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的急雨将我赶入了黑丛丛的山坳,
迫近我头顶在腾拿,
恶狠狠的乌龙巨爪,
枣树兀兀地隐蔽著一座静悄悄的破庙,
我满身的雨点雨块,
躲进了昏沉沉的破庙;
雷雨越发来得大了:
霍隆隆半天里霹雳,
豁喇喇林叶树根苗,
山谷山石,一齐怒号,
千万条的金剪金蛇,
飞入阴森森的破庙,
我浑身战抖,趁电光估量这冷冰冰的破庙;
我禁不住大声啼叫,
电光火把似的照耀,
照出我身旁神龛里一个青面狞笑的神道,
电光去了,霹雳又到,
不见了狞笑的神道,
硬雨石块似的倒泻——
我独身藏躲在破庙;
千年万年应该过了!
只觉得浑身的毛窍,
只听得骇人的怪叫,
只记得那凶恶的神道,
忘记了我现在的破庙:
好容易雨收了,雷休了,
血红的太阳,满天照耀,
照出一个我,一座破庙!
古怪的世界从松江的石湖塘上车来老妇一双颤巍巍的承住弓形的老人身多谢(我猜是)普渡山的盘龙藤青头棉袄,黑布棉套,
头毛半秃,齿牙半耗:
肩挨肩的坐落在阳光暖暖的窗前,
畏思的,呢喃的,象一对寒天的老燕;
震震的干枯的手背,
震震的皱缩的下颊:
这二老,是妯娌,是姑嫂,是姐妹?——
紧挨着,老眼中有伤悲的眼泪!
怜悯,贫苦不是卑贱,
老衰中有无限庄严;——
老年人有什么悲哀,为什么凄伤?
为什么在这快乐的新年,抛却家乡?
同车里杂杳的人声,
轨道上疾转着车轮;
我独自的,独自的沉思这世界古怪——
是谁吹弄着那不调谐的人道的音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