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重演,冥罗走在幻境之中,找寻着毕菩的身影,这个阴影伴随着他十年,囚禁他十年,今日终于要面对了。
早知有那么一日,他不得不面对,却是为了救他的师弟,亦是他的责任,保护这个生他护他的家园。
冥罗走了这些时刻,灵海清晰的刻印出这个世界的轮廓,对着毕菩的隐身之术多了然了,他正是躲藏在那世界的任何一个幻影之中,循着他天生灵力的敏感,手中的剑直指一个路边披着蓑衣斗笠的渔人,那人手中还提着新鲜的刚打的鱼儿,那鱼儿蹦跳着,尾巴一扫一扫,溅出些许的腥咸的水来。
凤鸣在外瞧着,冥罗的剑尖凝着阳光,对着那人,心中也知晓想必这便是毕菩,当日他身体虽然不受控制,脑子却是分外灵光,他明明将他压制住,红莲绽开的最后一刻,一道诡异的灵力破空而来,生生将他的红莲之术劈散。
试着运转灵力,往外挣脱,告诉冥罗当心此事,可是不过一个灵识哪里可以移动,凤鸣只能瞧着二人干着急。
那渔人低垂着的头微微抬起,阴笑道,“被你发现了啊?果然是此岛中的中流砥柱。”
冥罗自是没有停留,手中剑上早已是凝聚了鹅黄色的刺眼的灵力,便是挥舞起来,剑锋直迫渔人后退,转眼便是将他逼到了墙角,眼中燃起了腾腾的杀气。
“冥瑞便是你所杀?月出长老和文青主如今在何处?”剑锋直逼那人斗笠之下的颈。
毕菩却是未动,“哥哥——”银铃一般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身粉衣的少女如蝶一般从身侧穿过。
冥罗一愣,毕菩便是跳到了周围屋顶之上,斗笠蓑衣之流早已被丢弃,细细打量起那纤弱的少年来,少年不过十七八岁,脸色苍白,身体亦是如一张纸一般仿若下一刻便要随风而去,整个人呈现出病态来,面容五官倒是精致,呈现出一股诡异的美感。
冥荪在一月前遭遇毕菩一行人,被害,毕菩便强占了冥荪的躯体,利用灵识控制,此番灵力离开,恰好利用栽赃之计,让璇玑赶出凤鸣,他也好下手,以免惊动璇玑岛中这些麻烦人物,可谓狠毒。
“那是你的妹妹吧,自小与你相依为命。倒是美人胚子一个呢,可惜——”冥罗便是整个人全力攻了上去,那剑凛凛,将毕菩听起来略显病态的声音击破。
街上,粉衣少女扑在一身白衣的英姿飒爽的高大男子一扑,正是十六的少年冥罗,冥罗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二人伴随着粉衣少女的调笑之声,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消失在街角。
冥罗余光狠心断了对那抹粉红的追随,专心对着毕菩进攻起来,右手执剑,左手不断翻滚出繁复的灵阵,另那毕菩节节败退。
凤鸣第一次看见冥罗全力使出自己的灵术,心中恍然大悟,这厮竟是个左撇子,看他左手灵力运用的一丝不多,一毫不少,皆是控制到了最好的力度,最好的招式灵阵,且招招之间与右手的剑招完全是配合的天衣无缝,每一次的下招皆是算到了毕菩的各个反应。
这般想着,颇有些放下心来,冥罗的实力怕是早已超越了那些青主之辈,直追长老们了,凤鸣突然忆起以前,冥罗只有右手几招便让自己体无完肤的落败,心中颇有些落差之感。
毕菩有制造幻境,浸入人心的有违天道的灵能,对于身体的消耗亦是特别的大,病秧子的模样,故而其本身的灵力修为硬打起来并不占优势,幻境之中,冥罗心志坚定,丝毫未被毕菩控制,凤鸣这般想着,心中顿时难过了起来,自己被他耍的团团转,想来是自己心志不坚。
两人缠斗,一时间冥罗并不能完全将毕菩制服,凤鸣此刻彷如一个天主一般,在空中瞧着这个幻境发生的一切,便是舍了二人的争夺,趁此机会去瞧青涩的少年冥罗了。
原来冥罗那时竟是个严肃认真之人,方才掌握璇玑的事务,却是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任何事情都是马虎不得,较真的姿态倒是不像云流长老,有几分未拟一的风采。
虽是如此,冥罗原来竟然也有温柔之姿,对着那个叫茶然的活泼少女几乎是百依百顺,冥罗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着茶然在树上采摘青梅,不知为何,凤鸣心口忽然有些难过,茶然死后,想必他再也不曾这样子无修饰的笑过了。
猛然一声巨响,凤鸣回过神来,这二人站在屋顶的两个边缘,正是僵持状态,毕菩面色变得更加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要倒下。
想来高下已分,凤鸣松了一口气,复而又提了起来,他猛然想起几日前那排山倒海而来,压迫于他那股子全然与毕菩不相同的魔力。
幻境之中,灵力流转平稳,并无浸入迹象。凤鸣打量周围,毕菩站在屋檐一角,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冥罗——槐之介,你是否觉得你的妹妹,是死于自己对那可笑的忠贞的爱情的追求,你恨极了冥瑞此人,因为你多年而来,内心深处是将罪责怪给他的,虽然——你知道——是你的错。”
冥罗脸色微变,一股鹅黄色的灵力似流星一般划过破空,直冲向毕菩,凤鸣聚精会神地瞧着这最后的博弈。
然而,那光至毕菩根前,活生生一个人却是骤然消失在了虚空之中,冥罗心中一惊,冥,凤二人灵海之中同时失了他的灵力的追寻,四面八方却是传来毕菩苍白的声音——
“我成全你,让你看看,你的妹妹茶然真正的死因——在你临死之前。”
原来毕菩早是知晓了身经百战,又是这般经历的冥罗不会轻易为他所惑,之前的勉强抵抗亦是半真半假,只为了找寻冥罗心智的一丝灰色,以便他的灵识渗入其中。
冥罗眉头微皱,那毕菩不知何时竟是又潜入了他的意识,似个鬼魅一般,他心中此刻对这奇怪的星人只觉得恐怖。
周围景色又是微变,是那一夜,茶然离开的那一夜,冥罗眼皮子一跳,只觉得一股子热意冲上了头顶。
一个火红色身影从冥罗的小楼下偷偷摸摸地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