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由于作业练习十八式瑜伽动作的缘故,孙行睡的很死;朦朦胧胧之中,孙行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孙行迷迷糊糊的起床,到处找着自己的轮椅,忽然他才想起来自己的腿已经治好了;孙行自嘲一笑,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都兰,怎么是你?”孙行打开门后,发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都兰。
“你果然在……”都兰看到孙行来开门,脸上的神色一松,随即看到孙行竟然是站着和他说话的,先是一愣连话都没说完整。
“哈哈哈!”都兰从愣神中回转,第一时间扯着铜铃大嗓,哈哈大笑,一把将孙行给揽入怀中,两只大手不断的拍打着孙行的后背,“太好了,你终于好了!”
“都兰……”忽然都兰发现怀中的孙行说话声音有些奇怪,怎么感觉阿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应该过了兴奋的时候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没人分享?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孙行:“……骨头……要断了……”
都兰:“……”
“什么事?”孙行揉着发酸的肩膀,嘴上依旧简洁明了的说着,心中却暗骂都兰这个大块头,下手没轻没重。
都兰挠着光溜溜的大脑袋,有些不太好意思。听到孙行问他,他这才一副突然想起的模样:“阿行,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有件事我能不能请你帮我。”
“好!”孙行停下转动肩膀的动作,回答的很痛快。
都兰一愣,他没有想到孙行竟然什么都不问,就答应的那么痛快。
“阿行,你不问我要去那吗?”
“想说你自然会说的。”
“那你也不问我要让你帮我做什么吗?”
“你是想让我帮你照顾大妈和春儿吧。”
孙行说完,微笑看着都兰;孙行和都兰认识也快四年时间了,即便一直以来都兰都和孙行这群流浪的孤儿在一起,陪着孙行他们一起打架抢乞讨的底盘,一起偷东西,一起被人追……但是孙行知道都兰还是和他们这群流浪孤儿不一样的。
说都兰不一样并不是因为他的块头大,也不是因为都兰的衣着和他们不一样;而是因为都兰并不是一名孤儿。
都兰有父有母,还有一个仅有七八岁的小妹,叫做都红春。都兰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如今母亲和妹妹的生活靠的便是都兰从觉明寺哪儿领到的一点钵钱了。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是这话其实只是说对了一半;实际上穷人家的孩子并不是都是早当家的,有很多穷人家的孩子不仅没有早早的承担起家中应担当的一部分责任,反而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在外晃荡,在外面吃喝玩乐、打架赌博等等等等;他们总是向往着别人的生活,可又总是标新立异将自己或是打扮或是表现的与众不同;他们向往宽敞明亮的房子,可又总是一群人挤在一个小房间;他们希望能够吃好喝好,可又总是围坐在街头巷口的路边小摊上吃着不知道是不是干净的食物,高声呦呵,胡侃天南……他们心里家,却又总是不敢回家。
小时候都兰便是这么一个人,穷困的家境让他不想呆在家里,甚至因此而感到有些自卑。他不敢回家、害怕回家,每次看到父母唉声叹气他就憋屈;每次看到小妹希冀的眼神和脏破的衣服他就揪心;他只是先要混的好一点,用他自己的方式混出一个名堂。
后来都兰的那一伙人碰到了孙行这群流浪孤儿,原本没有冲突的两类人,因为一碗阳春面而大打出手。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打翻一碗阳春面不过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可是对于孙行这群流浪孤儿来说,那碗面却是希望,是活命的希望;所以孙行出手了,将都兰那伙人中打翻他阳春面却又扬长而去的家伙给大打了一顿。
对于都兰那群人来说,最不能忍的事情便是兄弟被人给打了,而且还是被最最下等的乞丐给打了。在他们眼中他们和这个社会最为高等的人是一样的,而他们这群最高等的人却被最低贱的人打了如何能忍。于是两伙人大打出手。
结果可想而知,一方为了活命,而另一方确实为了面子。
那一架,觉明城所有的流浪孤儿都参与到了其中,都兰一帮人还没有到达约战的地方就被孙行一伙给半路埋伏;凭借着对于地形的了解,有序的指挥、还有不要命的打法,都兰一伙即便必上孤儿更是身强力壮,却也硬生生被追了整整大半个觉民城。
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都兰如何能够就此罢休;而孙行他们也知道都兰等人会来报复,所以在那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里,两方的人将那整个觉明城南区搅得是一个天翻地覆。
南区都是贫民和平民,没谁能够阻止的了他们;知道最后觉明寺介入其中,强行解散了都兰一伙人,并且救助一部分孤儿,让一些其他三区的人领养了一部分年龄较小的孤儿。
孤儿和混混的事情解决了,可是都兰却是盯上了孙行和他的好友,埋伏站的策划者——琴炉雪;都兰跟了两人整整三个月,期间三人打了数十架,一开始都兰是每天就找他们二人打上一架,但是后来都兰却渐渐的不愿意找二人的麻烦,三个月的时间里,他看到孙行、琴炉雪二人的生活,流浪孤儿的生活。
直到后来,那个冬天,前所未有的冷冬;孙行与琴炉雪在无意间救了都兰的父亲,虽然后来都兰的父亲依旧没能够熬过那个冷冬;然而都兰与孙行、琴炉雪三人的关系却得到缓和,并且之后三人的关系日益加深,特别是在孙行的病发,双腿无法行动的时候,都兰对他更是照顾有加。
孙行一直认为,他们和都兰是不打不相识;但其实都兰在跟踪孙行、琴炉雪没多久便不想与他们为敌;都兰从第一次和孙行他们交手的时候便觉得这两人非常的狠,可是一股狠劲谁没有,他们那群人靠的本来就是狠劲;可是都兰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跟踪的那段时间,都兰才知道,孙行他们那根本就不是狠劲,那就是拼命。
胜则活,败则死,不是对方杀你就是老天杀你。
“大妈和春儿你放心!”孙行用力拍了两下自己的双腿,“以前我没能力,但现在我不会让他们收到半点伤害!”
都兰的父亲死在那个冷冬,屋外是数尺厚的白雪,地面被冻的坚硬如铁,都兰的父亲无法入葬,实际上那个冬天就连出门也很困难,门外那是高达三尺的大雪。
初下雪的时候,孙行与琴炉雪按照着以前的传统,用热水到河里钓鱼,准备了一些存粮,初冬十一月,孙行与琴炉雪过得还算可以,甚至他们还有余下的鱼赠与都兰一家;然后天气更冷,到了腊冬十二月,孙行等人藏身的破屋已经无法居住,是都兰将他们带到自己家中。
说起来他们三人也算是相互扶持度过那个寒冬,如果没有孙行与琴炉雪的鱼食,当时失去顶梁柱的都家就可能在那个冬天过后从觉明城除名;但倘若没有都兰,病发的孙行在冬天过后,无处御寒的他与无论如何也不肯离他而去琴炉雪二人,可能也会成为春暖时分人们无意间才能发现的两具尸体;谁也熬不到觉明寺的救援吧。
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然而差点死在一起的三人却又不得不在春天来领的时候,分道扬镳;都兰经过这件事,性情大变,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或许也是他的运气好吧,被觉明寺看中,招入其中成了一名人人敬仰的武僧。只是觉明寺寺规森严,想要外出也并不会那般容易,即便他都兰不过是俗家武僧,也是同样。
琴炉雪离开了觉明城,十三岁的他独自一人,身无分文就那么上路;琴炉雪他的目的地是大明的首都燕京。
孙行并不担心琴炉雪,他们三人之中最聪明的便是琴炉雪了;反倒是孙行是都兰和琴炉雪最放不下的一个,琴炉雪在离开的时候曾经这般的说过:“都兰,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照顾孙行;孙行,我一定会带大明朝最好的大夫来治好你的病的!”
就算没有这些事,光是都兰这三年来对于孙行的照顾,为他那可怜的微光灯到处奔波,单单这点孙行也会好不犹豫答应都兰;孙行虽然是孤儿出身,可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更知道什么人对他好什么人对他不好。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何况他与都兰生死的交情。
“谢谢!”都兰再次说道了一次谢,“阿行,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没有办法说。”
“我知道。”
“等这件事完结了,我会点滴不漏的和你说的。”
“恩!”
都兰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起身向门外而去。
“对了!”还没走两步,都兰好像想起什么事,停下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孙行,“你的事情我已经和主持说过了,这间救济房觉明寺已经送给你了。还有,这是一些拨钱,一部分是你卖微光灯的钱,另一部分是我攒下的。你拿着傍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