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运动的最基本的技能是要求骑术精湛,故它一直为统治者所重视,成为练兵的手段和极富刺激的娱乐项目。辽、金等少数民族政权,有着善于骑射的传统和尚武的精神,故这项活动也深为它们所喜爱。
辽代统治者对马球活动非常爱好,在辽的皇城内设有球场,如《辽史·地理志》记载:“南京(今北京)……皇城……球场在其南,东为永平馆。”宫廷官僚贵族、各级将领中的马球爱好者,常云集皇城球场进行比赛。辽国的最高统治者,如穆宗耶律璟、圣宗耶律隆绪、兴宗耶律宗真等都经常以打马球取乐。应律二年(952)辽穆宗去应州(今山西应县)打球,与应州毗邻的北汉政权,为了讨好辽国,曾遣使向他奉送球衣和比赛用马(《辽史·穆宗纪》)。可见马球活动在辽国并非仅限于皇宫,在各地都很流行。《辽史·肖孝忠传》所载肖孝忠为东京(今辽宁辽阳一带)留守时,主张以马球习武:“东京最为重镇,无从禽之地,若非马球,何以习武?”也说明了这一问题。
由于马球运动符合草原民族善骑射的特点,故颇受他们的重视,善击球者往往为统治者所青睐,如耶律塔不也“以善击鞠,幸于上,凡驰骋,鞠不离杖”(《辽史·本传》)。据《日下旧闻考》记载,辽国的马球活动方式与中原基本一样,而且水平很高:“……咸用上等骏马,系以雉尾,璎珞萦缀镜铃,装饰如画。”比赛开始后,由“一马前驰,掷大皮缝软球子如地,群马争骤,各以长藤柄球杖争接之”。有时“球子忽绰在球棒上,随马走如电,终不坠地。力捷而熟娴者,以球子挑剔跳掷于虚空中而终不离于球杖”。比赛以将球子“打入球门,中者为胜”。
金人继承或借鉴了辽的习俗,亦以打马球习武,据《金史·礼志》载:“击球之戏,亦辽俗也,金因尚之。”由于此项习俗适应了该民族善骑射的风尚,故得以迅速普及,颇受金人喜爱。上自皇帝下至平民,无不如此。如金世宗完颜雍好打球,司天监马贵中以“围猎击球皆危事也,前日皇太子坠马可以为戒”而劝谏金世宗不要再从事这项活动,世宗却不以为然,他认为:“祖宗以武定天下,岂以承平遽忘之邪?皇统尝罢此事,当时之人皆以为非,朕所亲见,故示天下以习武尔”(《金史·马贵中传》)。这说明马球运动在金国臣民中是颇受欢迎的。因马球的主要工具——马对草原民族来说不是太难得到的东西,故能得以普遍开展,一般平民百姓亦可参与,如《金史·石抹元传》记载:“石抹元字希明,懿州路胡土虎猛安人。七岁丧父,号泣不食者数日,十三居母丧。如成人,尝为击鞠戏,马踣,叹曰:生无兄弟,而数乘此险,设有不测,奈何由是。终身不复为之。”
辽、金都有“拜天”礼俗。“拜天”之后,要举行娱乐活动,马球也是其中一项。《金史·礼志》说:“金因辽俗,以重五、中元、重九日行拜天礼……重五日拜天礼毕……已而击球。”金人击鞠,“各乘所常习马,持鞠杖,杖长数尺,其端如偃月,分其众为两队,共争击一球。先于球场南立双桓、置板,下开一孔为门,而加网为囊。能夺得鞠击入网囊者为胜”。这是单球门的竞赛形式。双球门的竞赛则为:“两端对立二门,互相排击,各以出门为胜”。与辽人以“大皮缝软球子”不同,金人“球状小如拳,以轻韧木枵其中而朱之”。这是对马球器具最为详细的描述了。
由于打马球可以保持、体现金人的骑射传统,故金人对这项活动非常痴迷,尽管当时战乱纷呈,不时出征,金人也不忘忙里偷闲,跃马挥杖,驰骋球场。如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在俘宋徽宗、钦宗北归途经真定府时,二人让徽宗观看打球,“自二太子(完颜宗望)以下皆入球场”,为此还让徽宗赋一首打球诗,诗云:“锦袍骏马晓棚分,一点星驰百骑奔。夺得头筹须正过,无令绰绂入斜门”(《三朝北盟会编》中帙引)。金兀术之子孛选,时称“击鞠为天下第一,常独当数人。马无良恶,皆如意。马方驰,辄投杖马前,侧身附地,取杖而去”(《金史·宗弼传》)。反映出金人的打马球技能已达到了较高水平。
由于金人对马球活动的重视,已使之成为金人体育文化、社会生活的一部分。在山西襄汾县曲里村的一座金元墓葬中,曾发现了一组马球砖雕,图中栩栩如生地刻画了金人(或元人)挥杖击球的形象,可谓珍贵的实物证明。
建立金政权的女真是一个尚武的民族,故金人之所以喜爱马球活动,不只在于这项活动的娱乐性,更重要的是要通过玎马球来保持女真人的骑射传统和尚武精神。金世宗打马球云“示天下以习武耳”,宣宗兴定四年“诏军官许月击鞠三次,以习武事”等,都明确提出了这一目的。为了鼓励击球习武活动,金朝统治者还别出心裁,一度将击球列为策论进士的考试科目,直到章宗泰和七年(1207),才予以免除(《金史·章宗纪》)。由此可见马球活动在金人心目中的地位。
随着金人的入主中原,民族融合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儒家思想也日渐被金人所接受。充满尚武精神的马球活动在金人的心目中也随而衰落。如《金史·宣宗明惠皇后传》载:“点检撒合辇教上骑鞠”,皇后以为这非人君所为,大加斥责:“后传旨戒之云:‘汝为人臣,当辅君以正,顾乃教之戏邪?再有闻必大杖汝矣。’”《金史·周用安传》亦载:“用安形状短小无须,喜与轻薄子游,日击鞠衢市间,顾眄自矜,无将帅大体。”像南宋末期一样,此时的马球活动已被视为轻薄子弟、市井无赖的恶习而趋于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