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的场上,忽然空中隐隐传来利器破空之声,日光里一点黑点瞬间变大。
“砰——”巨响伴随着石头碎裂之声,一对混黑的发亮的铁锤落在擂台正中央,周围满是碎石,还扬起了一片烟尘。
紧接而来便是两道亮光闪过,弥觅和未拟一各自取了自己的兵器,已然悬在了空中,对着虚空砍去,黄色灵力闪过之后,便是一团蓝色的光。
那蓝光瞬间弹开二人,落在擂台之上。
来人是个中年人,块头极大,足有八尺之高,整个人虽然穿着普通的黑色缎衣,隐隐之下却可以瞧见其隐藏其下的肌肉在涌动。
手臂,小腿俱是露出一截来,和脸一样是偏黑的古铜色,其中还攀着一些刀疤剑伤,头发绑在脑后,整个一个粗狂的武夫。
正是氏晅无意,见他拿起地上的那对巨大无比的黑锤,动动胳膊,扭扭脖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模样。
弥觅和未拟一并排站着,互看一眼,已然感受到了来自对手强大的灵力压制,此番仇敌也不得不选择合作了。
冥虚方才灵力受损不少,和水瓷悦一起把水瓷昕搬到了安全之处,凤鸣便在一旁,目光仍然是呆滞着,胖球儿太胖,身体钻不进笼子,尾巴探了进去扫着凤鸣的腿,想吸引凤鸣的注意。
凤鸣被困在这个地方已经很久了,他悬在擂台的半空之中,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他看到“自己”走下了擂台,冥荪若无其事的也离开,他惊慌失措的喊叫着,却发不出声音。
过了好久,他方才接受自己不过是个类似于“灵识”的存在,他无奈地看完了这三日这里发生的一切,甚至还要亲眼看到“自己”被处死。
凤鸣不是没有尝试过逃脱,却无济于事,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而自己就像个过客,看着那个“凤鸣”为非作歹。
今日,凤鸣瞧见那些熟悉的脸庞在叫嚣着将他灵力全废,赶出这个他自小生存的地方,突然觉得分外心酸,然而他更加担心地是,大家还不知道璇玑之中已经混进了外人,大家俱是处在危险之中。
本来已经绝望的他,看到冥虚那虚晃一招打向自己,周围世界轰隆隆地运转起来,凤鸣看到这地方拉开了一个缺口,黄光渗透而来,他好想趁此机会往外挣脱,却动弹不得。
眼见着那个小小的缝隙迅速的闭合,这一点点死灰复燃的希望被迅速的浇灭,那一点光芒变得愈来愈小,纯白的灵障正在填补那个最后的一点缺口。
即使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凤鸣仍然感受到了自己深深的无奈的叹息。
千钧一发之际,冥罗从那一点之中滑入,凤鸣不知自己此刻不过是团小小的红色灵力,急急地往那边滑去,虽然他完全没有移动。
冥罗一步一步地往那团红光而去,凤鸣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口上,眼见那手伸到面前,一道白光闪过,周围的景象瞬间便是变了模样。
冥罗脸露惊异之色,灵海之中那点凤鸣的气息瞬间消失,一道白光闪过亦是消失无踪迹,正是传说中的星人强大的带有压迫感的灵力,心中大惊,难道此人一直在灵障之中。
凤鸣骤然发现自己似乎又是相同情况,游历在世界之外,算是阵中阵了,自己被困在阵中,如今又转而困在了此阵中的阵中。
冥罗身处在花海之中,红艳艳的山茶花绵延千里,微微起伏的山中,一个小小的孩子抱着一个婴儿,跌跌撞撞的跑着,倒在了花海之中。此景象并不是璇玑,山茶之花,璇玑中唯有几株,还栽在冥罗的慕络阁旁。
凤鸣见那孩子不过五,六岁,甚至都抱不稳怀中熟睡的婴儿,眉宇之间,隐隐是冥罗的模样,心道,这莫不是冥罗的回忆。
突如其来的彪形大汉,将一对千斤重的大锤舞的虎虎生风,一招一断之中,俱是蓝色的灵流婉转,锤式凶横,配上那婉转的灵力相辅相成,将一行一动都是封的滴水不漏。
未,弥二人虽然联手克敌,却是一直处在被动,丝毫占不得便宜。
冥虚将一些来看热闹的弟子疏散开来,随即带着各个灵术高强的弟子摆出璇玑的灵阵,三十六人层层迭起,冥虚站在众人之中,单手举剑,凝聚四方灵力。
“万霜剑——破!”一声高喝,未拟一与弥觅二人顿时用刀剑一挡,脱身退后去数十丈,冥虚之处,铜墙铁壁般的灵源流转,瞬间,万千把剑瞬时发出,在空中汇成了剑阵的模样,直直往氏晅而去。
从剑阵和几日之前留慕所用的简直是云泥之别,剑剑俱是凝满了灵力,平常的修者抵御一剑便是如同打败一个冥虚一般。
氏晅被这突如其来的剑阵一怔,将单手将一把锤子往外一扔,那锤子落地之声沉闷有力,大家俱是全力以赴布阵,调转着剑灵的移动进攻。
氏晅手中的单锤被他一双满是肌肉的饱经战场的双臂舞起,精确的挡开一把又一把剑的冲击,看上去竟是轻松之态。
未拟一本是用剑之人,亦是改造此阵之人,自是知晓如何利用此阵,此刻便是举剑冲入了剑阵之中。
弥觅不便入阵,便在阵外瞧着,一颗心仍然是躁动的厉害。
一道金光入眼,弥觅的眼角触及那把被丢弃的铁锤,心中疑惑,那锤把末端用一条红绳拴着一枚金色铃铛,在阳光照射下泛着精致的亮点。
地窖之中,云流长老双手合十并掌,整个人没在冒着热泡的岩浆之中,唯露出肩膀以上和胸前半对手掌。
小小的空间里,游荡者浓厚的鹅黄灵力,那个“怪物”覆盖的经络蠕动着,更加疯狂的吞噬着这身体。
鬼奎涂的身体弯曲起来,卷成了一个小小的圆,最后消失不见,那地上唯有一坨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衣物。
“呵—”“呵—”粗重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云流长老从岩浆中一跃而起,几乎被岩浆蚕食殆尽的森森白骨之上,这个枯败的身体之中,正在迅速生长出粉红的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