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虏伯康采恩象凤凰从废墟和困苦中再生的同时,在拜茨与阿尔弗里德共同经历战斗、战略和愤怒的同时,贝托尔特·拜茨时刻也没有忘记他的目标:他被阿尔弗里德召来,目的是给康采恩树立新形象、好形象,这也正是他想做的。帮助他实现这一目标的机构他已经具备了:公共关系部,贝贝一向对新办法有极高的热情,他使用了公关部的权力,他运用得非常得心应手。他有一种直觉,知道什么是最关键的,什么是克虏伯可以利用的,这个直觉在50年代深深影响了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后来成了康采恩礼宾部部长。贝贝邀请他到歌德大街自己的家里,与他长谈了一夜,向他阐述了自己公关战略的基本原则。
最高目标应该是:让克虏伯这个名字重新具有社会影响力,让它听起来重新具有积极的意义。年轻人不相信,这会很简单。他向克虏伯威狄亚公司的对外服务部建议,将克虏伯环放进销售册里,大家异口同声地喊到:“千万不能写克虏伯,那样我们什么也卖不出去了。”这种状况应该改变。要达到这个目标,拜茨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手段。如果要在威拉山庄举办一些有广告效应的活动,那么钱是不成问题的。他给他的上司解释:“一个马克在我们这里可能值1·10马克,但这10分尼必须是一些特别的东西,让人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字母i上面那一点,这种永远不会忘记的特别的东西,要找到这些东西,对公共关系部的组织者们来说,这就是最重要的任务。
战争结束11年后,贝托尔特·拜茨上任两年后,威拉山庄第一次又在晚上放射出光彩。克虏伯在这里为外交使团成员举行招待会。许多人都参加了,大厅里熙熙攘攘。人们纷纷挤向香槟和小甜点,挤向照相机和社会名流。阿尔弗里德和拜茨非常潇洒地从一个人走向另一个人,与他们交谈,客人们欣赏油画与箱子,赞赏这个公司伟大的女性贝塔,她非常优雅地招待来宾,领受那些远方客人的敬意,这天晚上很成功。第二天应该取得更大的成功,整个活动的发起者贝托尔特·拜茨就是这样计划的。
在训练有素的职工的陪同下,国外外交官们参观了康采恩,这样,他们自己可以完全相信(希望他们的政府也相信),原来那个臭名昭著的“德意志帝国的兵工厂”已经不存在了,克虏伯已经变成另一个新的克虏伯了。他们参观了克虏伯公司所有的产品:从假牙到鞋油的原料,克虏伯什么都生产,但没有武器。外国客人也参观了莱茵浩森冶炼厂,这尽管不属于康采恩,这一点给客人讲得最详细,但是,就如阿尔弗里德的雅致说法,总归也属于“克虏伯领域”,来访者还来到一个高炉旁,参观了火花飞溅的浮渣,他们还参观了辊压和电线一条街。当来访者俯瞰莱茵浩森的全貌时,拜茨所期望的“啊哈!”效果出现了:盟军所建的围墙切断了工厂的铁路线,位于冶炼厂区内的机械和钢铁制造股份公司就象一块飞地,这个股份公司因为不生产钢材,只是加工钢材,而属于阿尔弗里德。梅莱莫条约所带来的问题,拜茨就这样形象地向他的外交使团客人们做了介绍,这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会想起这些的。他们所投入的1个公关马克已经获得了它10分尼的超值。
贝贝很早就认识到,经常有一些加冕皇帝再次来埃森,就象原来一样,对克虏伯的公众形象有多么重要。所以当他得知,埃塞俄比亚国王海乐·塞拉西要来波恩,要对德国进行国事访问时,他就派了一个年轻的公关干事去波恩,在那里进行了长期努力,直到负责此事的国务秘书不再反对他们,并将国王访问克虏伯纳入了访问日程。拜茨认为,这次来访有决定性的意义,这是战后首次高级访问,拜茨亲自照顾了一些看似很次要的细节:他让人竖起了旗杆,这个旗杆直到今天仍在使用,并将所有在联邦德国学习的埃塞俄比亚大学生邀请到埃森来,许多年以后,他们与克虏伯仍有良好的贸易关系。共有120位年轻的埃塞俄比亚客人应邀来到埃森,克虏伯的学徒们必须将他们的房间为这些客人准备好。作为安慰,这天晚上,他们可以在山庄前举起400个火把,这也为访问的成功做出了贡献。所有这些以及其它许多细节都是按分钟计划的,拜茨已经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最后剩下的只是一个问题,也让阿尔弗里德对这个安排感兴趣。
并不是每次都成功的。阿尔弗里德有可能很固执,拜茨讲了许多理由,可是他就是听不进去。贝贝也失败过。
1954年苏丹的艾尔一阿扎里总理来埃森访问时,向拜茨提出一个私人请求:他想看看当时的德国冠军埃森红白足球队的表演。
对克虏伯礼宾部来讲,这毫无问题。他们组织了一场比赛,并向那些克虏伯足球迷发了球票。但是,当拜茨请阿尔弗里德陪同他的高级客人观看球赛时,拜茨碰了钉子:阿尔弗里德断然拒绝。最后是拜茨来欣赏足球赛了,并送给每位球员一个闹钟,“以便您们永远保持清醒。”克虏伯是否再生产武器?在这个问题上,拜茨也能找到在公众中产生积极影响的观点。阿尔弗里德更多地把它当作个人问题,他怀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心情观察到,世界变化太快了,人们的观点又一次发生了变化。他坚持克虏伯的和平企业形象,克虏伯不生产武器,并且得到拜茨的大力支持。与此同时,由于东西方冲突的加剧,公众的兴趣已经逐渐转向了他们的反面,早在1955年,美国国防部就已经试探,克虏伯是否想参加西方的军备。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成员国,特别是斯堪的纳威亚半岛上的国家,它们不希望要美国或法国货,而是想要克虏伯的优质大炮。1957年8月19日,《纽约时报》写道:“克虏伯仍然希望,永远不必再生产大炮了。但阿尔弗里德·克虏伯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对他的朋友说:‘这种状况中存在多大的讽刺。战争结束后,盟军决定,克虏伯永远不许再生产武器,盟军对此很坚决。而现在,美国和英国很希望看到,克虏伯再生产一些战争用材料,以便德国为北约提供它应承担的一部分任务。’贝托尔特·拜茨问:‘到底为什么我们应该愿意再生产大炮呢?你们应该看看我们的章程,我们要生产和平商品。另外,哪一场战争是可以用大炮解决的?”’
类似这样的公开声明当然很受人欢迎。无论如何,阿尔弗里德和拜茨已经认识了武器买卖的新动向。克虏伯的财政部经理施罗德已经计算出来,大炮已经不是好生意了。
人们永远都在问同样的一个问题,克虏伯是否再生产武器,针对这个问题,1959年,拜茨傲慢地回答:“不,不。此外,下一个战犯将是来自化学工业和电子工业。”(20年后,美国在越战失败后向它自己的士兵提出上诉。这场法庭辩护可以验证,拜茨这些话是有远见卓识的。)
拜茨天生就是做公关的材料,而且非常懂得,很自然地在新闻媒体面前表现自我。有时,他设计的公关活动并不能象他想象的那样成功。《明镜》周刊1959年描述了一幕典型的画面:“在埃森的弗里德里希·克虏伯锻造厂的车间,有一群领导和代理人围在一个铜球周围,铜球白得发亮,体积很大。这个球直径两米半。球表面铸上一层12厘米厚的铜。这个球将在一个小型仪式上移交给深海潜水员亚科思·皮卡特,他将用这个铜球研究地中海的深度。委托人皮卡特来视察克虏伯钢铁厂的这一特殊产品,陪同他一起参观的是一个年轻时就飞黄腾达的人:贝托尔特·拜茨,克虏伯公司的全权总代理,他担任这个职务已经五年半了。他45岁左右,穿得有点太摩登,他非常和蔼地、大胆地朝那些领导们望了一圈,他问:‘有人去过那里面吗?’那些经理们立即摇头说没有,拜茨就脱下外衣,在皮卡特的帮助下,在摄影师的闪光灯下,从狭窄的进口挤了进去。拜茨的头现在正在球里,这时,那些钢铁厂经理中一个人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有明显的不敬之意,一旁的人谁都听得很清楚:‘现在盖上盖,这个机会很有利。”’
盖没有盖上,拜茨也没有辞掉他的经理。利用这个潜水球,皮卡特在深海潜水方面又创了一项新的纪录,这也是克虏伯的荣誉。另外,这个纪录直到今天都还没有人打破。但贝贝学会在公众面前克制自己的心血来潮,每年都克制得更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