娘就笑嘻嘻地出来了。

蛤蟆姑娘把有钱汉的妖婆害她和老奶奶救她的事,一一讲给阿哥听。放羊娃恨透了有钱汉,再也不愿回去受折磨了。于是,他们领上老奶奶,赶着羊群,一起到遥远的深山里去了。

九、尔刊、于

传说在苦拿努山底下,有一对白了头发的老两口,没儿没女,日子过得很寂寞。人老孤苦,加上受穷,就互相抱怨,整天唠叨个没完。有一天,老两口商量要分家,各顾各,少淘些气。可分家分啥呀,家里只有一只绵羊,这可怎么个分法呢?老头儿先有了主意,锅里煮圆根,看谁的先熟,就算谁赢了绵羊。老奶奶也就随口答应了。于是两人每人分一个锅,在各自的锅里煮了一个大圆根。一会儿老头子对老奶奶说:“外边有人在叫你。”老奶奶信以为真,就放下手中的干柴,到门外去看人。老头儿趁机把自己的锅搬到老奶奶的炉上,把老奶奶的锅换到自己的炉上。老奶奶开门一看,见没有人叫她,就到厨房里来继续烧锅,老头儿对老奶奶说:“现在我们看谁的先煮熟了。”两人揭开锅盖仔细一看,爷爷锅里的圆根软软的,绵绵的;奶奶锅里的圆根硬硬的,生生的。这下老爷爷可高兴了,绵羊归他了。他想牵走绵羊,老奶奶不答应,她一把抓住绵羊的尾巴死不放手,两人使劲一拉,哎呀,不好了,绵羊的尾巴给拽下来了,老奶奶拿起尾巴,包在一块麻布里,放进炕柜的抽屉里。

过了三四天,听见抽屉里面“呱嗒呱嗒”地响个不停,老奶奶拉开抽屉一看,唉,怎么一个胖敦敦的尕娃娃睡在里面,见了她还说话哩。“奶奶,奶奶,你不要怕,我是绵羊尾巴变的,你没有孙子我给你当孙子。”老奶奶早乐得合不拢嘴了。真是半空里掉下一个宝贝孙子,心里咋能不欢喜哩。

有一天,老奶奶正在富汉家的地里锄草,富汉骑着马从地边走过。富汉无聊地对老奶奶说:“你每天锄草,知道锄下了多少根草吗?”“胡达呀!你这不是存心奚落我吗?我整天只知道锄草,哪能记得清这个数目?”可富汉吹胡子瞪眼地留下话来:“你明天要把锄掉草的根数记下来,不然的话,扣你的工钱。”奶奶很发愁,天黑回家连饭也不想吃,就睡在炕上了。她一声连一声地叹着气,尕孙子听了问道:“奶奶你怎么不吃饭光叹气?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对我说,我给你出主意。”奶奶就把事情告诉了尕孙子。尕孙子又气又恨,对奶奶说:“你明天把我领到地里,扣在背兜底下,富汉来了,让我来对付他。”

天刚亮,奶奶就领着尕孙子到了地边,她把尕孙子扣在背兜底下就锄草。不到晌午,富汉骑着马来到地里。他洋洋得意地问:“你今天锄掉了几根草记下了吗?”尕孙子从背兜底下钻出来,走到富汉的旁边说:“富汉,你整天骑着马走,留下了多少个马蹄印记下了吗?你若能回答上我的问题,我奶奶就能回答你的问题。”这一下,把富汉弄得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好骑着马灰溜溜地走了。

过了四五天,富汉来到老奶奶的家里,假惺惺地对老奶奶说:“我看你年龄大了,就在家里好好养着,让尕孙子给我赶马顶工吧。”老奶奶不放心尕孙子给他赶马,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可是富汉却死活非让尕孙子赶马不可。奶奶没办法,只好淌着眼泪让尕孙子跟富汉去了。尕孙子临走时对奶奶说:“要是有一天,你的右大拇指流血了,那就是我不能回来了。如果流脓,我还能回来。”

富汉骑着马,尕孙子在后面赶着,翻山越岭,走了三天三夜。这天来到一条大河边,天快黑了,富汉取下马背上驮的小褡裢,就在河边一块绿草滩上铺上褥子,准备睡觉,叫尕孙子睡在他的脚底下。人们常说“有横财的富汉心肠毒”,富汉压根儿就没安好心,他想趁尕孙子睡熟的时候,一脚把他踢到河里去。睡了一会儿,富汉打起呼噜,尕孙子悄悄爬起来,把马鞍子取下来塞进自己的被子里,自己悄悄地睡在旁边一块草地上。富汉睡醒了一觉后一看,奶奶的尕孙子用被子盖着头睡在旁边睡得正香哩,他就恶狠狠地使劲朝被子踢了一脚。只听“扑通”一声,把马鞍子踢到水里去了。睡在旁边草地上的尕孙子听到响声,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假装着没有听见,照样睡他的觉。这时富汉站起来假惺惺地大声怪叫:“快来人呀,救老奶奶的尕孙子!快来人呀,救老奶奶的尕孙子!”尕孙子一下跳起来,也大声喊:“我在这里哩,富汉你胡喊什么?”富汉回头一看,可傻眼了,只见尕孙子站在那里,而自己的一副银边马鞍子却掉在河里顺水漂走了,直气得他浑身打摆子。

狠心的富汉存心要害死尕孙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回家以后,他表面上仍装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对尕孙子说:“你睡在我的草房里,那里面舒服得很哩。”尕孙子在草房里睡了,一会儿,就悄悄走出来,把富汉的那匹马牵到草房里,自己睡在磨房里。半夜,富汉把草房给烧着了,想烧死睡觉的尕孙子。他看到火烧得很旺了,才大声喊:“快来人救火呀,老奶奶的尕孙子烧死了!”尕孙子听到喊声,跑到院子里,站在救火人的中间大声喊:“快来人救火呀,富汉的马烧死了。”这次富汉又自己烧死了自己的一匹马,还是没有把老奶奶的尕孙子害死。

富汉挖肚倒肠地想出了一条毒计,要活活折磨死老奶奶的尕孙子。有一天,他和狗腿子们去收债,临走前对尕孙子说:“今天把我前后院打扫干净,也不要让牲口屙粪,如果拉一点粪我要叫你给吃光。”富汉走后,尕孙子偷着把蜂蜜拿了出来,再把炒面掺在一起,用手捏成驴粪蛋的样子,洒在院子里。富汉收债回来一看,满院子的粪,就把尕孙子找来,破口大骂:“你这鬼孙,不是个好东西,我今天早上给你怎么叮嘱的,现在你全给我吃干净。”尕孙子什么也没说,就拿起“驴粪蛋”一个个地吃起来。富汉看尕孙子吃得满嘴流蜜,觉得很香,就也拿起一个吃了,真是又甜又香。就问尕孙子:“你是怎样让驴屙的粪,这样好吃?”尕孙子对富汉说:“我是从蜂窝里挖出蜜和驴粪掺在一起的。”富汉让驴吃得饱饱的,牵到院子里。过了一阵,驴屙下了粪,他就跑到蜂窝旁,卷起衣袖,把一只手伸进蜂窝里去掏蜂蜜。这下可把蜂惹怒了,它们落在他的头上脸上使劲蜇,痛得他大声喊叫:“快来打蜂!”尕孙子跑到旁边问:“用什么东西打?”“快用铁镢头打!”尕孙子就拿起铁镢一记记地朝富汉头上打下去,顿时富汉满头流血,过了一会儿就断气了。

尕孙子把富汉的尸体装进麻袋里,扎紧袋口,放在富汉大房子门后边。这时几个脚户哥来到门边,要在富汉家过夜。尕孙子把他们领到富汉的大房子里睡觉,再三叮嘱他们:“你们睡觉就睡觉,可千万不要动门后面的麻袋。”脚户们想,那麻袋里准是富汉家的宝贝东西。于是他们睡到半夜里便起了床,把自己驮的货取下来,驮着麻袋就悄悄从后门走了。他们来到一条没人烟的大深沟里,打开麻袋一看,原来是一个死人。他们又惊又怕,放下死人就跑了。

尕孙子跟着他们的脚踪找到尸体,把死人抬到另一家有钱汉的豆子地里,再在死人的两只手里一只放一根棍子,另一只提着一只破竹篮子,然后再用棍子把死人支住。有钱汉远远地从家门口看见有人偷他地里的豆子,就大喊:“抓贼!抓贼!”可是偷豆子的人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他忙从家门口跑到地边,拿起一块石头,朝贼扔了过去,正好打在贼腰里,“贼”立刻倒在地里。富汉跑过去一看,是一个尕老汉,已经断气了。这时趴在另一块地里的尕孙子,就大声哭着跑了过来,一头扑在老汉身上。有钱汉急了,就扶起尕孙子:“你不要哭,我给你赔人命钱。你不要说出去,你如果没有媳妇,我就把自己家的佣女嫁给你。”尕孙子答应了。他给尕孙子三十两黄金的人命钱,把自己家的佣女嫁给了尕孙子。

自从尕孙子离家以后,奶奶非常想念他,整天坐在家里哭。有一天,奶奶的大拇指上流脓了,奶奶就知道尕孙子要回来了。果然这天尕孙子领着新媳妇,驮着脚户的货物,拿着三十两黄金,回到家里。从此以后一家三口人,生活过得幸福美满,也没有人再来欺负他们了。

十、孤儿和后娘

从前有个名叫伊布拉的孩子,很小就死了亲阿娜。在他六岁那年,阿达又给他娶了个后阿娜,第二年,后阿娜就给他生了个小弟弟,取名叫哈亚。

阿达对两个尕娃一样疼爱,可后阿娜却不然。她每天天一麻麻亮,就把伊布拉赶起来,拾柴、挑水,又要抱弟弟小哈亚,也不让吃饱饭。这还不算,动不动说骂就骂,说打就打。她吓唬伊布拉说:“你要是在你阿达跟前去告状,看我要了你的命!”

这一天,阿达跑脚户回来了,出门才一个月,可是眼看着伊布拉不像个人样样儿了。他就问老婆:“伊布拉莫不是生了病?怎么面黄肌瘦的,一声也不吭?”后阿娜对阿达说:“你走了,他想你,一点点活儿不肯干,一出家门就下回来,给他做了白生生的麦面条也不愿吃哩!”

过了几天,阿达又把依布拉叫到外面问:“你是病了吗?怎么不说话呢?”伊布拉害怕说出真情后阿娜打,只是低着头淌眼泪不吭声。这时,阿达心里才明白了几分。

这一天,阿达下地干活回到家,正好伊布拉坐在厨房门槛上吃饭。他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碗剩饭汤,汤里泡的是杂面馍疙瘩。他走到厨房一看,老婆和哈亚吃的是荷包鸡蛋长面条。这一下阿达心里全亮清了。

好歹过了一个年,阿达眼见伊布拉在家呆不下去,就给他一点盘缠,让他到外面去谋生。伊布拉用眼泪告别了父亲,就离开了家。

伊布拉走了整整一天又一夜,来到一个很荒凉的地方。这时,他又饿又累,就坐在荒滩上的一块大石头上歇口气。坐着坐着,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手里拄着拐杖,走到他跟前。老汉问他为什么身穿破衫,一人赶路。他就把后阿娜虐待他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老汉。老汉听着听着叹了口气,就对伊布拉说:“你走到前面那座大山旁,会看见两条蛇在打架,你别管三七二十一,杀死白蛇,救活黑蛇,它会帮助你的。”说完,老汉就走了。

伊布拉朝老汉指的方向走去,果然有两条蛇打架,他就杀了白蛇,救活了黑蛇。当他正要转身朝前走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竟是他救活的那条黑蛇对他说话呢。“伊布拉,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应该好好感谢你,现在就请你到我们家去吧。”

黑蛇把伊布拉领到一条大河边,对他说:“河底下就是我的家,你要是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骑在我的身上吧!”

伊布拉就闭上眼睛,骑在黑蛇身上。一会儿,黑蛇叫他睁开眼睛,他睁眼一看,哦!来到了一个十分华丽的大庄园。这时,从房里走出一个老汉。伊布拉一看,正是让他救黑蛇的老汉,他觉得十分奇怪。只听黑蛇对老汉说:“就是这个年轻人搭救了我的性命。”老汉笑着点点头,把伊布拉让进房子里,然后大摆酒宴。伊布拉从没有见过这样丰盛的酒席,就美美的吃了一顿。他正准备走时,黑蛇对他说:“你救了我的性命,我要送你一件礼物,表表我的心意。”这时,摆在八仙桌上的一只花瓶开口说话了:“伊布拉,伊布拉!你就把我带上吧!”黑蛇笑了笑,就顺手将花瓶拿给了他。又像来时那样,让他闭上双眼,送他回到河岸。

伊布拉双手抱着花瓶,走哇,走畦,来到一个大森林里。人又累又饥,刚坐下来,就昏昏沉沉睡着了。睡梦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叫他:“伊布拉!伊布拉!快起来!”他猛睁开眼一看,啊!自己竞睡在一问摆满了家具的大厅里,旁边还站着一个苗苗条条、浓眉大眼的姑娘。他又惊恐又奇怪,忙站起身就走。姑娘上前一把拉住他说:“伊布拉!你要是没有媳妇的话,我们俩成亲吧!”

就这样,伊布拉和美丽的姑娘结合了。从此,他们过上了美满幸福的日子。

可是谁知,好日子不长,不久就遇到了麻烦。

原来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斜眼恶霸。这家伙荒淫无耻,无恶不作,凭着他的财产势力,霸占一方,谁也不敢惹他。伊布拉媳妇的美貌,使他垂涎三尺,他整天谋划着怎么才能得到这个美人儿。

这一天,正当伊布拉赶集回来路过恶霸门口时,恶霸挡住伊布拉说:“喂!明天我要和你赛马,如果你赢了我,我给你二十两白银;要是你输给了我,你就把你媳妇给我送来!”

伊布拉满脸不高兴地回到了家里。媳妇见他哭丧着脸闷闷不乐,就问他:“你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呀,为啥不说又不吃?”伊布拉就把刚才遇上恶霸的事说了一遍。

“嗨!我以为天塌下来了,这么点小事有什么了不起的!明天早上,你拿上我的这只戒指到河边上去,我阿达会出来帮你的忙的。”

第二天一大早,伊布拉就拿着媳妇的戒指来到河边。不一会儿,果然老汉就出现在他的面前,问他有什么事情。伊布拉把经过说了一遍,老汉二话没话,就从河底下牵出一匹马交给伊布拉。

当伊布拉牵着马来到赛马场的时候,一帮狗腿子们正前呼后拥地围着斜眼恶霸等他哩。他们一见伊布拉又小又瘦的马,一个个高兴得龇牙咧嘴,摇头晃脑。

当牛角号一呜,伊布拉骑的马就蹄腾空,像离了弦的箭一样一眨眼工夫,就到了目的地。等了老半天以后,斜眼恶霸才骑着马慢吞吞地跑来,人和马都累得气喘吁吁,汗水直往下淌。

人们欢呼了!在众人面前,斜眼恶霸只好硬着头皮当场给了伊布拉二十两银子。但他不死心,又拉着伊布拉说:“这还不算你真赢,明天我俩再赛一场斗鸡,条件照旧!”

伊布拉满脸愁容地回到了家,把赛马取胜和恶霸又要斗鸡的事告诉了媳妇儿。媳妇儿一听笑了笑,还是一句话:“天塌不下来哩,明儿个拿上我的戒指寻我阿达去!”

伊布拉拿着戒指来到河边时,阿达送给了他一只又瘦又小的公鸡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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