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禧王朝,天远二十三年。
隆冬白雪。
清晨,布着积雪的官道上,仓行云披着黑色大氅骑在一匹健马上。他的黑发用墨玉发冠随意束着,并没有弄整齐,散落的发丝在风中飘扬,看上去整个人慵懒而不恭。
骏马不紧不慢地走在雪地上,他一脸的索然无趣,好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眼睛在一闭一合之间,却又无形中有一种狂戾的骇然之气。
“仓行云!”
一道瘦小的身影悬空而来,落在仓行云身前,他挑了挑眉,没将来人放在眼里,仍旧是不紧不慢地驱驶着马。
“小哥,马蹄无情,莫要挡道。”
那瘦小的身子却二话不说,纵身拔地而起,犹如乳燕投林一般,掠到仓行云上空。
见此,仓行云忍不住赞道:“小哥轻功不赖啊。”
反观他自己的轻功已算少见敌手,这小哥绝不输给他。
他猝不及防之时,那瘦小的身影却朝他挥了挥手,撒来一阵紫黑色的粉雾,他微微皱眉,心中暗道不好,那瘦小的人便已经飘到十几丈之外,他也随之坠马昏迷。
当仓行云恢复神智的时候,发现自己地坐在一个大浴桶里,面对着雕花门,桶中的水黑漆漆的发着浓腥的恶臭,下面还煨着炭火。
有人在煮他?
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银针,动弹不得。
门吱呀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妙龄女子,她穿着淡紫色的小袄,兔毛滚边,拎着一个麻袋站在门口。
她下巴轻扬,孤傲如兰,亭立似荷,配衬她白皙无瑕的脸,有着说不出的出尘。
仓行云心里暗叹此女只应天上有,她宛如九重天外下凡的谪仙,在她眼里,他似乎连尘埃都不如。
他不由看得稍微有些失神。
见他醒来,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冷冷淡淡地走上前来,将麻袋里的东西哗啦哗啦倒进浴桶。
“姑娘,莫非要让这些东西来咬我么?”仓行云略有惊诧。
十几条花花绿绿的毒蛇、蜈蚣、蝎子从麻袋里爬了出来,却只在浴桶边缘贴得紧紧的,看样子都不敢下水。
仓行云在心里暗叹:她看起来纤细非常的一个弱女子,如何抓来这么多毒物?
却见她拿了一条小木棍,将所有毒物都拨进浴桶,溅起星星点点的水珠。
虽然不怕,但是这么多密密麻麻的毒虫,跟自己同处一个浴桶,总是有点恶心。
仓行云微微皱了皱眉,道:“姑娘,你这是救我还是害我?以毒攻毒不是这么样的吧?”
“你倒是气定神闲。”那女子终于开口,普通人见到这么多毒物即将往自己身上爬去,胆都会吓破,看他虽有惊诧的神色,却没有半点惧怕。
她的声音犹如她的人一样冷冷清清,却出乎意料的动听。仓行云眸光闪了闪,笑了笑道:“我身上已中剧毒,再多来些无非就是多受一点罪。”
那女子倏地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用小木棍搅动着浴桶里的水,只见桶内的毒物非但没有去咬仓行云,却全都翻着肚子浮出了水面,看起来像是全都死绝。
这桶里的水,竟比这些毒物还要毒!
“算你走运,毒娘子的成名绝技一笑追命,纵横江湖四十余年,霸道之极。中毒之后七日,便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而你刚刚中毒,却叫我遇上了。”
她一张瓜子脸,肤白胜雪眸光也寒凉。犹如长空冷月的眸光,显得她空灵飘渺,她虽然口中跟仓行云说着话,眼里却没有他的存在。
仓行云细细打量着她,心里则是在思索,究竟江湖中有哪一个解毒术高超的女子,口中也问了出来:“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在此谢过,还望姑娘赐教名姓所在,他日必登门报恩。”
“报恩?”那女子唇角微勾,现出一个似笑非笑,道:“那就不必了,刚巧碰上本宫主高兴,就顺手救了你。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如果我不高兴,你就是奔上门来求我,我也不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