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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赛内赛外

“黑苍蝇酒吧”——31区2号镇最底层,也是最热闹的酒吧。

整个店面采用的是西部牛仔风格的简单装修,两扇金属横板推拉门上下隔空,吧台置于最里面,面对着大门,钢架上摆放的各种酒水,可以让顾客刚进门就一目了然。

酒吧四周的座位两边略高中间稍低,由两级台阶引导而上。每张桌子都是简单的圆桌,配备四把方椅。比较奇怪的只是这些金属座椅,都被粗大的螺丝固定在地面上。

这几天店老板彼特?潘的生意格外的火爆,特意花费大价钱,在大厅正中央放置的立方体播放屏,给他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而更多的惊喜来自于像眼前这样的顾客,简单形容来说就是——钱多人傻好摆弄。

“老板,给我来一杯店里最贵的酒!”不出彼特?潘所料,这个带着管家的少女,坐在吧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店老板麻利的从酒柜中取出一瓶包装精致的小瓶,小心翼翼的倒出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心道:接着她就要问:预选赛里有没有什么刺激的消息了。

银发少女接过酒杯,一仰头咕嘟咕嘟灌进喉咙,皱眉眯眼仿佛痛苦不堪道:“比赛里有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消息?”

“如果您同意请在座的各位喝一杯,大家应该很愿意把最近看节目的心得与您分享。”老板狡猾的笑了起来。

“没问题,小意思!”虽然刚才皱起的眉头还没展开,银发少女仍旧很豪爽的点点头。

“这位客人请大家喝一杯,她想听听大家对预选赛节目的感想!”店老板大声冲着四周纷杂的酒客们吼了起来。

被老板大嗓门瞬间压制的嘈杂声,立刻变成了欢呼。

“我觉得1431号一定能最先出线。”

“狗屁,如果他碰上261号,一定会被切成整齐的小方块。”

……

吼声很快此即彼伏的响成一片,少女苦恼的抱住了脑袋。

站在少女身边的男人俯身冲她耳语几句后,少女兴奋的一跃而起,跳在老板的吧台上大声道:“都闭嘴,我叫谁说,谁再说。谁说的我喜欢听,他们这桌今天喝的我都请了!”

酒吧中的吼声顿时一扫而空,比嗓门的争论,立刻变成了一桌桌的窃窃私语。

“现在预选赛淘汰率是百分之二十,目前的积分排名第一的是切割者——仇,喜欢用的武器是背负的大剑,他目前已经积累了82分,积分排名第二的是雷锤——霍尔,喜欢用他的巨锤将对手捣成肉泥,他目前已经积累了54分,积分排名第三的是隐身人——萨瓦尔,他喜欢悄悄的靠近对手,然后划开对手的喉咙,目前的积分是36分,积分排名第四的是魔鬼——卡特……”

“嘿,够了够了,虽然你对选手积分的了解实在让我敬佩,但我对这个真不感兴趣,如果真需要这种数据,我去看看节目的即时资料岂不是更全面?”银发少女翘着二郎腿坐在吧台上,对着被他挡在身后的店老板眨眨眼道:“老板,再给我来一杯刚才的东西,真的很刺激哦。”

“达菲林爵士,波尔男爵不允许您在达到20岁前酗酒!”文顿管家一脸为难的试图进行制止。

“别理他,给我再来一杯!”达菲林冲着彼特?潘摆摆手,鼓着红扑扑的脸蛋,一把拽住管家的衣领:“我这是在品酒而不是酗酒,你想死吗?”

教训完自己的管家,少女继续挥舞着手臂,在酒吧中指点江山:“那个角上的金属脑袋,对,就是你,说说你感兴趣的。”

“我比较喜欢看解说员对那两个叛逆的介绍,我算了算,如果连今天下午那个被切成两截的倒霉鬼一起算上的话,那个年纪比较小的叛逆已经干掉6个参赛者了。如果他也能得到积分的话,等我看看,”说话的大个子翻看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兴高采烈的敲打着自己包着铁皮的脑袋道:“他现在已经能排进前一百名了。”

“是啊!”大个子的话很快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另一张桌子上,端着酒杯正在浸泡自己眼珠的家伙接口道:“不知道你们看了没看他干掉第二个家伙的场面,那个拿电锯的肥球号称要把两个叛逆者切成三文鱼片,接过被那小子绊了一跤后,居然用电锯把自己脑袋劈成了两瓣。”

“老板,给他们两桌送几杯酒过去,”达菲林瞪大了眼睛,扭头转向四周,询问道:“还有吗?这可是我感兴趣的话题哦!”

“我看到做为举办方的公告,据说天启者已经接到关于叛逆的报告,但是答复是时过境迁,顺其自然。”

“老板,给他们送酒!”

“我听说……”

“老板……”

酒吧中的话题,在几杯酒的鼓励下,迅速的向陈天启身上靠拢。

******

做为当事人的陈天启,此刻正蹲在一个通水管中,如受伤的幼兽一般默默的“****”着自己的伤口。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三天的时间中不停的躲避追杀,又或是与索命者性命相博,并不是用酒吧中简单的“干掉”两个字,就能诉尽其中的艰辛。

就像此刻陈天启正在处理的腹部伤口,就是他在最后一场意外遭遇战中,一个小小的失误所留下的。

伤口在腹部偏左,大约仅有无名指粗细,但受伤的边缘皮肤已然是血肉模糊。

若是有医生在场,应该很容易就辨认出,这是“魔蝎”所造成的贯穿伤。

这种最初被研制出来用以保护弱者的附体型装置,是一个能够依附在皮肤表层,并随着主人运动悄无声息的自行变换位置的机械装置,在主人心跳加速或者血液流动加剧的情况下会被激活,同时通过接收主人大脑皮层的信号,判断是否进行攻击。

得到攻击指令后,“魔蝎”会根据主人选择的攻击方位,锐化成一把螺旋状长针,急速旋转着刺向目标。

咬紧牙床,陈天启将手中喷雾器的管子,直接插进了腹部的伤口内,按下了开关。一阵短暂的酥麻之后,流变全身的,是五脏六腑都被强行捏在一块的强烈剧痛。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陈天启依旧抽搐着蜷缩起身子。

当剧痛过去,清凉的酥麻感再度流遍身体的时候,少年强撑着坐起了身子。

通水管不同于下水道主干道,里面的空间实在不大。即便是陈天启的体型,也必须垂着脑袋弯起腰。这种平时难度并不大的动作,又让少年的头上重新冒出了冷汗。

“陈天启,如果不是前面家伙的医药包,你已经死!”陈天启从小方盒中取出了一块方块状物体,如同惩罚自己般,用力的按在了伤口上。

方块状物体发出轻轻的响声后,隐约可见的边缘处,爬出一根根细线,缓缓在伤处四周的肌肤上自动穿孔打结。

完成这一切,陈天启长舒一口气,将身边一团浆糊状物体拎在了眼前。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谁也看不出这东西,便是“魔蝎”失去能量后的原型。也难怪陈天启没有防备这种玩意,这本来只是城市大区中,富家小姐独自出门时,用来自卫的小玩意,价格及其昂贵,而以实用性而论,无论机械人改造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远比买个这种小东西更有价值。

“这算是意外伤害补偿?”抽动嘴角试图笑笑,陈天启轻巧的从浆糊中取出了一块米粒大小的玩意丢在一边,又从脖子上解下一根项链,从打开的吊坠中,小心的取出另一颗“米粒”塞进了“魔蝎”中。

浆糊仿佛被添加了一根脊椎骨般,化作一条长蛇,顺着少年的手臂爬了进去。

陈天启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慨道:“难怪会有这么多人选择放弃人类的器官,这是多好用的东西啊!”

你能感觉到那里有块东西,却完全看不到摸不着,而关键的时候它还能保护你的性命。金属科技的奇妙,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让少年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陈天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光靠记录这些已经出现,或者正在出现的新玩意,对反抗天启者的统治,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老头,希望你还活着!目光透过管道仿佛穿透了深深的黑暗,陈天启沉默良久,迷茫的摇了摇头。

从发现几个出口都被封死之后,陈天启就踏上了返回的路,只是这条原本熟悉的道路,此刻已经变得无比陌生。无论是零星可见的残破尸体,还是时不时意外遭遇的搏杀,都在提醒着少年,回家的道路,已经布满了杀机。

休息结束,回家!陈天启收拾好一切,用力的捏了捏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从通水管道中爬了出来。

虽然黑暗的下水道没有日夜交替,但在这里长大的少年,有自己判断时间的方式。

已经过去了大约三天,下水道的人数已然没有第一天时那么随处可见,可几小时前碰到的最后一个对手,却用“魔蝎”告诉了陈天启,剩下的人,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以应付了。

持着弓贴着墙,少年谨慎而轻巧地迈动脚步,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四周仿佛充满了带着恶意的眼睛。

走了没多远,陈天启停下脚步,猛然一个急转,将十字弓对准了后方,如雕像一般默然而立,静静的下水道中,没有任何的声音传出。

“真不知道学的这些东西里面有哪些管用呢!”温习了一遍曾经学习过的对待埋伏的假动作,陈天启苦笑着又回转了身体。

少年丝毫没有发现,就在他身后不远的黑暗墙壁,模糊的扭曲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原状。

黑暗中,仿佛张开了一双眼睛,冷冷的注释着少年的背脊,一点点的缓缓逼近,慢慢的张开了血盆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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