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幼醒来的时候,额头缠着绷带,面庞苍白无血,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像具被摔坏的白瓷娃娃。
她睁眼没多久,就觉床畔呼啦啦围上一团黑影,好多人的脑袋在她面前晃动,激动的、焦急的、欣喜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五妹,你总算醒了!真是吓坏我们了。”
“为了那个臭小子,你怎么如此想不开!”
“以后听话,千万别再做吓哥哥们的傻事了好不好?”
“你不知道,你一出事,娘差点也跟着病倒了。”
“五妹,咱不稀罕姓孟的臭小子,天底下好男儿多的是,回头三哥一定帮你物色个比他好一百倍的出来。”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把整个房间弄得跟闹市一般,幼幼睁着眼,只是空洞无神地盯着床顶发呆,待记忆一点点回笼凝聚,眸角徐徐滑下一线晶莹的泪痕,不顾周围关怀担忧的话语,她重新阖上眼,不发一言。
公玉煕垂头丧气地走出悠鸣居时,听到赶来的家仆禀报,不禁一惊:“王爷还没走呢?”
“是,这会儿正在中堂。”
谁也不曾料到,幼幼会因孟瑾成的事大受打击,居然发展到撞树自尽的地步,消息传到丰国公府,闵氏当场昏厥不醒,国公爷既要担心闺女又要守在妻子身边,连太医都左右来回跑,如今国公府上下可谓乱作一团。
公玉煕头痛地抚抚额头,但想到接下来要见容欢,忙振作精神,随家仆前往。
中堂内,奉茶的小丫鬟紧紧盯着那人的手,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的手能生得如此好看,就仿佛用昂贵的羊脂雪玉雕琢而成,骨节均匀,干净修长,几乎挑不出任何瑕疵,可说完美无缺,那肌肤是接近透了明的白,如雪欲融,比女子还要细腻几分,单看那指上佩戴的玛瑙扳指翡翠玉戒,便已彰显出其尊贵不凡的身份与地位。
他轻轻呷了一口茶,润上水泽,纤薄有型的唇愈发红了,偏近妖娆,跟涂了胭脂一般。至于那张容颜,小丫鬟杵在原地,几乎要看得痴了,后被其他的侍婢提醒,才红着脸退下。
不久,公玉煕举步而入,看到容欢正坐在堂内用茶,旁侧立着近卫韩啠,忙恭敬唤了声:“王爷。”
容欢仿佛若有所思,被他这一声惊醒后,不禁搁下茶盏起身微笑:“好了好了,还这般拘礼做什么。”略一停顿,问,“幼幼现在如何了?”
公玉煕想到当时幸亏有他在场,否则幼幼还不知要发生怎样的情况,其实公玉煕也有点出乎意料,以往容欢在公国府上走动不多,自己私底下与他也交流甚少,但这回幼幼出事时,是容欢亲自抱着幼幼冲回房间,公玉煕想象不到像容欢那样极修边幅的一个人,居然会撕掉自己的袖子给幼幼止血包扎,看得出来,他对幼幼是格外心急担忧的,当然,公玉煕虽为容欢的反应吃惊,但绝不认为容欢这种惯于风花雪月的花花公子,会对幼幼这样少不更事、乳臭未干小丫头上心。是以容欢今日的表现,让公玉煕颇为刮目相看,觉得他是个顾念表亲情分,至情至义之人,心内存满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