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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桑丘总督

桑丘带着随从来到了小镇,这个小镇叫“巴拉它了”,是公爵最好的领地之一。桑丘一到城门口,满城官员都出来迎接,居民们也欢欣鼓舞地夹道欢迎。他们把桑丘送到大教堂去向上帝谢恩,然后又像模像样地举行了敬献城门钥匙的仪式,以表示永远奉他为本岛的总督。

第二天刚一上任,桑丘就碰上了一件让他哭笑不得的案子。有两个人来到公堂告状,其中有一个是裁缝,而另一个是农夫。

裁缝对桑丘说:

“总督大人,我跟这位农夫来找您评评理。我是个裁缝。

昨天,这位农夫到我店里来,拿出一块布,问我:‘这块布能不能做一顶帽子?’我说可以。后来,他又要做两顶帽子,最后他竟然要我做5顶帽子,我说可以。今天,他来取帽子,我把帽子交给他,他不但不付工钱,还要我赔他的布钱。”

桑丘听了裁缝的话,就问那位农夫:“老哥,是这么回事吗?”农夫回答说:“是的,总督,可你让他把那5顶帽子拿出来看看吧。”

裁缝于是从口袋里把右手伸出来,只见右手的5个指头上各戴着一顶小帽子。

看到这些小帽子,人们都哄堂大笑。桑丘想了想说:

“大家听我宣判:裁缝赔掉工钱,老乡赔掉布,帽子没收,送给牢里的犯人。结案!”

大家听了,都觉得判决有些糊涂,可总督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桑丘刚判完这件案子,又来了一男一女。那女的指着男的,对桑丘说:

“总督大人,这个坏家伙在野地里抓住我,把我强奸了,请总督大人还我一个公道。”

桑丘见那个男的又瘦又小,就问道:“你是不是占了这女人的便宜?”那男的脸红红的,答道:“总督先生,今天早上我出城卖掉4头猪,在回家的路上碰到这位大娘。专爱捣乱的魔鬼把我们配成了对,我没有少给她钱;可她贪心不足,抓住我不放,把我直揪到这儿,说我强奸了她。”

桑丘听后,问他身上有没有带钱,那人掏出钱包,钱包里有20杜加。桑丘拿了钱包,交给了那女的。那女的十分感谢总督,向他深深地鞠了几个躬,然后拿着钱包走了。

那女的刚走出门,桑丘就对那个男的说:

“快去,不管她怎么反抗都把她的钱包抢下来。然后带她来见我。”

那男的一愣,立即奔出门去。不一会儿,那男的追上了那女的,要夺她的钱包,可怎么也夺不下来。

两人又吵着闹着来到桑丘面前,那女的对桑丘说:

“天地公道啊!总督老爷,您大人快瞧瞧,这不要脸的混蛋,多无耻!多大胆!在闹市上,竟想夺你判给我的钱包。”

桑丘问道:“他夺到了吗?”

那女的回答说:“让他抢走,先要了我的命再说吧。这脓包,要对付我啊,他休想!”

那男的说:“她说得不错,我实在没有那么大力气夺下她的钱包。”

桑丘听了,对那女人说:“你真是又有力气,又有志气!把钱包给我。”

那女人把钱包交给桑丘。桑丘把钱包还给那男的,然后说道:“大姐啊,如果你用保护钱包的一半力气来保护你的身体,那么就是大力士赫尔克利斯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走吧,这座海岛周围6里内不许你露面,再来就抽你200鞭子。”

在场的人都觉得这位新总督十分明鉴,都对这位新总督的理讼断案的方式赞叹不已,非常钦佩。书记员赶紧将这一切过程全都记录了下来,这是公爵大人急着要看的。

桑丘退了堂,侍卫们把他护送到官邸。饭厅里已经摆了一桌饭菜。桑丘觉得有些饿了,就坐上餐桌,准备用餐。

桑丘用餐时,旁边站了一个医师,手里拿着一根鲸鱼骨,站在餐桌旁。

伺候的人掀开洁白的桌布,下面是各种水果和丰盛的菜肴。桑丘见桌上有盘烤竹鸡,正想吃,那医师用鲸鱼骨敲了一下桌子,伺候的人立即把烤竹鸡撤了下去。那医师对桑丘说:“我是医师,头一件事就是要负责总督的饮食。总督的健康重于我本人的身体,为此,我日夜钻研和琢磨总督的体质,以便当您一旦染疾的时候能够正确施治。刚才那盘烤竹鸡,吃了对脾脏有伤害,所以总督大人不能吃这盘鸡。”

桑丘只好看着侍从把香喷喷的烤竹鸡撤下。他看到有盘红烧兔子肉,就想吃,那医师又敲了下鲸鱼骨说:

“总督大人,这盘兔子肉你不能吃,兔子是细毛动物,兔子肉是最不容易消化的。”

桑丘没办法,只好把筷子放下来。他看了看餐桌,对医师说:“这热气腾腾的大盘子是砂锅杂烩,里面杂七杂八的,总该可以找到一两样既对口味又能滋补的东西吧!”

那医师听了,连忙说:“赶快打消那个可恶的念头吧,砂锅杂烩最不补人,只有那些乡巴佬才会吃,总督怎么能吃这种菜?”医师又敲了一下鲸鱼骨,侍从又把砂锅杂烩撤走了。

最后,餐桌上只剩下几个薄面卷儿和几片木瓜,这是桑丘最不愿意吃的。那医师说:

“总督大人,无论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无不认为单味的药品要比合剂好,因为单味药品不会出错。至于合剂,一旦改变了成分的计量,就可能出岔子。据我看,如果总督先生想要身体健康,吃几个薄面卷儿,再加两片木瓜,木瓜能调理脾胃,帮助消化。”

桑丘气得往椅子上一靠,大声骂道:“你这魔鬼似的医师,快给我滚。从现在起我要把岛上所有的医师都赶走。坏医师是屠杀公众的刽子手,杀了是替天行道。现在快给我吃饭,没有饭吃的总督,做他干吗?”

正在这时,街上传来了一阵号角声。有个人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送给桑丘一封信。这封信是公爵送来的。秘书拆了信,看了看,对桑丘说:

“总督大人,这封信很重要。”

桑丘只好叫其他人都退出去,然后叫秘书把信念给他听。信上是这样写的:

桑丘·潘沙先生:据悉我的仇人要侵犯海岛,你务必日夜警备。另外,听说已有4个刺客潜入海岛,准备刺杀你,你一定要小心提防。还有一点要提醒,你千万别吃人家送的东西,以防有人下毒。

你的朋友公爵8月16日凌晨桑丘听秘书念完信,叫秘书立即写封回信给公爵,请公爵放心;又叫大家提高警惕,做好防护,防止敌人前来侵犯海岛。桑丘刚忙完,恰在这时,又有人前来求见总督。那人是为了他女儿的婚事,请总督做主的。桑丘一直忙到晚上,在医师的同意下,才吃了一片面包,还有一盘凉拌葱头牛肉。

刚吃过晚饭,按规定,总督又要出去巡街。桑丘没办法,只好带了一队公差,拿了执法杖前去巡街。等到巡街回来,桑丘把执法杖一甩,叹了口气说:“看来,我这个总督是当不长了。”

桑丘做了7天总督,整天审案件、下指示、立法令、出告示等等,忙得他够受。这天晚上,桑丘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外面一片吵闹声,原来是公爵的仇人前来攻打海岛。

有几个卫士跑进来,对桑丘说:

“总督大人,准备战斗!不知有多少敌人来到了岛上,施展你本领的时候到了,带领我们去战斗,否则我们全部要完蛋了。”士兵们说完,七手八脚地为桑丘脱去外衣,拿来两个椭圆形的盾牌,一前一后地扣在他的衬衣外面。接着将他的两只胳膊从事先挖好的窟窿里伸了出来,然后用绳子把两块盾牌牢牢地捆住,使他成了硬木板中的肉馅,像个纺锤似的直挺挺地待在那儿,膝不能弯,脚不能动,拄着人家塞到他手里的一根长矛才勉强没有跌倒。

桑丘拿了长枪,刚抬脚就“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那些恶作剧的士兵见桑丘倒在地上,暗暗发笑,不但毫无怜悯之心,还在桑丘的身上踩来踩去,甚至有的人还拿剑在桑丘的身上乱刺。这位可怜的总督大人,如果不是他把脑袋缩进盾牌里,恐怕早就没命了。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那些士兵才高声喊道:“胜利啦!胜利啦!总督大人,起来庆祝吧!”

桑丘浑身疼痛,呻吟着说:“扶我起来吧!”

士兵们扶起桑丘,又给他解开了两块盾牌,然后给他擦了汗,又让他喝了点儿酒,桑丘刚一坐到床上就由于又惊又怕和所受的折磨,一下子晕倒了。这下,那几个恶作剧的士兵有些后悔了,他们觉得做得有些过分。

过了好一会儿,桑丘才苏醒过来。他一言不发,默默地穿好衣服,然后慢慢地一步一拐地走到马房。那些士兵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桑丘来到毛驴旁,抱着毛驴的脖子含着泪说:“我的伙伴,我的朋友,咱俩一直有苦同吃,有难同当。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只要你吃饱了肚子,就没有别的心事,一年到头都是很快乐的。我交了好运,当了总督,原以为春风得意,谁知却无端地增添了1000种苦恼、1000种麻烦、4000桩心事。”桑丘说完,给毛驴套上驮鞍,然后忍痛骑上毛驴,对总管、秘书和士兵说:

“各位先生,请打开一条路,让我回去仍然过我逍遥自在的生活吧。我还是拿着镰刀比拿总督的执法杖要顺手,无官一身轻。请告诉公爵大人,‘我光着身子出世,如今还是光着身子,我没吃亏,也没占便宜’。也就是说,我上任没带来一文钱,离任也没带走一文钱,这和别的总督不一样。”

大家这才觉得这桑丘总督真是不错,极力挽留他。可不管别人怎么说,桑丘执意要走,最后大家不得不同意让他离去并表示要送他一程。人们问他路上都会有些什么需要,他说只想带点儿喂驴的大麦和自己吃的半个面包、半块奶酪,反正路途不远,无须准备太多太好的干粮。众人拥抱了他,他也热泪盈眶地拥抱了大家。人们对他最后说出的话和果断而明智的决定颇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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