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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人生多事难如意,但求未身帝王家

幸亏我跑得快,看老爹样子似乎这回动真格的喽,哈哈。一眉清目秀然身袭素袄的少年心中暗道,遂然蹿进木匠家后面的竹林中。这片竹林名为鬼林,据说夜间竹林里荧光闪闪,有群鬼结伴夜晚出来觅食。

不过凌木匠夫妇一家住在竹林就近四十多年了从没出过事,整个靠近竹林的凌家镇亦然无恙。凌天玑时年五十有二,年轻时候给名门世家刨窗琢门做木匠手艺攒下积蓄,娶了邻村的女人做媳妇。然凌天玑老夫妇感情甚好,但而过了不惑之年膝下尚无子嗣。

天蠓帝三年也就是十二年前,蒙曌帝尚未继位那年盛夏。凌天玑行至刘家庄给崔府崔老员外做梓木窗,傍晚时分才干完木匠活拿了工钱择道返家。年近不惑的凌木匠途径灵缇河下游意欲过桥时,发现灵缇河上游水里漂来一只无人的木舟,木舟之中时有婴儿哭啼之声不绝入耳。

凌天玑疾步奔至灵缇河桥之下,扑入水中游近那只一人身长的木舟,待他双手扒上木舟一探,释然目光所及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身上,再观木舟中竟无木浆,缆绳,钉锚之物,由舟侧内及舟底部血迹斑斑,似乎有人曾在木舟上受重伤。

至然木舟属于何人,何人于舟中受重伤,此人现然落入何处,舟中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又是什么身份,凌天玑不得而知。他衣服满身湿透身上碎银既散落河底,然当他抱起那个用罗袄黄绸包裹的婴儿时,老汉的心中掀起一番波澜。

这婴儿不知他父母是谁,更不知为何漂流至此。既然如此,我老汉年近四十无子何不收养这个孩子,若是过几日孩子的父母找来我老汉还他便是。凌天玑心中挣扎一番觉然不能使这刚出生的婴儿就这样抛在荒郊野外,随即凌天玑欢喜若狂地将这个哭嚷震天的婴儿带回家给他妻子看。

木匠妻子和他本人都非常喜爱这个孩子,木匠妻子接过丈夫手中的婴儿问了一些琐事,便知这孩子是丈夫从河边捡来的,然这孩子到了木匠妻子怀里仍旧哭个没完,徐然是婴儿河上漂流很久没人喂奶了。

然凌天玑的妻子未有生育过并没有奶水给孩子喝,凌木匠急忙抱着哭闹不停的婴儿去了隔壁王寡妇家。王寡妇丈夫和儿子都被官府抓去充军战死在沙场,她一见这孩子瞅见她便不哭不闹,肉呼呼地小脸眨着眼睛冲她笑,王寡妇心中感慨万千,连忙将孩子抱进卧房喂奶。

王寡妇抱着小婴儿喂奶水的时候,凌木匠就在房门外等候。王寡妇喂奶水的时候发现这孩子脖子上有条红绳挂着,红绳上吊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天尨玉佩,玉佩正面雕刻着天尨图案,背面刻着一个清晰可见的“蒙”字。

故王寡妇给孩子喂完奶水便将孩子脖子上挂着的玉佩轻然取下,递与凌木匠瞻仰。凌木匠目光一触及到那个蒙字,心中但有几分惮然。孰知蒙姓乃是天晟国姓,此子项上挂此物必然大有来历,非是王室中人即或是名门世家之辈。

念及此处凌木匠脑海闪念出一个人,此人名唤蒙苌乃为西南征讨大都督,数日前曾闻蒙苌途经南越国为羯罗刺客所杀,其全家老小皆为羯罗人屠戮,似有年幼之子在家臣夺救之下沿浠水逃亡。如此说来,此子有可能是蒙苌之子了。

据说朝廷现在对羯罗态度比较温和,而蒙苌乃是主战左派之人,朝中多有右派议和大臣对其不满欲杀之。天蠓帝蒙乔之年迈体弱无意再起战事,倒是太子蒙曌与蒙苌意气相投不厌其烦劝说老皇帝征讨羯罗。

十二年前羯罗国尚未形成气候,只是联合临近的峭艋,扶桑,楼阑等小国袭扰天晟王朝北部边界,依靠掳掠人口牲畜为其实力扩张。羯罗国北面相近的国家便是南越国,南越国位于天晟王朝西南一带,历来属于天晟王朝属国。时然蒙苌为朝中奸臣诬陷为诸臣联名上书流放西南极尽之地,太子蒙曌力争亦然护不住蒙苌之罪,其罪罪在参与谋害嫡系皇孙。

蒙苌携全家老小为天蠓帝贬谪到西南荒地途径南越国,于南越国国境的浠水河畔遭遇羯罗国派来的刺杀组织刺杀。至此他西南征讨大都督的官衔还没顶挂几天,便又是流放西南荒地,又是全家老小为朝中奸臣小人泄露行迹惨遭羯罗人屠戮。

浠水河下游便汇入灵缇河,与灵缇河皆是凌天河的支流。蒙曌太子日前全国贴榜寻觅蒙苌遗子,然时逢羯罗人联合诸天晟属国侵略北部五十州城,举国上下全面进入备战姿态,寻觅蒙苌遗子之事便抛掷事后。

此子是从灵缇河上游漂过来的,灵缇河上游便与浠水河下游交汇,莫不是此子真的是蒙苌之子。凌天玑心中越来越断然此子就是蒙苌的后代,要知晓他蒙将军可是老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天晟王朝的贤臣良将。

别的臣子俱皆忌惮羯罗人的强悍,唯有蒙苌屡屡与太子携手抗衡羯罗入侵。然羯罗人属于游牧民族,聚落在万里辽阔的北部草原之中,没有固定的城池与居住地可言,羯罗军队行忽不定,蒙曌太子等人即是无计能将羯罗人一举全歼。

凌木匠心中想罢便耳语王寡妇,求其暂且为孩子的身世密藏不传。王寡妇心地淳善,自是理会其中的厉害,含笑颔首表示不会到处与人说孩子身世。凌木匠回到家中让妻子将那枚玉佩妥善保存,便与妻子商议要不要去州府报官将此子送交朝廷。

木匠妻子虽未读过书即是知晓朝廷如今主和派势力猖狂,多是权臣小人。纵然将孩子送出交给州府,只怕倒不了太子蒙曌手里此子定然夭折死于小人毒手。再而朝廷中多有天蠓帝那位数日前出生的皇孙为蒙苌指使宫女淹死在后花园里之说,若是教朝廷知晓蒙苌遗子恐怕老皇帝也不会放过此子。

蒙苌遭人陷害便是从天蠓帝最爱的四皇子蒙眧英年早逝说起,蒙眧若非英年早逝太子之位将来必然易之。蒙眧心有顽疾未得根治,其身死那天四皇妃已有身孕十月诞下皇孙蒙啸。然这位皇孙尚未着宗人府为其造册,夜间便被一宫女装入锦盒抛入后花园御池之中。

翌日四皇妃着丧服身醒又闻子耗,抱着那还在襁褓中已然为人溺死的皇孙痛嚎之中心肺俱裂,心智丧失成了宫中人人可叹的疯妃。然那位溺死皇子的宫女却说受蒙苌所唆,此事亦然将不受皇宠的太子蒙曌牵连其中。

太子蒙曌于大殿之上拔剑以死力保蒙苌绝未做此事,天蠓帝震怒之下又怜惜长子蒙曌继而下诏流放蒙苌,那名宫女即为凶手处以极刑绞杀而昭告天下诛其父族。此事数日前震惊朝野,朝中太子身边诸位大将险些为此女子一面之词牵涉其中。

朝中诸臣皆知其他几位皇子皆非省油的灯,谋害皇孙嫁祸蒙曌重用之人蒙苌,便可将文章做到太子身上,引起老皇帝废太子之心。老皇帝心中多有疑心太子所为,然长子多年谋图安定北疆从没介于内斗,即便他与自己四弟多有不和。

木匠妻子细语一番将其中厉害说与凌木匠听,木匠心中了然便承想与妻子共同抚养此子成人。

待此子成人之后,他们会另择良机告之孩子他自己的身世。凌木匠夫妇看着这似乎天上赐给他们的义子,兴奋得一夜未睡。凌天玑黑着眼圈翻了很多书籍,然仍旧想不到给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凌木匠的妻子想了一番,便对木匠说道给这孩子取个然字吧。凌然,木匠妻子取这个然字喻意是希望这孩子一生平平冉冉,再无跌宕起伏,再不遇朝中小人所害。凌木匠拍了拍后脑勺自赞自语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名字呢?

十二年转眼匆匆过去,老皇帝在凌然八岁的时候驾崩,新皇帝太子蒙曌继位。凌木匠看着凌然都长到八岁了,个子快有自己这五短身材高了,心中踌躇着多有不舍,他几番欲言又止想对凌然坦承他的身世,却被自己妻子的眼神止住了。

凌然这孩子平日里没少给木匠家捣乱,七岁的时候拿石头砸邻居家小胖孩凌啸天,八岁的时候拿菜刀剁了张猎户家的猎犬,跑到竹林中炖狗肉锅。十一岁的时候调戏南头曾家曾地主许好门户尚未出阁的娇女,害得凌木匠答应给曾地主免钱做两扇红漆门此事才算作罢……

每次凌然给凌木匠闯祸的时候,凌木匠要打他他就躲进木匠妻子怀里。木匠无可奈何地冲孩子咆哮一顿,将鸡毛掸子收起来作罢。凌然躲进他养母的怀里闻着娘身上的淡香,把眼睛闭起来既不听他爹吼得是哪般。

木匠妻子瞅着凌然长大,晓得这个孩子孝顺,便不忍心木匠将孩子的身世实情吐露出来。其实木匠父母不说,凌然在镇子里闲来逛去也知晓自己其实是凌木匠捡来的孩子,他们是自己的养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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