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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新漆的偶像(2)

玻璃窗上的阳光,渐渐的放明了。他的神志,似乎清醒了一点;他把两腕紧紧的压在褥簟上,仰身离床;站在地板上,觉得两脚酸软,几乎颠掉下去,他用力地挺了挺身,四肢紧张了一回。按了电铃,那个侍役便推门进来,他没有觉察;还在点着头,欣欣然现出心领默契的样子。

等到侍役开口,他才觉察,不由得自己好笑起来。

清早,阴沉沉的天气,笼罩在江干。汇山码头舣着的长崎丸,在急促地鸣锣,像是巨灾降临的警告。味青和众船客,站在甲板上,锣声还不住响着。他根据了老于行旅的经验,便知道这船要出发了。岸上站着一群人众,看见船出发的时候,男的高举他们的帽儿,女的擎起了雪白的手腕,一扬一抑地致告别辞。

“再会!Sayonara!Adieu!”……一类的声音,像鹊叫那样的喧噪。

味青正在注目几个年轻的女子,和谁作别?胸中呼吸急促,像是其中也有一位女子,和他作别的样子。仔细一看,和他旁边那位俊迈的少年打招呼,这位少年,也对他望了一望;他觉得衷心里起了惭愧而悲痛的情致。便退到三等舱位里,懒懒地睡到吊床上。

这吊床长而狭的,恰恰安放他的瘦长的身体。船客们哄杂的声音,他一点不听得,他像在坟墓中一样。

——聪明的工人,你造这吊床,大约量了我的身子造的。你饶恕我,我不等你造好棺盖,我已在这棺材里睡觉了。

他这样想了,回想往日的几次的旅行,都抱有前程浩大的希望,何等的快慰、悦适,从没有像这一次感到一种落寞的辛酸的气氛。他的全身的液质,于是赶向到眼儿里,氵贲涌出来,若决江河的了。

——先父,先母,在泉下望我;嫡母,弟,妹,在家中望我;……前辈,戚友,没一个不期望我的。好容易,得到了名义上的“学成归国”;又如何不能安居故国,强我回到那久尝苦味的岛国呢!这次的去,究有何种意味?

……黄金,名誉,美人充塞了的故国,那有闲地方容我插足!……哦,那有闲地方容我葬身。我不得不睡在我未完工的棺材里,由这庞大的船舶,运到那个岛国里去火化。

——就这样安全地死去,那也很好!可是无聊的时候,总说死,死,……死,终竟没有一死的勇气!在黄金,名誉,美人没有到掌握的以前,又何忍死;既已到了掌握之后,怕又不愿死了。“死”,到底是欺骗自己,欺骗人家的一种饰辞。你既不自杀,人家也不来杀你;那你怎样死呢?这种卑劣的饰辞,人家听得讨厌了,还是老老实实说罢,“怕死!”……这时他感到疲乏极了,想也想不下去,便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快要上岸的时候,船役照呼各船客,医生检验各船客的身体了。他披着寝衣,耸了肩儿,像鸦片烟鬼一般的蜷缩着身子,到甲板上去,混在短褐的华工里,整整的站着。二位制服的医生,顺次把各船客诊了脉搏,这件奉行故事就算完了。他便靠在船栏上眺望海景,背后像有人喊他:“谭先生,谭味青先生!……”

他想回头去看,又迟疑了一下,以为同舱的船客,一个都不相识的;那会有这声音。但是声音明明在喊他,于是他回头一看,有一位少年,对他相了一相,上前问道:

“你先生是谭味青先生吗?”他听了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人向来是不相识的,那会有这么一位的。哦,想到了,这位少年就是昨天出发的时候有位女子和他擎臂作别的。

他为甚么要来招呼?他便含糊地回答:“是,……是!”嚅嗫了一下,说下:“你的大名,没有请教。”

“噢,先生,我就是M大学的文科学生,这回先生来当史学教授,我亲受过先生的教导呢!”

“是吗?这回我不过教了一个多月,所以许多同学都不认识的!”

“是的,先生在这儿,我也存疑了许久才认出的。我想不致于碰得这样巧罢!”

“那么你这回去干甚么?”

“去念书的,我本来在M大学毕业了,暑假后便想出发,因为江浙战争的缘故,家里的钱没有汇到,就延迟到今天。中间没有事,我到母校里去随便听讲;所以先生的讲义,我也曾听过的。”

“很好!很好!这两天我正觉寂寞。倒是无意之间得了一个伴侣。”

“尤其我是初次到那边,言语也不懂得,要请先生指导的;……先生这回去,有什么事情罢?那么大学里功课呢?”

“一则我稍微有点私事,一则住在上海身体也不大舒畅,想去静养几时;大学里的功课,我教朋友暂代着。”

“请先生到我的舱位里去坐一歇罢!”这位大学生说话时,指点上一层;他便做出镇静的样子,游目到大学生指点的地方说:“在那边吗?”

“是,在二等的B室里。……”大学生扭转身去,现出游龙惊凤般的,少年英爽的气态,一直上梯去;他只得跟着上去。大学生接下问他:“先生住在头等舱吗?”

“不,……不!”他回答不下了,脸儿立刻红涨起来;想到堂堂教授,坐在三等舱里,好不愧死!幸亏他跟在大学生的后面,大学生没有觉察出来。

他们俩到了舱位里,大学生便搬出许多果品,罐头食品;倒了一怀茶,殷殷的款待他。他心里又起了无限的沉闷,像是一点不起劲;而那位大学生热诚地趋奉他,他没法,只好应酬一下。他对于果品食物,本来想大嚼一下;但要保持教授的尊严,故意做出不希罕的样子。那位大学生,垦出许多关于日本的说话问他,他也有口无心的回答。只是为了三等舱的事情着急,心里在想:究竟怎么告诉他呢?说是头等,那是欺骗他了。说是三等,那么体面有关!午饭的时候快到了,他便辞别出来;淡淡然对大学生说:“我住在下面三等里;我是来来去去惯坐的了。”

“是的,是的!我本想也坐三等的,为是不晓得先生同船,孤单单的一个人,什么规例也没懂得;所以朋友劝我坐二等;比较的在初次出门的旅客,方便一点。”这位大学生立刻灵机一转,脱口说出这样敏活的回话。他也明白这些话的神情里,显然伸说所以坐二等舱的理由;——教授坐三等舱,反而学生坐二等舱;——这位大学生对于他,似乎过意不去;这样说了,一面自己的苦衷可以表白了,一面使他教授的体面也可保留了。他觉察到这里,找不出一句回话来,落个终场。只好含糊了一声,寒酸酸的回到三等舱里。而那位大学生的机练的神情,仍在眼前;还不住的刺逼他,使他不敢正视;他立刻生起了一种畏怖之情。

在长崎停了船,他混在人众里上岸;搭上公共汽车,到车站。他把手提的东西,放在待车室里,坐下歇息。想要去找寻那位大学生,可是衔接出发的火车,快要到了。

找到了他,未免又发生几种困难的问题。——自己坐三等车,大学生至少坐二等车;自己所带的钱不多,假使替大学生买了一张二等车票,同时自己也一定要买二等车票。

可是这一点还不值得挂记,坐了二等车之后,少不得要买一点水果,杂物;少不得要吃西菜;手里剩下的钱,都交结在这里也不够。他想到这里,离了座位,在室中踱步,趑趄地莫决去向。

这时,那位大学生闯进来,拍了他的肩儿,一手里把车票授给他说:“先生,听说车子已来了,车票我已买好。”

“呀,呀,我会……你何消得买头等票呢!……”他接了车票一看,心中慌乱起来,连说话都说不下了。

“听说,从长崎到东京,路途很长,头等车比较舒服一点。”

“是,是!……”他没有说完,火车出发的警钟响了;他忙的照呼大学生,一同上车。把零星的东西,位置妥当了后;据在座位上,靠着窗,呆望月台上的一群送客的男男女女。这一群人众中,也有望他的;他竟像一个失路的孩子,在这一群人众里,巴不得寻出他的母亲来。车子开发了,他才含住一眶冷泪,和他们离别,转身坐下。那位对座的大学生,横倒在座位上,沉沉地睡去了。他想起自己内潜的寒酸气,和这位大学生的无忧无虑的那种阔绰闲雅的襟抱,成了一正一反。想要立刻跪在他的前面,反称他“先生”,而又不好意思;只是望他不要醒,醒了,少不得要破钞还敬他一些。

天光晚了,车中的灯火,也亮了起来。稀少的车客,有的看报,有的睡着,似乎各管各,不相来往的样子。对座的大学生,呼呼地睡得正浓腻;那种睡态,似乎也现出一种阔绰,一种不可一世的气概,无形中像是故意欺侮他,威迫他的样子。他看了这们的神情,渐渐生出些反感来;把他的怀柔的素抱,激成严厉的抗争的心情。于是他的两眼,充了血似的,睁得像三眼王灵官,向那位睡去了的大学生,怒视了一歇;然后默念下去:

“有黄金,有美人,再去求名誉;后生可畏,我当然让步。啊,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就这样吓倒我吗?小子!你道是我没有过钱,没有过美人的吗?我阔绰的时候,真比你厉害得十几倍以上哩!小子,你在我落难的时候来摆阔,算得上英雄吗?我谅你也没有话可回答了。”

“老实对你说罢,你的命握在我的手里;此刻我要你死便死!请教你还能擅作威福吗?不懂事的小子,去休!……

“他默念到这里,狠狠地摇了摇头,忽然”哼“的喊了一声;隔座的那位车客对着他,惊愕地望了一望。他亡命的敛抑住,像是被人侦查出,他是杀人的未遂犯,不由得不惊骇起来,连呼吸都不敢急促了。他站起来,想要立刻远逃,可是两脚酸软,又坐了下去,昏了一阵,又醒来,觉得自己坐在车子里发疯。咬紧了牙儿,用力地顿足了一下;对座的那位大学生也醒了。他只好寻出几句无关紧要的酬应话,来遮饰自己的内愧。

他们到了东京站。那位大学生,就有他的朋友来迎接去,与味青道别。味青慢吞吞将二件行李取出,在车站出路一面的休息室里,徘徊了一下;觉得一时没有去处。他的旧寓,谅早已租给别人家了;他的朋友中知己的几位,也都回国了。要是去找泛泛的朋友,可不是又自投灾难呢。他打量了许久许久,寻不出一条通路来走过去。摸出钱夹来数了一下,还剩得六十多块钱。——什么!什么!

一个月的生活,怕也维持不来;他惊异起来,心中昏乱,更无所适从了。他周转一看,客人都走出了;一个役夫在勤紧的打扫清理,室中悬挂的一盏晶亮的电灯,似乎在逼迫他从速出走。他向壁上的时计一望,九点钟敲过了;于是他雇了车子,向那离这站十余里远的海枯山上,他的旧寓去。

他在路上想,海枯山上的旧寓,住了足足有四年;寓主人的一家,都和自己很亲昵的。这回去,他们当然招待的。那边有几间空房间,就使有客人住满了,今晚一晚,他们总要想出法子,使我暂时耽搁一下的;明天可以再想别的方法。他这样想了,心境放宽了一点。清寂的街道上,路灯半明半暗地站着,和他像旧相识那样的,一路迎接过去。不久辰光,就到海枯山的旧寓了。

一宅小小的住家,参酌了西式建筑的;他认得很熟悉。敲门进去,就有一位少女出来应接。

”谭先生吗?“久违了,请进!”

“久违了!你的令尊令堂在家吗?”

“在家的,请进来罢!”

味青付了车钱,吩咐车夫,把二件行李搬进;那位少女,把行李安放在旁边;引导他到内室。这是一间十席铺的房间,寓主人饮食起居的所在。主人约摸有五十多岁了,女主人年纪和她丈夫相仿。他对他们行了见面礼,说了客气话后,主人就请他坐在席上的上位。女主人和她的女儿,忙的去弄茶果。主人把眼镜整了一整,随手拿起一张晚报,递给他说:“你看过晚报吗?这几天,东京真热闹。”

“有什么热闹?”他一头看报,一头问。

“你看报纸上呢!贵国的卢永祥,何丰林到了长崎,这不必说起;东京方面:有吴佩孚的代表岳某某;张作霖的代表某某;国民党的专使李烈钧;还有辜鸿铭在这里讲学;梅兰芳在这里演剧。……你这回来,跟那一位大人物做随员?”

“不,不,他们那般大人物,我都不认识的。”

“你别瞒我罢,你是毕业了回国的。——先前,我看见许多贵国的留学生,毕业回去;再到东京,都是负了贵国政府的使命来的!那么你也……”

“我不是,我不是!……我今晚想住在这儿呢!假使我做他们的随员,那么我要住在帝国饭店了。……你这儿有空房间吗?”

“呀,客人都住满了。过二三天,就有位客人搬出。

……你住的那间,现在你的同学李先生住着。”

“哦,那位河南的李士率先生吗?”

“是的,是的。”

“那我就住在他的房间里罢!”

这时女主人和她的女儿,已将茶果弄好,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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