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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飞机平稳降落,叶枫的心突突直跳,就要见到心爱的妻子了,他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和激动。昨天,方玲突然打电话给他,叫他立即赶来北京。叶枫问她是不是周芸到北京了,她刚开始还卖关子,说周芸不在就不能请他来北京吗,她还故弄玄虚,一本正经地说是她有事找他帮忙,弄得叶枫一头雾水,满腹疑惑地问是什么事情。最终,方玲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终于承认周芸来北京了,她是瞒着周芸给他打电话,希望他的从天而降给周芸一个大大的惊喜。方玲还一再嘱咐叶枫在电话里不要透露半点口风。叶枫喜出望外,满口答应下来。

这一次,叶枫还是选择了又舒适,又快捷,又方便的飞机,他太想早点见到朝思暮想的妻子了。方玲独自来接他,一见面,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不断地点头,满意地说:“叶枫,虽然你还是那么清瘦,但是精神十足,周芸见了一定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一路上,叶枫显得很心急,不停地问方玲,周芸现在怎么样?是不是瘦得不成样了?这段日子她孤身在外是怎么过的?面对叶枫的再三追问,方玲始终笑而不答,急得叶枫都快抓耳挠腮了。下车时,方玲拍了拍他的手,叫他别那么心急,他的疑问很快就有答案。可是叶枫还是紧张得要命,手心都出汗了,双手也抖个不停。

到了方玲的公寓门前,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先进去,要是周芸不在客厅,你就进来。”虽然叶枫迫不及待想尽快见着妻子,但他还是点点头。方玲取出钥匙,轻轻的,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打开门后,她像只灵猫一样钻了进去,随手掩上大门,叶枫只能在门外干着急。很快门又被打开了,方玲招手示意叶枫可以进来,她一脸神秘兮兮的滑稽相。如果这会给她一面镜子,她看见自己夸张的表情,一定会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叶枫跟着她轻手轻脚地走进了静悄悄的客厅。方玲用手指了指房门紧闭的卧室,意思是告诉叶枫,周芸就在里面呢。她像一缕清风似的飘到门前,轻轻拧开门锁,又像一阵风似的飘了进去。

卧室的门打开了,方玲率先走了出来,她冲着叶枫挤眉弄眼,乐不可支。周芸终于出现了,叶枫只觉得呼吸都停止了,一切都停止不动了,就连时间也停下了轻盈平稳的脚步,只有他深深思念的爱妻款款而来,带着不甚欣喜的笑容来到他的面前。两双爱意浓浓的眼睛久久凝视,柔柔的目光水乳交融般交织在一起,渐渐变得朦胧起来。终于,喜不自禁的叶枫和惊喜交加的周芸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分别了六十五个日夜,这六十五个日夜对他们来说太漫长了,漫长得就像六十五个春秋。他们终于经受住了分别的考验,度过了心灵的难关。他们知道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他们将不再孤独地前行,他们将携手同行,永不分离。多么激动人心的场面啊!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对幸福爱人相拥而泣的方玲,也禁不住留下了激动的泪水,她在心中默默地为他们祝福,祝福他们白头偕老,祝福他们幸福快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喜不自胜的三人都沉浸在无以言述的喜悦之中,忘却了时间,忘却了身边的一切……

眼含热泪的方玲走到他俩身边,用颤抖的声音对叶枫说:“叶枫,恭喜你了,还有一个天大的喜讯在等着你呢。”

叶枫听了,不禁诧异地望着笑意盎然的方玲。妻子回到他身边,这就是天大的喜讯,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能令他激动万分吗?没有!

周芸从丈夫怀里抬起头来,她看着日思夜想的丈夫诧异不解的神情,无比骄傲,无比幸福地说:“亲爱的,你就要当爸爸了,我们很快就要有一个可爱的宝宝诞生了,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说完,她一脸的娇羞妩媚,望着丈夫的目光含情脉脉。

叶枫欣喜若狂地望着妻子不停地向他轻轻点头,大喜过望的他这才发现妻子的肚腹微微隆起。刚才他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妻子笑靥如花的脸,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身体上的变化。虽然在寒冬里,周芸穿着厚厚的衣服,但是她的肚子还是无比骄傲地向前隆起,这意味着他们爱情的结晶已经孕育在她的肚子里。叶枫太激动,太兴奋,太高兴了,这真是双喜临门,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抱着妻子不停地亲吻她的额头和秀发,亲吻她弥漫着浓浓爱意的双唇。四片甜蜜的唇瓣,两个纯洁的灵魂,一份不死的爱念——这便是一个吻的美丽元素。叶枫知道,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拥有了一个吻的美丽元素。

还是方玲提醒说周芸有孕在身,不宜过于激动,叶枫这才极不情愿地松开双手。周芸牵着他的手走到沙发前,坐下后,她抓起叶枫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让他感受一下她腹中的小生命。叶枫轻柔地抚摸妻子的肚子,喃喃地说:“宝宝,爸爸来了,爸爸来接你和妈妈回家了。从今往后,爸爸再也不离开你和妈妈了,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说完,他抬起头来,深情款款地望着妻子,两人同时流下了幸福的泪水。离别之于爱情好比风之于火,它能使小火熄灭,使大火熊熊燃烧。在幸福的泪水涌流中,他俩心中的爱情之火正熊熊燃烧着。

不辞而别让周芸感到痛苦万分,可是她又不得不如此,她的脑海里总是不断地浮现出公墓里那个可怕的场面——叶枫的胸口鲜血汩汩涌流,像是不断喷涌的红色的泉水;郑兵恐怖至极的狞笑,他握住枪的手抖个不停,他怒不可遏,歇斯底里的咆哮,他的血喷洒在辛虹的墓碑上,他的身体栽倒在墓碑上,鲜血缓缓流淌……太可怕了!周芸想把它们从脑海里抽出来,撕成碎片,用一把火把它们化为灰烬。可是它们却牢牢地粘贴在她的脑海里,她用力去抽,去撕,可怎么也抽不动,撕不动,反而让她的心痛得如刀割斧砍一般。只要一见到叶枫,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太过于惨痛的一幕。在走与留之间,她的心一直在痛苦地徘徊。她爱叶枫,正如她在留给他的信中说的,即使真的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她也不会与他分离。她之所以决定暂时离开他,就是为了将来他们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为此她必须尽快忘却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她面对的是一条奔腾湍急的大河,她只能因势利导,将它疏散为一条条缓缓的小溪。她希望在这段分别的日子里,他能好好想想他的得与失,彻底反省,并能从中醒悟过来。在她的心目中,他的天性是那么善良、纯朴,他的心灵是那么高尚、纯洁;她知道过去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正的他的所作所为。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归自我,她又能感觉到他善良纯朴的天性,高尚纯洁的心灵。

周芸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引导叶枫,她真的想在他的身旁,在他看不到的情况下,陪他走过他的心灵反省之旅。如果上天真的安排他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逢,她不会刻意躲避他;甚至她还梦想着能有如此浪漫,如此不可思议的奇迹发生。遗憾的是,在她刚刚开始憧憬奇迹发生时,就万般无奈地停下了陪伴他心灵反省之旅的脚步。在南京,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去医院检查,她得到了肯定的证实,而且已经两个多月了。她这才想起,在美国度蜜月期间,她没有采取避孕措施,他俩都期望在这段非常浪漫甜蜜的岁月里收获他们爱情的结晶。她回想那段快乐好似神仙的幸福日子,确定就在八月二十四日到二十八日这几天。如果让她精确到具体是哪一天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确定为八月二十五日,那一夜,在神奇的五大湖的豪华游轮上,他俩的灵魂和肉体都达到了无比完美的结合。就在那一夜,她有一种强烈的,奇妙的感觉——她就要做一位伟大的母亲了。发生了如此令她感到心碎的事情后,她整颗心都被痛苦紧紧缠绕着,竟然忽略了腹中孕育的小小生命。

医生的劝告让周芸忧虑重重,她的身体状况,特别是她极度低落的情绪,对孩子的孕育都是极为不利的。医生甚至劝她在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干脆先不要这个孩子。这怎么可能呢?无论如何,她是绝不会这样做的。在即将为人母的巨大喜悦面前,任何痛苦都显得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为了孩子,周芸放弃了陪伴丈夫心灵之旅的大好机会,她从南京直飞北京。经过全面细致的检查,结果并没有南京那位好心的医生说的那么危言耸听,她只是在身体营养储备上还不够,她还有足够的时间为孩子做好精心的准备。其实,南京那位好心的医生主要是担心她的心理状况会影响孩子的正常发育。如果医生能看到笑逐颜开的她,一定会当面恭喜她即将成为一位伟大的母亲。

方玲高兴坏了,她毛遂自荐当兼职保姆。为了照顾好周芸,为了帮她多补充营养,方玲都快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孕妇营养学专家了。周睿和何雪也经常过来陪周芸,他俩正朝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这可把她高兴得都要手舞足蹈了。周芸和他们三个约定,谁也不许把这事告诉叶枫。三个人都挺纳闷,周芸也不多作解释,只是硬逼着他们和她签订战线同盟。周芸怎么会不想让丈夫早点知道这个喜讯呢?可丈夫正在经历心灵的蜕变,升华过程,她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去打扰他;而且她还没有成为一位合格的孕妇。她希望在丈夫完成心灵之旅后,等医生对她说,她已经准备好做妈妈了,到那时,她会立即回到丈夫身边。她不断引导丈夫四处游历,虽然她是在欺骗丈夫,可这是最最善意的欺骗,是无可指责的欺骗。

因为有了孩子,也因为周芸对叶枫的爱依然深如瀚海,过去的那可怕的一幕给她带来的痛苦变得越来越弱了,特别是她在听到丈夫的心灵之声,听到丈夫震撼心灵的灵魂呐喊后,那份痛苦就荡然无存了。前几天,叶枫将他在海边的心灵感悟写出来,用E-mail发给她,看完后,她就在想,是时候了,他们这对经历了心灵折磨的夫妻该团圆了。

本来,周芸是准备等过两天到医院检查完后,在确定腹中的孩子发育良好后,再告诉叶枫。可谁曾想方玲却背着她把丈夫召唤而至。当方玲走进卧室告诉她叶枫就在门外时,她的心跳加速,她似乎感觉到腹中的宝宝在调皮地转动身体呢。她双手抚摸自己的肚子,骄傲,幸福地对腹中的孩子说:“宝宝,你也知道爸爸来了?别急,咱们这就去见爸爸喽。”

两天后,检查结果正如周芸所预期的,她和孩子一切正常。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在听心跳的时候,医生找了好一会才准确地听到孩子的心跳声。医生见周芸颇为紧张,就开玩笑说:“这么小就这么调皮,在妈妈肚子里就玩起捉迷藏的游戏。”周芸直到听见孩子的心跳声才放松下来。出来后她告诉叶枫医生的玩笑话,方玲在一旁听了,直说是个男孩,要不怎么会这么调皮呢。周芸听了心里乐开了花,美滋滋的。她可是望子心切呀!

周芸比叶枫还急着想回厦门,那里可有她念念不忘的家呀!可真到了机场,就要和方玲、周睿和何雪分别了,她又依依不舍了。周睿忙着事业;何雪呢,学业正紧;唯有方玲清闲得很。周芸就撒娇,让方玲干脆陪她去厦门住段时间。方玲听了直摇头,一脸坏笑说:“我才不去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呢!不,现在是三人世界了。看着你俩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我会有形单影孤,孤芳自赏的失落感。再说,连小睿和小雪都已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我也不甘落后,得奋起直追呀!”她的话引来一阵阵欢笑声。周芸高兴得直追问她是不是已经锁定目标了。她笑而不答,只说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周芸。说这话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愁,周芸没发现,她一个劲地叮嘱方玲尽快带一位白马王子来见她,最好赶在她的宝宝出世前,总之越快越好。

“又不是赶鸭子上架,就是拉郎配也得看配不配呀。”方玲笑着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叶枫和周芸走了,不过他俩清楚,过不了多久他们又能相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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