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承章
在“两会”期间,先由神木提出医疗改革意见,后有张全景怒斥教育乱收费、朱振中狠批官场搞形式主义,引起了社会关注。不过,倘细数,在知识界也不鲜见,一批在花甲或古稀之年有良知的知识分子都无顾忌地说真话,于是我们有机会看到一批说真话的作品或历史记录,如巴金的《随想录》,韦君宜的《思痛录》,季羡林的《牛棚杂忆》,戴煌的《九死一生——我的“右派”历程》,李锐的《庐山会议实录》等等,还有钱学森仙逝前说中国出不了杰出人才的“钱学森之痛”。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在中国以前讲真话是要付出很大的甚至惨痛的人生代价,且不说遇罗克、顾准、林昭、张志新他们,就是在反右时,言明不抓辫子、不扣帽子、不打棍子,结果还是有一大批人“中箭落马”,自此开始了苦难的历程。也许是前辈的基因在告诫后人,生活的路正长,为前途、为子女计,宁可不讲真话也要生存下去,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故此后很少听到有年轻人讲真话了。
花甲之年之后就不同了,在生命走向终极之时没更多的顾忌,走向了“心灵的自由”。古语云“人之将死,其言亦善”,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人之将死,其言亦真”。不再用戴着面具说话,时年98岁的马寅初,在1979年中央给他平反时只说了一句话:“20多年前的中国人口并不多,现在太多了。你们不能再误事了。”马只因当年讲了一句真话,结果在中国政治舞台从此消失。人们记得当年马老为捍卫讲真话的权利说出了:“为了国家和真理,我不怕孤立,不怕批评,不怕冷水浇,不怕油锅炸,不怕撤职坐牢……”但中国能有几个马寅初,且最后是善终的?
公民能自由地发表意见是社会之福,绝不是社会之祸,真话是接近真理之必需。中国文人历来缺乏独立之人格,很多时候是“文勿如其人”。看看当今那些伪文人、伪作家,哪一天讲过真话,奉行的是犬儒主义,患的是缺钙症,只消看看那些“舔舔派”、“歌德派”,还有马屁精之类横行,就足以说明问题。如果非要到耄耋之年才讲真话绝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