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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假南瓜事件

上当受骗

头几天,郭副省长带队到肥王县检查工作,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几个大南瓜。一个副省长为何对南瓜这么感兴趣呢?这话还得从20年前说起,那时郭副省长还在市里工作,他来肥王县的肥南乡蹲点,干部们跟老乡同吃同住同劳动,生活不富裕,南瓜就成了主食,上顿吃,下顿吃,他竟然百吃不厌。而且把多年的高血压竟然吃好了。这次下来检查,看见路边有卖肥南大南瓜的,就下了车,几名妇女热情地向他推荐,说这是正宗的肥南大南瓜。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买了几个,打算重温以前的日子。见他买,其他干部也买了不少,算是给农民朋友增加了销量。

可是,当郭副省长打开南瓜的时候,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立马就断定这南瓜是假的,肥南大南瓜什么样啊,他心里很清楚,皮薄,瓤红,籽粒多而且饱满。可是这一个呢,皮厚不说,瓤也不是很红,籽粒少且瘪。他也非常爱吃里面的南瓜子儿,香脆可口,一嚼,余味悠长。“也许做熟了以后会好吃呢?”老伴提醒他。没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先是清蒸,有香味,但没有多少甜意。再煮熟吃,还是没有什么味道。“假瓜无疑!”郭副省长很生气。带着很大的希望买来,没想到却被欺骗。这还了得,现在假东西充斥市场,老百姓意见大着呢。这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安全问题,但也不能听之任之。他正好分管食品工作,于是拿起电话,先以匿名的方式打到肥王县有关部门,但是等了好几天,没有任何动静,他就火了,这次先亮明自己的身份,又把事情说了一遍,并通知了电视台,要求媒体及时跟进报道。这下肥王县可不敢怠慢了,有关部门立即行动。并为此成立了联合调查组,表示要对这件事情进行彻查,给副省长一个满意的交代。

紧急行动

他们决定先暗中取证,于是派了小黄和小李去做深入调查。他们按照副省长提供的信息,去了副省长买南瓜的肥南乡的肥西村。当然他们是暗访,把录音录像设备藏好,然后他们装扮成买南瓜的大客户。一进肥西村,就被镇住了,只见这里简直是南瓜的海洋,不仅田间地头架着南瓜棚,家家户户的院墙上也挂着各式各样的大南瓜,连树上的空间也被充分利用。看看百姓住的房子,基本上都是新的,看来他们还真是发了南瓜财啊。他们两人对此嗤之以鼻,劳动致富可以,可也不能靠冒用别人的牌子啊,临来的时候,领导告诉他们要深挖细扣,把来龙去脉弄清楚。

一听说来了大客户,村主任王大宝就热情地出来迎接。“你们没有带车?”王大宝疑惑地问。小黄和小李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说是慕名而来,此次先做考察,如果感觉合适,就会大批量订购,而且会长期合作。王大宝高兴得不得了,领着他们到处看。“你们这是正宗的肥南大南瓜吗?”小黄问。“是啊,绝对是。假一赔十。”王大宝自信地说。“可是你们这里不是肥南啊?”小黄有点疑惑地问。王大宝声音小了很多,说道:“肥西跟肥南离得不远,气候土壤都基本一样,所以种出来的南瓜成色没有什么不同,而且据专家分析,我们这里的水源更适合种植南瓜,也就是说我们比肥南的还肥南。”小黄和小李点点头,继续装着若无其事地问:“那你们为何要打肥南的牌子啊?”王大宝回答说:“我们是从前年才开始大规模种植南瓜的,要是不打肥南的牌子,销量会有一定的影响。”感觉自己说得有点多了,立马转过话题说:“你放心,要是口味什么的与肥南大南瓜有一点不同,我们甘愿受罚,再说我们有价格优势,比他们那里要便宜近四分之一。”行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两个人又装模作样地转了一会,就找借口溜了。

看有了证据,肥王县的工商、质检、公安等部门就迅速组成了联合调查组,为了坚决贯彻郭副省长的指示精神,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于当天晚上就开到了肥西村,要对那里的南瓜采取措施,电视台也第一时间赶到肥西村做追踪报道。可是等来到肥西村的时候,人们大都因为白天的劳累而休息了,村里万籁俱静。调查组的到来,先是唤醒了熟睡中的狗,到处是吠声一片。然后就有村民拉灯起床,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村主任王大宝和其他几个村干部看着这么多的车,起初还以为是来客户来拉南瓜的。就问:“你们需要多少啊?”调查组组长是工商局的王局长,他气愤地说道:“我们需要把你们的南瓜全报销!”看气氛不对,王大宝一点困意也没有了。王组长出示了证件,说道:“你没看电视吗?你们的南瓜可出名了。”王大宝战战兢兢地说:“我们也没有上电视上做广告啊,太贵了。”“你们涉嫌造假!”王组长也不跟他啰唆了,开门见山地说。王大宝一听倒乐了,“一个南瓜能造什么假,难道还是西瓜冒充的不成?”其他几个村干部也跟着笑了起来。

说实话,调查组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几次专项行动,可那要么是查处瘦肉精,要么是查处注水肉,再就是查带有三聚氰胺的奶粉,那都好说,把问题产品一封存,然后销毁就行了。可是对这南瓜该怎么办?王组长制止住他们的笑声,很严肃地讲了这次行动的重要性,并说上上下下很重视,要他们明天接受处理。

郭副省长得知后很欣慰,肥王县有关部门在贯彻自己的指示精神方面还是很出色的。前两年,不少地方发生了食品安全事件,大都不能做到快速反应,他对此提出了严肃批评,经过这两年的努力,看来情况有了很大的改观。当然,他不满意的是肥王县还是停留在靠领导批示或者媒体曝光才肯行动。

第二天,调查组再进肥西村的时候,就不仅本省的记者了,连外省和国家级的媒体都来了好多。为了显示这次调查的严肃性和彻底性,王组长当着众媒体记者的面,连摔了好几个大南瓜。并说要将问题南瓜全部予以销毁。不过这却惹恼了几家来拉南瓜的客户,调查没有阻挡住他们往车上装瓜的热情,而且边装边说:“净扯淡!这南瓜好卖得很,凭什么给销毁,难道里面还藏了炸小鬼子的炸弹不成!”

调查组调来一辆大货车,在靠近公路的地方装了满满一车南瓜,在摄影师的拍摄下,缓缓驶出了村子,要拉到外面去销毁。

与此同时,肥西村竟然另辟战场,开起了新闻发布会。调查组的人去阻止了几次也没有阻止住。王组长狠狠地说要对村主任王大宝采取组织措施。可是调查组的人却说发布会是退休的村长主持的。

果然,老村长王宝印正拿着话筒在对记者讲得滔滔不绝。他说:“我们欢迎调查组来对我们进行调查,我们不怕调查,说我们的南瓜是假肥南大南瓜,这根本站不住脚,首先,从地域上,肥南和肥西就是一个整体,是这几年才按行政划分清楚的;其次,如果非要说不是一个整体也行,这肥南大南瓜没有进行商标注册,它只是人们心中的一个牌子。所以从法律上说我们没有侵权。”一席话,让下面的记者议论纷纷。老村长的嗓门更大了,“记者朋友们,我们从前年才开始发展南瓜种植业的,经过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占据了巨大的市场份额,连外省市的都抢着来买,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其中的奥秘吗?现在我考考大家,谁要是能说出来的话,我当场奖励给他一万块钱,绝无戏言!”这一下,把人们的情绪激发得更高了。还真有记者回答,有的说是南瓜好吃,有的说市场营销策略好。

王宝印一直摇着头,最后他卖了关子,说道:“主要原因我今天先不说你们,慢慢去体会吧。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自始至终我们不打一滴药。”众人哄堂大笑,说这不是废话吗,哪有听说往南瓜上打药的啊,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南瓜无论在房前屋后,还是田间地头,撒上种子就呼呼地生长,甚至连肥料都不用施。

王宝印也不生气,继续说道:“第二个原因才是我们的南瓜好吃,而且品种齐全,有降压的,有降糖的,有适合小孩吃的,有适合老年人吃的……尽管你们没有答对,但我做主给在场的你们每人送两个大南瓜!如果你们再想吃的话,可以在网上下单。”记者们惊呼,我的乖乖,南瓜都卖的网上去了。

新闻发布会成了他们的南瓜推销会。发布会的内容也在各媒体迅速传播,影响强烈。

真相

晚上,郭副省长看电视,看见县调查组组长摔南瓜的镜头,随着一个个南瓜被摔开,郭副省长的眼睛都直了,这几个瓜有的白瓤,有的红瓤,有的无籽,有的籽粒饱满。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到厨房里搬出那几个还没有打开的南瓜,切开一看,里面各不一样。还真是不同的品种啊。他拍了拍脑袋,要不是家里有人,他简直要捶胸顿足了。原来这些都是正宗的肥南大南瓜。

这时电话铃响了,他拿起来,里面说:“老郭啊,可找到你了,你还记得我王宝印吗?”他心里一惊,当年在下面蹲点,就是吃住在王宝印家里的。“记得,记得,老哥你还好吧?”“我很好,我今天可是求你个事,有人说我们的南瓜是假的,败坏我们的名声,你可要好好管管啊,现在人们好不容易认同了我们的南瓜,我们可不能再让南瓜这最后的好东西倒下了……我过几天就去看你,给你带些你最爱吃的南瓜,有适合包水饺的,有适合做面条的,还有适合蒸吃的,有适合煲汤的……”

郭副省长笑着说:“没有必要这么麻烦。我想吃的话一定去找你要。”

王宝印说这没有什么麻烦的,过几天我就去城里我们开的南瓜汤饭店去送南瓜,顺道去看看你。

副省长说:“你们可真厉害,都在城里开饭店了。谢谢你们开发出这么好的东西,为民造福。”王宝印笑着说:“谢啥啊,咱这不是赶上好时候了嘛。”

郭副省长接过话茬说是啊,现在政策好,可以施展手脚,发家致富。我可以为你们牵线搭桥,争取把生意做到国外去。

王宝印说:“我们的秘诀是,市场上带毒的东西越多,咱的南瓜越是好卖。至于到国外的事情,现在看还没有必要,一来是我们国内市场都供不应求,二来是国外的食品安全问题不大突出,他们一时还不需要大量的南瓜。牢牢抓住国内市场就能让我们赚个盆满钵满。”这话让郭副省长愣了半天。

电话刚放下,铃声又响了,是妹妹打来的,说刚看到一个报道,有人因为吃土豆中毒了,并嘱咐他千万不能再吃了。“哥,我在单位的空地上种了几棵南瓜,明天我给你送一些去,这可是绝对的绿色食品啊!”

郭副省长颓然坐在沙发上。是啊,最近的食品问题真让人闹心,从地沟油到瘦肉精,再到神秘香精……难道真的让人们只吃南瓜了?他感到无地自容,再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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