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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异彩纷呈的冰嬉

冰嬉是中国古代北方地区特有的体育活动。据《宋史·礼志》“幸后苑观花作冰嬉”的记载,说明宋代宫廷里已有此项活动。但由于史载缺如,难知大貌,可能因气候的原因,京城汴梁冰期甚短,冰嬉尚不普遍。明代首都在北京,冰期较长,冰嬉活动日渐增多。刘若愚《明宫史》记载:德阳门外的河流“至冬冰冻时,可拉拖床……一人在前引绳可拉三四人,行冰上如飞”。《燕京岁时记》亦载:“闻明时积水潭尝有好事者联十余床”做冰上娱乐。但可能是刚刚开始,活动方式仍很单调。冰嬉的盛行与发展还是清代。

满族的前身是女真。该族曾长期居住在今松花江流域及黑龙江一带,那里冰封时间长,故踏冰滑雪是他们生活的一种基本技能和军事作战的手段。早在清兵入关之前,满族已有擅长溜冰的军队,天命年间(1616-1626),努尔哈赤曾率部征服了巴尔虎特部落,但当他率部远离后,该部落又反叛。此时努尔哈赤已在数百里之外,他手下的将官费古烈,“所部皆着乌喇滑子,善冰行,以炮架爬犁……一日夜行七百里”,以致“满兵至,巴尔虎特尚弗知”(《满语择抄》)。据《日下旧闻考》记载:“太液池冬月表演冰嬉,习劳行赏,以阅武事,而修国俗。”显然冰嬉是满族的重要体育习俗。

满人入关后,滑冰的习俗随之流布,在北京等地广有开展。每到冬天,北京的太液池、中海、什刹海、护城河、二闸等处皆有冰床、冰上争标、冰嬉、冰球、冰舞等游戏活跃于冰上。据《燕京岁时记》所载,冰床是以“一人拖之,其行甚速。长约五尺,宽约三尺,以木为之,脚有铁条,可坐三四人,雪晴日暖之际,如行玉壶中,亦快事也”。文昭《京师竹枝词》“城下长河冰已坚,冰床仍着缆绳牵。浑如倒拽飞鸢去,稳便江南鸭嘴船”(《紫幢轩集》)之句,就是对这项活动的形象写照。

冰上争标就是如今的速度滑冰赛,由于这项活动对抗性强,既要求技术,也要求体力,故很受人们欢迎。据《帝京岁时纪胜》记载:冰上争标者“所着之履皆有铁齿,流行冰上,如星驰电掣,争先夺标取胜,名曰溜冰。都人于各城外护城河下,群聚滑擦”。速滑比赛竞争激烈,速度很快,乾隆帝形容它“御风列应让,逐日夸无难”,“迅似岩飞电”,“拟议弦催箭”(《太液冰嬉》)。“冻合琉璃月似镜,万人围看跑冰来”(《都门竹枝词》),每有滑冰比赛,都要招徕不少观众,可见人们对此项活动的热衷。

冰嬉是对冰上活动的泛称,既有速滑,也有花样滑,还有射箭、冰球、冰舞诸项。可谓形式多样,异彩纷呈。作为本族的传统习俗和“国俗”,清统治者对冰嬉非常重视,对军中的冰上训练尤其如此,规定关外水师,冬季结冰后,都要练习溜冰,并且把八旗滑冰列入庆典制度,每年在太液池(今北海)进行校阅。《皇朝文献通考·乐考》记载:“冰嬉,每岁十月咨取八旗及前锋统领、护军统领等处,每旗规定数各挑选善走冰者二百名,内务府预备冰鞋、行头、弓箭、球架等项。至冬至后驾幸瀛台等处,陈设冰嬉及较射天球等伎。分兵丁为二翼,每翼头目十二名,服红、黄马褂,余俱服齐肩马褂。射球兵丁一百六十名,幼童四十名,俱服马褂,背小旗。按八旗各色,以次走冰、较射”。如此规模的冰上运动——人数达一千六百以上,在中国古代体育史上可谓绝无仅有,可见当时冰嬉的盛行。

乾隆时期的《冰嬉图》,形象地再现了各种冰嬉的场面,如花样滑冰、射天球、冰上舞幡等等,形象逼真,姿态各异,栩栩如生地描绘了清代盛大的冰嬉盛会。如速度滑冰,就有初手式、小幌荡式,大幌荡式,扁弯子式、大弯子式、大外刃式、跑冰式、背手跑冰式等形态;花样滑冰有哪吒探海、大蝎子、金鸡独立、朝天镫、童子拜佛、双飞燕、卧鱼、卧睡春、千斤坠等姿势;杂技滑冰则有缘竿、盘杠,飞叉、耍刀、弄幡、倒立、扯旗等高难动作;射天球是将旗门上高悬带穗之“天球”,滑冰者于运行中张弓射球,显示了满族人能滑善射的高超技艺。清人顾森“太液冻初坚,冰嬉队连连。弯弧兼肄武,仰射彩球圆”诗句,就是对这种冰上运动的形象写照。

冰球并非现代意义上的冰球,而是古代蹴鞠之戏的演化。亦即冰上蹴鞠。比赛不设球门,以得球为胜,目的在于习武,锻炼将士冰上追逐和速滑的能力。《帝京岁时纪胜》记载:冰上蹴鞠“每队数十人,各有统领,分位而立,以革为球,掷于空中,俟其将坠,群起而争之,以得者为胜。或此队之人将得,则彼队之人蹴之令远,欢腾驰逐,以便捷勇敢者为能。将士用以习武。”另据《帝京岁时纪胜补笺》云:“什刹海、护城河冰上蹴鞠,则皆民人练习者”,可见这项活动是普遍的体育习俗。

冰舞其实是一种冰上杂戏,主要盛行于民间。表演者着冰鞋,在滑行中作各种表演,如舞狮、舞龙、彩船、飞叉、弹弓等,花样繁多,颇受时人欢迎。

引人入胜的冰嬉,不仅仅是宫廷、军队所有,在民间也很流行,宝竹坡《偶斋诗草》中“朔风卷地河水冻,新冰一片如砥平。何人冒寒作冰戏,炼铁贯韦当行腾……闲日游手姿戏谑,年年结队嬉郊癱”之句,就是对民间冰嬉的描绘。

冰嬉是适应北方寒冷的自然条件而产生的,由于它具有练兵、健身、娱乐的三重意义,且该项活动轻巧灵便、花样繁多,故深受人们欢迎,满人入关后得以盛行,成为北方地区特有的体育习俗。诚如《燕京岁时记》所云:“冰鞋以铁为之,中有单条缚于鞋上,身起则行,不能暂止。技之巧者,如蜻蜓点水,紫燕穿波,殊可观也”。的确道出了冰嬉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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