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花夙倚卧在贵妃椅上拿着玉笛把玩,想起刚进宫那一天,冒充娘娘吓唬那些小太监,不料此时她真应了那句戏言,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
花夙抿嘴得意的笑:“染儿,我可真是聪明,还有这未卜先知的能力。”
染儿在一旁将茶盏切好,倒入紫砂杯中,呈递给她,附和道:”是是,贵妃娘娘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花夙拿玉笛轻敲染儿的头,笑骂:”你还取笑起我来了,真是被惯的,胆子越来越大了,都快不把我看在眼里了。“
染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蹑缩了一下,佯装求饶:”染儿哪敢,还请贵妃娘娘饶命。“手中的茶水澄净碧绿,涟漪淡淡。
她俩笑作一团,笑声肆意的在偌大的朝阳宫传回响开来,打破了原先宫中的死寂。
那夜后,南明果真不再来过花夙的朝阳宫,她听闻,新近受宠的是一名选秀的秀女,名唤晚晴,是洛侍郎的女儿。
其间,南明派人前来询问过花夙,道是偌大的朝阳宫余花夙一人,比那冷宫,更显冷清几分,怕她孤单,要不要派几名伶俐的宫女过来伺候着。
花夙摇头,谢绝了这一番好意,只道一人最是快活。
这牢笼再来多少人,也改变不了这是牢笼的事实。
花夙忍不住的就想起了一个人,这么漫长的岁月他都是一个人,他,会孤单吗。
昨日,南明又派人传来口谕,道是这宫中,任花夙自由行走,无需在缚足于朝阳宫内。
阳光照进来,温暖明媚的气息。
花夙顺手捻过染儿一缕青丝,放在鼻翼下轻嗅,一股馨香溢满整个鼻腔。”染儿,此刻正值桃花盛开的时节吗?“
染儿答道:“三月中旬,刚刚好。”
花夙来了兴致,“染儿,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可好?”
“你去哪,我都随着。”染儿看向花夙的眼里,满是宠溺。
花夙替染儿将长至脚踝的青丝拢好,用红绸束了个结,赞叹道:“染儿,你这般模样,真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不只是仙子,那妖,也是不食的。“染儿扶花夙从贵妃椅上起来。
花夙不肯动,染儿催促道:”走了,不是说要去御花园赏花。“
”怎么可能,哪有妖会像染儿这般美。。哎呀,你别扯我衣襟。“花夙连忙拉住衣裳,却还是被扯露出半臂如玉肌肤来,也幸得是宫内无旁人。
染儿松手,替花夙整好衣襟。”夙儿。“她正视着花夙,一脸认真。“仙也好,妖也罢,都抵不过你三分之一的容颜。”
“哪有这么夸张。”花夙嘟囔。
染儿不语,将花夙长至脚踝的青丝束起来,拿过玉钗,玉钗通体碧绿,上面雕琢着花纹,看的细了,才认出是一支盛开的桃花。
花夙偏过头,不肯让她插上。”随意便可。”
有那么一瞬间,花夙看不透染儿的眼神,很浓,像雾聚拢在一起,化不开,却像要把人给吸进其中。
花夙不知染儿是谁,她不说,她也不问。
那日,花夙清晨起床,意识还不甚清明。
清脆的珍珠撞碰声中,流苏垂帘被掀开,宫内只余花夙一人,不会有旁人来扰。她正疑惑不解时,抬头,一女子静立在床前,见花夙看她,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夙儿,我是来寻你的,我是染儿。”
末了,见花夙仍是一脸疑惑,她接道:“你的染儿。”不容置疑的语气。
好像她就该属于花夙。
染儿一袭红衣,立在这偌大的朝阳宫中,仿若一朵怒放的牡丹。
金碧辉煌的宫殿在她的映衬下,也不免黯然失色,相形见拙,染儿的容颜,是说不出,道不尽的美,不妖冶,却透出股别样的风韵来。
绝世。
花夙是第一次,见到能将红衣穿出这种不染尘埃风韵来的女子,于是她不在多问,染儿也就这般留在了朝阳宫门内。
花夙喜静,在染儿出现之前,朝阳宫中只居着她一人,那时,南明还在,也不觉欠妥,如今,只剩花夙一人,她倒也开始怀念起那时羽音楼的繁华来。
这人,一旦被俗世所诱,就真的不会再习惯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