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从餐厅里走出来,感觉整个身体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她想给默凡打电话,叫他现在立即马上飞回来,然后钻到他怀里大哭一场,然后把关于孟柯辰的一切都抛到脑后,再也不想,再也不烦恼。可她有什么立场在她未来的丈夫面前为一个曾经爱过的男人落泪?
天已经黑了,只有道路两侧的霓虹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火。伊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边,默默地算着默凡的归期,还有两天,他就回来了。
可是还有两天呢,满腹愁肠,她如何熬得过?
她不想回家,回到那个没有默凡的家,既然没人可倾诉,伊诺只好走向附近的一个酒吧,借千杯烈酒,消三尺情愁。
酒吧里歌舞升平,中央是一个面积很大的舞池,放纵的男男女女在五彩琉璃中疯狂地跳着,周边是供喝酒的小桌,情侣、闺蜜、哥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攀谈嬉笑着,貌似只有她是孤单一个人。
伊诺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坐定,一位很帅的服务生小哥很快来点单。
“一瓶伏特加,谢谢。”
帅哥侧目,好心提醒道:“美女,我们这里伏特加度数很高,主要面向少数男性消费者,我看您又是一个人,建议您选其他度数较低的酒,比如鸡尾酒。”
“不用,就伏特加。”
“那,请稍等。”帅哥向伊诺投去崇拜女中豪杰般的目光。
“哎,帅哥,等一下,”没走出多远,伊诺叫住服务生,“给我换杯鸡尾酒吧,加冰,谢谢你!”
对啊,她是一个人,不得不考虑一瓶伏特加后的后果。
鸡尾酒很香甜,冰冰的感觉像浸入五脏六腑,而且浓度并不高,喝了很爽,不错的样子。
伊诺随后又点了几杯,终于有些微醺的感觉了。酒劲渐渐上来,潮红爬上了她本就粉嫩的漂亮脸蛋,好热,伊诺脱掉了职业装西服外套,只穿一件白衬衫,还解开了一颗扣子,胸前的旖旎景象若隐若现。
“帅哥!”帅哥刚好从她桌前走过,她打了个响指,小哥勤快地走过来。“再给我来一杯。”“好,请稍等!”
“哎,等等!鸡尾酒那么渣渣,怎么配得上这位大美女?去,开瓶伏特加,最烈的!”
话起人坐,瞬间伊诺周围就坐过来三个陌生男子,穿着随便,灯光昏暗,看不清面目。
“哪个特么挨天杀的舍得让我们美妞一个人喝酒?嗯?跟哥哥我说,看老子不分分钟把他灭了。”说话的是坐的离她最近的人,戴着棒球帽,双耳扎着钻石耳钉,闪闪发光。他右手扶着伊诺身后的沙发靠背,侧过身对她说。
“就是啊,美女,有什么难事就跟我们刀哥说,没他办不成的事儿,是吧刀哥?”坐她右边的人说话了,随即给“刀哥”递过一支烟,点着,一副溜须拍马的嘴脸。
“对,我们刀哥,切,那可是这个!”坐得最远的人伸出大拇指,傲气地说。
三个男人说完了话,伊诺依次打量了一圈,用残存的意志在心里盘算着:看来刀哥是个头儿,那两个是小喽喽,她被搭讪了。
刀哥熟练地抽着烟,翘着二郎腿,对两个小喽喽说:“刺头,麻子,你们特么别给我色眯眯的,把妞吓跑了,有你丫好看的!“
刺头和麻子点头哈腰地附和着:“那是当然,头儿,这么正的妞哪轮得着我们,哈哈!“
“哈哈,你小子!“刀哥满意地点点头,把视线重新聚焦到美人身上,忽然倾身把嘴附到伊诺耳边:”妞,想喝酒?一个人喝哥哥怎么舍得,来,哥,陪你喝!“
正好,小哥端上了伏特加和四个空杯。刺头把酒起开,给刀哥、麻子和自己斟满后,把酒瓶递给刀哥。刀哥亲自给伊诺倒上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着至今仍一言不发的伊诺说:“我可干了啊,妞,能喝上刀哥我亲自倒的酒的可不多啊。“
伊诺看了眼刀哥,露出个男人毫无招架之力的微笑,豪气地说:“刀哥,我陪你!“说完,一仰头,伏特加已见底。
“好,好,这妞,爽快!“刺头连连鼓掌。
“刀哥,要不我们俩先撤,您,嗯?嘿嘿!“麻子邪恶地对刀哥说。这是规矩,刀哥看上的妞,谁还敢多看一眼?
刀哥笑笑,冲刺头和麻子摆摆手,两人就识相地走了,坐到不远处他们原来那个桌位,继续喝着。
一杯浓烈的伏特加下肚,伊诺瞬间感觉胃里火辣辣的烧得慌,一股酒劲窜到脑袋里,她晕乎乎的,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刀哥喝得高兴,一杯杯给伊诺续着,后来伊诺甚至软趴趴地醉倒在刀哥的臂弯里,小嘴一张一合地好不诱惑,慢吞吞地说:“刀哥,酒没了吗?快给我倒上啊!”
这小妞,性子还挺烈!挺上道!
刀哥拿起酒瓶,正要倒酒,酒瓶一把被一只青筋暴露的手夺下了。刀哥惊了一下,抬眼愤怒地看了看手的主人,身材高挑,眉目俊朗,形容憔悴,怒目圆睁,把夺下的酒瓶“砰”的一声用力放在桌上,忿忿地说:“放开她!”
刀哥没鄙视地把眼光移开,不屑地说:“该干嘛干嘛去,啊,别特么惹我!”说完再次拿起酒瓶,对准杯口倒酒。
这一次,那人直接上前抢瘫在他怀中的女人,嘴里还说着:“走,我送你回家。”
刀哥的忍耐终于到极限了,火一下子窜起来,把手里的酒瓶猛地向桌上砸去,“砰”的一声巨响,酒瓶被砸碎了,半抱着伊诺的男人被惊得停下来转过头看他。
刺头和麻子闻声赶过来,一边一个站在刀哥两边,面露凶相。刀哥手里还抓着碎酒瓶的一部分,可怕的玻璃赤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刀哥举着碎瓶子对向男人,狰狞地喊话:“再特么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妞给我放下,立马滚蛋!”
麻子和刺头看明白了,这是有人要抢刀哥的妞啊,于是也火了,向男人喊着:“听到没有!刀哥让你放下妞,滚蛋!”“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识相的,别怪我们刀哥翻脸不认人!”
男人想了想,仍然选择带着伊诺离开。
这下刀哥可真火了,操着破酒瓶子就朝男人逼近,嘴里还骂着:“妈的,给你脸了!”
刚要下手砍向男人的头部,刀哥就被来人拦下了,“哎哎哎,刀哥刀哥,这是干嘛呢,何必动这么大火气,对身体不好。”
是酒吧老板。刀哥是这里的常客,黑道的,有几分狠劲,年初刚从局子里放出来,据说是砍死了和他老婆偷情的奸夫被抓进去的。出来后,没正经工作,就领着几个一同放出来的弟兄干起了黑道的营生,这片附近没人惹得起刀哥。
刀哥一把把老板扒开,骂骂咧咧的喊:“刺头,麻子!妈的,还反了你了!”
听罢,刺头和麻子就冲上前,一人把还不知情的女人抢过来,堆在沙发上,一人照着脸就狠狠地砸去一拳,男人应声倒地,血顺着嘴角躺下来。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男男女女,只是没人敢上前。
“打,给我往死里打!浑蛋!“刀哥给两个小喽喽下命令,自己则坐回沙发上看着。男人毫无反击之力,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脸上已是青一块紫一块。
老板上前拦了好几次,都被打开了,急得赶紧替他求饶:“刀哥,教训一下就行了,别再真打出什么问题,你让我这生意怎么做啊!“
“你别管!肖老板,我不是不给你面子,老子的妞都敢抢,他不想要命,我还给他留着?哼,打,刺头你特么的没吃饭吗!给老子狠狠地打!“刀哥指挥着。
眼见男人被打得窝在地上不动,肖老板急得在原地打转,谢天谢地,不知哪个看不下去的大胆的人报了警,片警及时赶到了,阻止了刺头和麻子。
黑道上的再怎么叱咤风云,也还是有些怕警察的,毕竟进局子就什么都毁了。看见警察来了,刀哥也陪着笑脸,赶忙叫手下把男人扶起来送医院。男人伤得不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是不去医院,甩开那两个一秒变兄弟的假情假意的小喽喽,踉踉跄跄地走向已在沙发上安稳入睡的女人,用仅存的力气把女人拦腰抱起,在众人的唏嘘声中一步步艰难地挪出酒吧。警察都看呆了,被打成这个样子还能抱得动,警察不忍心,拦住他,关切地问:“同志,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您,真的没事?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男人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满脸的鼻血、淤青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谢谢你们,我真没事,我现在只想快点带她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慢慢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对刀哥说:”请不要再来骚扰我的女人!如果我再发现你图谋不轨地缠着她,我将作为她的律师,以******的罪名向法院提起诉讼,到时候的后果,我想警察会代我告诉你们!“说完,男人只留给一众一个抱着女人走得无比坚定的背影。
走出酒吧,孟柯辰好不容易叫到出租车,司机师傅问他去哪里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他并不知道伊诺家住在哪里,于是只好把他在上海暂住的宾馆地址报上去。
进入房间,孟柯辰小心翼翼地把酣睡的女人放到床上,为她脱了鞋,盖上被,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她。
伊诺从他们吃饭的餐厅离开后,他就不放心,一直在身后跟着她。因为他了解她,虽然表面上情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其实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了,不仅如此,他还深信,凭他们以前的感情,她不可能对那么深的误会无动于衷、毫不在乎。他跟着她进了酒吧,坐在方便观察她、她却不容易看到自己的地方。本来那几个男人刚凑过来的时候,他就想上去阻止的,但他看伊诺好像没怎么拒绝,他也实在不想再激怒她,于是就忍着没去。直到伊诺喝得有些神志不清,被流氓样子的男人趁机揽在怀里,他终于坐不住了,冲了上去。
女人醉得漂亮的脸蛋染上一层红晕,一头黑长直随意披散在白色的枕头上,渗着细密汗珠的小鼻头因呼吸上下起伏着,粉嫩的唇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亮。孟柯辰的防线在一点点崩溃,想要她,和多年前那个美好难忘的夜晚一样,想要她,想要她一辈子!他艰难地用手支撑着身体,慢慢附身,向着女人的唇。近了,近了,四年了,第一次离他的梦这样近,女人呼出的酒气都变得那么甜,只要再贴近一点点,他就吻到了他魂牵梦绕的女人。忽然,女人像觉察出什么似的,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方向侧身,嘴里还小声嘟囔着:“默凡,你怎么还不回来?“
孟柯辰听见脑子里“嗡“的一声,把他好不容易重新搭建起的世界又震塌了!
默凡?她刚刚是说了“默凡“吗?
他只认识一个叫“默凡“的人。
沈默凡。
她所说的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就是沈默凡吗?他们俩怎么搞到一起的?
竟然喝醉了还在喊着他的名字!
臭小子!
孟柯辰妒火中烧,赶紧起身走向卫生间,他可不敢保证再呆下去的话,他急速崩溃的忍耐力是否允许他等她明早清醒的时候再问问清楚。
他呲牙咧嘴地脱去上衣和裤子,刚才还不觉得,现在浑身却搅着劲地疼。对着镜子前照后照,伤口触目惊心。简单地擦了点红药水,他狼狈地把自己塞进并不舒服的沙发里,对着漆黑的窗外,满腹心事,彻夜无眠。