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就这么死了,仓门主还没有解蛊呢。”纵然千百个不愿,水玉烟最终还是掠起,将秦鸣拖了过来。
萧白默不作声,飞身过去将宁啸抱起。仓行云虽然不赞成,却也没开口反对。
水玉烟头也不回地往下面走,仓行云跟着她,最后才是萧白。
当地道暗门被关上时,整个房梁倒塌在地,一座好生生的宅子顿时成为废墟。梦尘阁不复存在了!
蛊王说这下面的地道是迷宫,果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没有火把,也没有食水,如果不识路,只怕不被烧死在外面,也会饿死渴死在迷宫里。黑漆漆的地道,交错纵横的岔道,一不小心就会走散。
他们在最后,当他们下来的时候,前面的人都已经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呼喊能听到的也只是自己的回声。
迷宫的入口是一条狭长的甬道,仅容一人通行,水玉烟放开秦鸣,解去她的穴道,萧白也点开宁啸的穴道。
“水玉烟,你想做什么?”宁啸虽然在水玉烟的决定下逃脱一死,但是他并不认为水玉烟会就此放过他们。
黑暗中,只听得水玉烟清冷的声音,道:“以我们对立的立场,我不会带着你们一起走,却也怕你们跟在后面偷袭我,所以你们自求多福吧。过一个时辰,穴道自然解开。”
说完她再次出手,点了秦鸣与宁啸的穴道,便走在前面,率先进了甬道。
“水玉烟!你就这么丢下我们了?你不担心小竹的散功穴没有人解?”宁啸又道。
宁啸素来狡猾,水玉烟哪里肯相信他的话,自顾自地往前走。仓行云随后,萧白殿后。
这地道又黑暗又潮湿,饶是水玉烟向来大胆,还是让她感觉有些害怕,前面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也不知道走的路是不是错的,只能扶着土墙往前走。
仓行云跟在水玉烟后面,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水玉烟顿时感觉心定了许多。
走了二十来步之后,地道变得宽敞,三人并行都没有问题。萧白点亮火折子,看了看前面交错的岔道,道:“该往哪儿走?”
几人都是心窍玲珑的人物,但此时全都蒙了。这才走几步,就看见三条岔路,该如何是好?
就着微弱的亮光,仓行云道:“赌一把吧,逢岔路就走中间。”
别人走地道遇上岔道,不是走左边就是右边,他居然说走中间。若是二四六双数呢?又该怎么走?
但是水玉烟和萧白都没有意见,除了赌一把随便走一条,还能怎么样,接下来也只能是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了。于是他们走向中间那条路,进入路口之后,萧白把火折子吹灭。
仓行云哼笑一声,道:“你还有点脑子。”知道要省着点用,免得急用的时候没有。
萧白淡淡笑了声,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令仓行云觉得无趣并且不爽。
他萧白这是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么?
本来水玉烟走在前面,仓行云越过她,自行走在前面。刚才水玉烟流露出那一点紧张,贴着她走的仓行云从她的呼吸中感觉分明,知道她会有些害怕,所以他走到前面,然后伸手拉住她。
两人在前面走了一会,没听见萧白的声响,仓行云唤了声:“姓萧的,你还在吗?”
黑暗中传来萧白淡淡的回话:“在。”
仓行云又道:“跟紧一点,虽然我不喜欢你离她太近,但是我们三个最好连在一块,才不容易走散。”
在这迷宫里生死未卜,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至少萧白会全心全意照顾她。如今,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份敌对的心情也就暂时放下,一切等离开这里再说。
萧白温温地笑了一声,道:“我以为你巴不得我死。”
仓行云哼道:“我想要你死也要光明正大,等你把玉儿还给我再死。”
他虽然说得张狂,萧白似乎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水玉烟夹在他们中间,无奈得很,她干脆一句话不说,却伸出另一只手拉住萧白,毕竟她也是担心会走散。
感觉到水玉烟的体温,萧白心中升起暖意。水玉烟虽然不爱他,但是也有把他放在心上,他温和地道:“玉烟,你在想什么?”
仓行云脚下似乎顿了一下,但没有说话,很快就恢复。
水玉烟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我在想,不知道仓门主跟上蛊王没有,刚才我们应该把秦鸣带走的,秦鸣若是出了事,就怕仓门主也……”
“你后悔了。”萧白非常肯定地道。
她必然是后悔将秦鸣姐弟俩丢下,当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带着这两人是他们的负累,而且以后也还是无休止的争斗。更何况就在这幽暗的地道内,他们要做什么阴险的事也容易,水玉烟自然不敢拿三个人的性命开玩笑。
但是,她后悔的绝不仅仅是怕仓门主有事,而是因为,那始终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和弟弟啊。
水玉烟没有应答,仓行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闷闷地开口道:“你放他们求生已经是仁至义尽,别管那么多了。老头子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死的。”
他心里极不痛快,为什么萧白能够轻易地看透水玉烟的心思,能够知道她所有事,他却总被她蒙在鼓里。难道他还不够爱她么?
他哪里知道,萧白之所以这样敏锐地了解她的心思,除了本身性子细腻以外,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对于不爱他的水玉烟,他爱得卑微啊。仓行云拥有她,沉浸在喜悦和自得中,哪里注意得到那么多细节。
几个人默默地往前走,过了一会,仓行云又道:“姓萧的,你我出去之后再打一场,输的人就放手,如何?”
水玉烟直觉地瞪向他,但是黑暗中仓行云却看不见,于是她反手抓住他牵着她的大掌,狠狠地掐了一下。
听到仓行云闷闷地哼了一声,萧白悠闲地道:“玉烟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跟你打?”
水玉烟深觉头痛,她无奈地道:“萧白,你别跟他一样耍脾气。”
仓行云虽然惯来的气势十分骇人,面对她却像十足的毛头小子,时不时耍小脾气。不然好端端一个高大威猛狂戾霸气的大男子,为何总会因为对她的不满而咬她?
他不舍得打死她,所以就用咬的,不见血,却很痛会留下淤青。严重发怒的时候,她更是被拖上床,狠狠地将能咬的地方全都咬一遍,像个小孩子一样。
想着,水玉烟心里默默叹气,这些过往她如何忘得掉?若非她任性至极,一点机会都不给仓行云,今日又如何会闹成这样的僵局?
如果她没有嫁给萧白,在证实了仓行云并没有做任何越轨之事后,她也许就能跟仓行云再续前缘。
可惜人生在世本没有如果,她偏偏就为了一时之气,做出了蠢事,不光伤己还伤了这两个男子啊。
听了水玉烟的话,仓行云不满地道:“谁跟他耍脾气,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他趁人之危趁虚而入,本就是小人行径。”
萧白不以为然地笑了声,道:“你若没有对不住玉烟的地方,又怎会叫我趁虚而入。”
“姓萧的,我没有对不住她!”黑暗中传来仓行云咬牙切齿的声音,显然他又被激怒了。以前他是底气不足,若不是逮住了许丰,他现在也不敢说话掷地有声。但是现在已经拨云见日,他自然说话就理直气壮了。
水玉烟叹气,这仓行云易怒喜欢直接动手,萧白却温润而饱读诗书,口舌之争仓行云又怎会是萧白的对手。
幽暗中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只传来萧白淡淡的声音:“你没有对不起玉烟,但是你却叫她伤心,让她郁结在心,孤身一人吐血昏倒在萧山城外。”
“你说什么!”仓行云手一紧,捏着水玉烟的手,停下脚步。
水玉烟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又听见萧白道:“若不是及时被我遇上,她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仓行云,不是我趁虚而入,是你自己将玉烟推给我的。”
吐血昏倒?仓行云只觉得心痛难当,竟无力回击反驳萧白的话。他想不到那一日水玉烟镇定冷淡的外表下,竟会藏着这么多的苦楚。
“仓行云,玉烟身子现在都尚未复原,我若放手,再叫你来伤她么!”萧白语气有些重。
水玉烟牵着萧白的手使了一点力道,她无奈地道:“你们可以别当着我的面说这些么?”
他们两个简直就是没当她存在,借着黑暗,萧白竟把对仓行云的不满都说了出来。
“玉儿……”
仓行云陡地将手一收,想拥住她,但是萧白那边却迅速回应,上前一步捞住水玉烟的腰将她往身边一带,仓行云扑了个空。
水玉烟怒了,将两人的手都放开,径自往前面走去,道:“如今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都还未知,你们就在这儿斗个你死我活吧。”
听到她的话,两人终于不再针锋相对,但是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开口,都跟上水玉烟一人一边拉住水玉烟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